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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娘還沒有請到,岑國璋便親自下廚。599小說網 http://m.xs599.com
玉娘的廚藝馬馬虎虎,可是翻來覆去就那麼四五個菜,吃久了就有點膩。陳二嬸做菜全靠燉的廚藝,更是不敢恭維。岑國璋知道她家以前是開飯鋪的,現在可以肯定是因為廚藝太差,無人光顧,只好改成茶館和客棧。
岑國璋先炒個回鍋肉。豬腩肉白水煮至六成熟,直接丟進冷水裡。青椒、大蒜切段。郫縣豆瓣醬沒有,就乾脆自製。
先準備幽菽,也就是豆豉,是豫章省的特產。據說先秦時,幽菽起源于吉春府太和縣,後來流傳各地,還傳至東倭、高麗和南洋。
再準備蠶豆醬,小尖紅辣椒,姜蒜。
先熱點菜籽油,再把幽菽、蠶豆醬、小辣椒末、姜蒜末放進去,爆炒一下,炒出香氣,再倒入醬油、香油,添加適當的食鹽,攪拌成糊狀,起鍋製作私家豆瓣醬。
將冷卻好的豬腩肉切片,熱油爆炒,加入青椒一起炒,然後倒入私家豆瓣醬翻炒,最後加入大蒜,用鍋蓋悶一會,靜待入味。
第二個菜是紅燒肉,也是豬腩肉,有醬油上色,再加點蜂蜜,搞定!
現在這年頭,缺油少食,所以這兩道菜是大家都喜歡的真正硬菜。其餘的幾個菜,小炒茄子、煎豆腐,豆皮雞毛菜,就是開胃下飯菜了。
聞著這幾道香氣撲鼻的菜餚,尤其是濃鬱熱烈的回鍋肉和紅燒肉,俞巧雲不爭氣地咽了一口口水,咕噥聲桌上的人都聽到了。
「想不到老爺的菜做得這麼好吃。」陳二嬸吃了幾口,幽幽地說道。她有點萬念俱灰的感覺,開始反思自己在府上的價值所在。
俞巧雲拿出風捲殘雲的氣勢,埋頭苦幹。
一向對食物不在意的玉娘,也輕啟櫻桃小嘴,嘗了幾口,細聲勸道:「相公,君子遠庖廚。這種粗鄙事情,以後還是交給妾身和二嬸吧。」
岑國璋哈哈一笑,「盡信書不如無書。孟子所言的『君子遠庖廚』,其實意思是說『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勸人仁德向善,不要殺生。但是我覺得這話有點過了。現在田地出產的糧食那麼少,天下多少百姓,缺吃少食,如果不從河裡湖裡撈些魚蝦,在草地上養些牛羊雞鴨,依次補充,哪裡來的營養?如何跟疾病災荒做抗爭?」
「人之仁愛,都是由近至遠。身為同類的百姓們都吃不飽,有餓死之憂。卻以關愛牲畜生死為由,勸人不要殺生,這有點假仁偽善了。當然了,你可以覺得殺生是作孽,願意戒齋持善,無可厚非。但是不要強求別人跟你一樣,說不定人家就是缺這麼一口吃的呢!」
聽著岑國璋侃侃而談,俞巧雲一邊吃著紅燒肉,一邊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似乎贊同他的意見,只是嘴巴不得閒,所以無法出聲附和。
陳二嬸只是嘿嘿一笑,「老爺真是做官的,萬事都能說出幾分理來。」
玉娘也笑了笑,柔聲說道:「相公凡事都要說出三分理來,過於執拗了。」
「不說這些,今天你們去了韓府,感覺如何?」岑國璋覺得這個話題挺無聊的,便換了一個話題。
「相公說得沒錯,韓府里的人,眼睛都是長在腦門頂上。在五小姐的閨房裡聊了一會,她邀請我們去後花園坐一坐。正好府上的姨太太、少奶奶們在那裡納涼。那些姨太太和少奶奶們,表面上客客氣氣,實際上骨子裡嫌棄我們,說了幾句話,就紛紛散去。倒是二少奶奶,和言善語,對待我等,比五小姐都還要真誠。」
「二少奶奶?」岑國璋不由想起前段時間,在街上遇到吳七爺送韓府二少爺去城西碼頭,見過那位韓府二爺一面。「聽說韓府二爺,人中龍鳳,俊秀無比,當年是京城四少之首。」
「韓府的二爺妾身沒見到,不好評價。這位二少奶奶親眼所見,天香國色,體態妖嬈,嫵媚動人。更難的是她知書達禮,心地純善。」玉娘讚不絕口地說道。
陳二嬸也在一旁附和道:「太太說得沒錯。老身活了這把年紀,也見過不少官宦人家的女眷,像韓府二少奶奶這麼出色的人才,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哼,」滿嘴是油的俞巧雲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岑國璋轉過頭去問道:「你有何高見?」
俞巧雲不客氣地說道:「這韓府,依我看,滿府的男盜女娼,就他們家門前的那對石獅子還稍微乾淨點。」
這丫頭,還真敢說!岑國璋都氣笑了,「你看到了什麼了?居然這麼說!」
「哼,從門房到管事,從僕人老媽子到少爺少奶奶,一個個岸貌道然的。實際上女的羨慕嫉妒恨,男的貪婪色眯眯。那些姨太太少奶奶不待見太太,還不是嫉恨太太長得比她們貌美。那些門房管事,少爺姑爺,看到太太,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俞巧雲狠狠地咬了一口油膩的紅燒肉,滿嘴嗞吧作響,然後含含糊糊地繼續說道:「太太跟他們二少奶奶聊天時,他們府上的大少爺、大姑爺、表少爺,找著各種藉口闖進來幾次,嬉戲調笑,一點讀書人的正經都沒有;他們的府上的三少爺,只不過十四五歲,還未成親,卻跟姨太太、少奶奶和小姐們混在一起,毫無避諱,嬉笑打鬧,沒有半分體統。」
「什麼高門大戶,什麼詩禮傳家,關上門,不知道裡面藏了多少腌臢事。」俞巧雲咽下嚼碎的紅燒肉,同時做了最後陳詞。
陳二嬸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老身就說呢!在韓府覺得怪怪的,聽大丫這麼一說,確實如此,他們府上的那些男人,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身上真的有一股子邪氣。」
玉娘微低著頭,「大丫赤誠純真,所以能看出那些人藏在衣冠下的猥褻。韓府男丁,確實少一份陽和剛正,多了一份粉脂陰柔。尤其是那位三少爺,毫無男女大防之心,表面上是單純無邪,但他神情舉止,猥瑣狎褻。」
「據二少奶奶說,三少爺原本不是這樣,只是去京城昌國公府住了一年多,與昌國公二少爺吳珍瑜交好,結果變成現在這模樣。妾身聽二少奶奶的意思,昌國府的瑜二爺,她是見過,真的天分高明,性情穎慧。自小愛跟姐妹們玩耍,卻是真正的心思純淨。三少爺學得皮毛而已。」
俞巧雲眼睛在碗裡掃描一番,盯上碗裡最肥膩的那幾塊回鍋肉,伸出筷子的同時,嘴裡念叨:「我在旁邊聽那二少奶奶,把瑜二爺捧到天上去了。哼,說得再好聽,還不是性情怪僻乖張,愚頑不通庶務。生得一副好皮囊,腹內原來是草莽。少時身處富貴溫柔鄉里,不知家業之艱,以後有得他哭的!」
她的這席話,讓岑國璋刮目相看。自己隨便收得一個丫鬟,居然有這般見識,看來這古人也不儘是愚鈍無知。
岑國璋在心裡盤算了一會,最後才開口道:「韓府以後少去,如果實在拒絕不得,大丫、二嬸,你們必須時刻陪在太太身邊,半刻不要離開。」
陳二嬸連忙點頭,「老爺,老身曉得,一定不會疏忽的。」
俞巧雲又夾了一筷子回鍋肉,一邊嗞吧地嚼著,一邊滿口應道,「老爺放心了,誰敢對太太動一手指頭,我弄死他!」
又來了!又來了!動不動就弄死他,你弄死誰啊?用什麼去弄死人家?
晚上躺在床上,玉娘輕聲問道:「相公,聽你話語間的意思,似乎對韓府生厭了?」
「高門大戶人家,看上去再光鮮,實際上蠅營狗苟,行同狗彘卻是少不了。畢竟仁義道德不能當飯吃。人,總是有七情六慾,有貪心慾念。而越是富貴人家,越難以遏制這種心念。」
「相公,妾身知道了。以後這韓府,我以後儘量少去。」
「唉,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夠『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玉娘聽了岑國璋的牢騷,莞爾一笑,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問道,「相公,你明天一早就出發嗎?」
「是的,茅主簿要下鄉去巡視夏種事宜,我要去巡視河堤水渠。一個關係著一年秋收大計,一個為即將到來的汛期做準備,都是要緊事,耽誤不得。」
「妾身知道這是要緊事,只是勸告相公,路上顛簸,風餐露宿,注意身體。」
「這個我曉得。娘子放心,我們好歹也是縣衙的三老爺和四老爺,下去後各處的鄉紳們自會款待巴結,不會吃苦的。只是第一次要離開娘子這麼久,心裡萬分不舍。」
「相公,男子大丈夫當以事業為重,兒女情長要暫放一...」玉娘話還沒說完,嘴唇就被堵住。
兩人熱吻一會,屋裡溫度越來越高。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都恨不得把自己融進對方的身體裡。玉娘臉色紅潤,如同一灘春水,手腳像八爪魚一樣地抱住岑國璋。
燭光一晃一晃,照得帷帳里人影憧憧。在偏房的俞巧雲隱約又聽到貓叫聲,羞惱地把被子往頭上一蒙。
該死的貓,叫春啊!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