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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套了幾句,用了一會茶,岑國璋按照風俗,帶著吳玥吳瑜哥倆,參觀起自己的新宅子。599小說網 www.xs599.com
「前面兩個院子,我分左右兩院。左院挨著正門,會客以及客人借住用。右院東西廂房是隨從和護衛們居住的地方,北屋是倉庫。」
岑國璋帶著兩人先逛了前面兩個院子。
「後面兩個院子,我分東西兩院。西院,北屋是我的書房。東西廂房給施姑娘和白姑娘住。」
「妙啊,『留花翠幕,添香紅袖,常恨情長春淺』。益之老弟,你舉案齊眉,紅袖添香,真是羨煞旁人。」吳玥撫掌笑道。
岑國璋臉上滿是自得的笑容,心裡其實苦得一比。
寶寶心裡苦,可我就是不說,也說不出口來。
「東院是鄙人和拙內住的地方,住在北屋,丫頭俞姑娘住在西廂房。」
「那東院東廂房給誰住?」吳瑜冷不丁地問道,「難道益之有了四位佳人還不夠,還要再添幾位?」
給你妹住!岑國璋差點沒脫口罵出聲來。
給誰住,是老子的自有,也是**,管你個鳥事!你問得這麼直接幹什麼?是不是接下來要問,你有太太和三位姨太太,每晚怎麼排班啊?
可能是吳瑜長得確實比他帥,加上兩人脾性相差甚遠,岑國璋與這位昌國公府三爺是水火不容,說話很容易嗆火。
不過岑國璋城府很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言語。
吳瑜還想追問,卻被吳玥在後面拉了拉衣角。他回頭看到了二哥使過來的眼色,也閉嘴不說了。
自從在外面言語不慎,惹下是非,回府被老爺好好收拾過兩回後,吳瑜也吸取經驗教訓了,聽得進二哥的提醒。
新宅子裡的四個院子都有角門相同,往來非常方便。只是右院與西院,角門都被鎖死了,輕易不開。前面兩院要進後院,只能走左院與東院的那道門。
新宅子的大花園很大,足有東西兩個院子加在一起那麼寬。通過兩個角門和走廊,分別與東西院相連。
岑國璋帶著吳瑜吳玥走進花園裡,只見這裡中間有個池塘,周圍堆著假山,最外面圍了一圈畫廊。東西各有一座閣樓,南北個有一個涼亭。
只見銜水環山,古樹參天,曲廊亭榭,富麗天然。看來確實花費了一番功夫。
看到這些,吳瑜眼神一黯。這花園有修心兄的苦心,他親手繪製,挑選材料,才將這花園改造成現在這個樣子。
可惜院庭還在,卻人事皆非。
「知魚檻,名字取得好!」吳玥看到東邊閣樓掛的匾額,忍不住誇讚道,「妙!這閣樓一角突出在池中,三面環水,坐在欄杆處,可賞魚知樂,確實妙!」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知魚檻這個名字取得頗有深意,益之兄,這名字是誰取的?」
「哈哈,在下跟拙內都是貧賤出身,又久居潭州僻遠小城,那懂這些。還是白姑娘,說江南錫山有座名園,裡面有個知魚檻,景致跟這裡很像。我就秉承拿來主義,拿來用就是。」
「原來是芙蓉姐姐取得名字,難道如此清新雋永。」
看著一臉驚喜的吳瑜,岑國璋強忍著抽他幾個大嘴巴的衝動。白芙蓉,如此貌美如仙的女子,你居然叫她芙蓉姐姐。
真想替你爹好好教訓你!
這時,一陣女子嘻笑聲從池塘那邊的閣樓傳來。
三人聞聲看過去,只見窗欞間,有曼妙的女子身影在晃動。紅的、藍的、綠的、紫的女子裙裾,伴隨著清脆如銀鈴的咯咯笑聲,如同翩翩蝴蝶,在水池假山間飛舞。
「姐姐妹妹玩耍的那座閣樓,有名字嗎?」
此時的吳瑜,望著那邊,痴痴呆呆的。不過大家都習慣了。
「叫西樓。」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在池塘西邊,所以叫西樓,我一個考秀才都要靠撞大運的傢伙,能想出這樣的名字來,已經十分不錯了。
可是岑國璋不想在吳瑜面前認弱,不想在這個傢伙面前承認自己的「不學無術」。他的腦子在飛快地轉,終於想到一個與「西樓」有關聯的典故。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吳瑜默念了幾遍,驚喜地問道,「這詞是誰寫的,是玉娘,還是洛兒姐姐,又或者是白姑娘?」
岑國璋心裡也懵圈了。啊,想不到自己隨口一念,念出一句「漏網之魚」?這首李煜的詞還沒有哪位古人做出來?
想想也是,李杜白、蘇辛陸李,唐宋那麼多膾炙人口的詩詞,在這個世界「機緣巧合」地被不同的古人作出來了,已經實屬難得,偶爾有那麼幾個漏網之魚,也是應該的。
可是這千載難逢的漏網之魚,自己偏偏不能拿出來裝比!
就連南城天橋的乞丐都知道,赫赫有名的岑大人是位能臣幹吏。但是吟詩作對的文采,呵呵,恐怕是騎上汗血寶馬,也難以追上家裡的太太和兩位姨太太。
玉娘、施華洛和白芙蓉在幾次陳絳珠舉辦的女子詩會上,已經「才壓群芳」,文名傳遍京華。而自己詩會出醜的事情,也傳遍了士林。
底細已經被世人知道,如果腆著臉說這新詞是自己寫得,旁人也只會當面呵呵一笑,轉背去大罵。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居然連妻妾的詩詞也要據為己有,太不要臉了!
「嗯,嗯,嗯,是白姑娘寫的。」岑國璋支吾了一會,終於把這首詞的著作權給了白芙蓉。
自己想做個文抄公都沒資格,實在是太慘了!
白姑娘的文采跟施華洛不相上下,寫出這樣的詞,不足為奇。
其次,她對自己的態度,要比施華洛強多了,溫柔到逆來順受的地步。屆時自己跟她商量冒領作者之名的事宜,肯定會乖乖地認領下來,並無二話。
絕不會像施華洛,冷笑三聲,然後不屑地叫本老爺我滾蛋。人家有安息皇室血統,自視甚高,怎麼看得起這種欺世盜名的勾當。
唉,不說了,不說了!
「原來如此...」吳瑜喃喃地念了幾句,不知怎麼地就淚流滿面。
吳玥很尷尬,這闕詞是寫得很好,可是也沒有感人到這個地步啊。
三弟,老爺叫你巴結籠絡岑國璋,沒有必要這樣啊,聽了人家小妾的詞就感動得流淚,矯枉過正了。
「瑜哥兒,怎麼了?」
「我一時情不自禁...林府的幾位姐兒,修心哥兒的幾位姐妹,也是這般美貌與才情並重。可是現在,她們都被關在刑部的女牢裡,暗無天日,等著被發賣,甚至可能...可能流落勾欄青樓。想到這裡,我就悲從中來。」
岑國璋和吳玥面面相覷。
岑國璋萬萬沒有想到,吳瑜居然還有這麼一份心思。可是轉念一想,這堆勛貴子弟里,怕只有他才有這份純善的心思。
隨即,岑國璋的心頭湧起一陣慚愧和難過。
一直被視為紈絝子弟的吳瑜能想到的事情,自己卻沒有想到。難道在這個泥潭一般的俗世官場打滾久了,本心已經被蒙蔽?那點不多的善念也要泯滅?
吳玥的臉上還帶著幾分尷尬。人家益之老弟的「愛妾」白芙蓉,可是艷冠秦淮河的名妓,你當著人家的面說勾欄青樓,有點當著和尚說禿驢的意思了。
這個弟弟,想起一出是一出,自己跟在後面,三頭六臂也擦不乾淨屁股。算了,回去我就稱病,向老爺告假。這個保姆,誰tm愛當誰去當,反正老子現在是身心疲乏了。
吳瑜還在那裡流淚哭訴,「這些女子,養在深閨,不聞門外之事。為什麼爺們在外面惹得禍事,要牽連到她們頭上。她們到底犯了什麼錯?居然要受此凌辱,此生再無清白之身,安樂之日。」
說罷,他爬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她們到底犯了什麼錯啊,要經受如此大的罪過啊!」
在他哽咽的哭聲中,池塘那邊眾女還在嬉鬧雀躍,就像一群歡樂的黃鶯。
爽朗的笑聲,像春天裡清脆的鳥叫聲;像夏天裡潺潺的溪流聲;像秋天裡醇厚的麥穗聲;像冬天裡輕盈的飄雪聲。
「是的,那些骯髒的事情,不該連累到無辜的她們。瑜哥兒,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救林府的那些女眷。」
聽到這裡,吳瑜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站起身來,鄭重地對著岑國璋做了一個長揖。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