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府軍水師又去追剿蒲行風了?」一個廣州大海商滿懷欣喜的道:「現在廣州由秦王殿下作主,減免賦稅,涮新吏治,官場面目一新,又剿了李開明,海上去了呂宋二盜,航海安全的多,就算交賦咱們也是心甘情願。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適才聽了李開明的話,在下心中也是慶幸的很,減了賦稅,保了航道,保了一方平安,再去除蒲行風,就好象久病不愈,突然有一天痊癒了,那種感覺,真正是人生至樂,比什麼金榜題名,洞房花燭,還要令人快樂的多了。」
眾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大海商,說的粗鄙,但確實是說在人們的心坎上了。
不論貧富,想的就是安穩過日子,細民百姓是賦稅太重,如同挑了過重的擔子,腰身都壓彎了下去。加上官吏不良,壓迫地方,使得人們這些年來感覺世道越來越艱難。
徐子先不管北方如何,減了大量雜稅,加強了對民生的投入,國賦亦是減了三成,地方上負擔原本就輕了。
再剿呂宋二盜,廣東出海貿易大幅度的恢復,人們不再擔心出海遇盜被活活拋在海中餵鯊魚,貿易自然而然的大幅度提升。
除了安全之外,蘭芳,三佛齊,呂宋,倭國等諸國已經在幕府控制之下,很多貿易被直接調劑過和規範過,幕府當然是傾向於魏國本土商人,其次是各地的漢商,最後才是本土各國。
當然也不能做的太過,傾銷也要有額度,如果大幅度的沒有節制的貿易和傾銷,土著各國的經濟被摧跨,那就是殺雞取卵,智者所不為了。
這兩年間,從前年夏季開始,府軍水師開始駐蘭芳和三佛齊等國,與蒲行風的海盜勢力開始了一系列中小規模的戰事。
由於府軍水師的介入,蘭芳和三佛齊等國也是鬆了口氣,並且用節省下來的開銷拼命幫著府軍水師造船造艦,到十六年底時,雙方多國達成了一種默契,南洋各國幫著造艦,提供大量優秀的水手,府軍以軍艦武官和五官五長來控制艦船,同時府軍水師官兵負責與敵人交戰。
這樣的辦法,使得府軍水師的實力如爆炸般的增長,一開始的時候,府軍水師的艦船與蒲行風相差不多,水師官兵的數量還不及蒲行風的海盜多,經驗上,府軍官兵更是遠遠不及蒲行風部下的積年海盜,只是府軍將士海戰更有章法,更講究協同配合,而海盜畢竟是海盜,幾十艘艦船看似一個整體,真的打起來更象是各自為戰一團散沙,所以開初時府軍雖弱,但借蘭芳和三佛齊的地利,加上水師官兵的整體要強過海盜,雙方也是打的有來有回,並沒有勝負懸殊。
蒲行風當時已經快把三佛齊拿下,三佛齊的近岸港口城市有一半被他攻克,但府軍水師先入蘭芳,距離蒲行風極近,他不得不把力量分散,開初時蒲行風還是想先拿下三佛齊,再借三佛齊和滿刺加多國的力量與府軍水師抗衡,但戰事越打越焦灼,一年之後,蒲行風不得不從三分之一的力量來對付府軍水師,到一半,到一半以上,現在其已經對攻打三佛齊無能為力,滿刺加的軍隊又極為差勁,毫無攻勢,三佛齊緩過勁來之後接連收復多個城池,又把力量投注在府軍水師上,此消彼長,到十七年時,所有人都知道,府軍戰勝和消滅蒲行風這個強敵也就是時間問題了。
「據我所知。」秦東陽面向眾人,沉聲道:「府軍水師已經在陸續從各處調撥兵力,希望在十七年春,消滅盤踞在馬六甲的海盜蒲行風部,徹底打通對泰西的航道,並且水師會繼續西去,剿滅海盜殘餘,使任何盜匪都不敢,也不能威脅到航道的暢通!」
廣州這邊論起對外貿易的熱度,還有對財富不加掩飾的追求,風氣還在明州,杭州,江寧之上,也就是福州和其相差不多,但福州還有宗室和大量勛貴,貴族氣息感染了民間,所以論起務實和追求財富的態度,福州比廣州都稍遜一籌。
論對海外的移民,廣州這邊是到蘭芳,暹羅,真臘等國多一些,福州,泉州,漳州,則是往呂宋,蘭芳,三佛齊等國多些,原本滿刺加也是泉州人移民多的地方,近二十年來,原本的漢商都被趕走或是迫害,所以過去的人也逐漸少了。
沿海地方,廣南東路和福建路算是開風氣之先,從唐時就開始移駐海外,逐漸形成海上家族,若局面不再動盪,這些地方的商人出海會更多,也會創造出更多的財富。
聽到秦東陽的話,在場的諸多士紳商人都是眼前一亮,在府軍水師消滅了呂宋二盜之後,往呂宋各國的航道再度暢通,他們的財富也是在不停的增長,加上減免賦稅的刺激,市面上與海貿相關的各行各業都是卯足了勁,要抓住這天賜良機,好好多賺一些。
若是再打通往泰西的航道,茶葉,生絲,瓷器,光是這三大利器,一年不知道能賺多少!
「秦王殿下真是有心!」一個大海商頗為激動的道:「真正是為了我等殫精竭慮!」
「這你想多了。」秦東陽含笑道:「貿易興盛,國家能在不傷民的情形下增加賦稅,用在民生上,養兵上,學校上,能用錢的地方寬泛了,地方就更好過,百姓們賺的錢也就多了,用咱們殿下的話來說這叫良性循環。海貿大興,相關的造船,伐木,鑄鐵最先受益,然後做瓷器的,養蠶的,種茶的,都能賺錢,人們賺的錢多了,賣布製衣制帽製鞋的,開飯館酒樓的,甚至茶館說書的,各行各業都會有好處,一業興,百業興,百業興,官府朝廷也興盛,好的朝廷,就是要外御強敵,內撫百姓萬民,而不是竭澤而漁,一門心思想在百姓身上撈錢。賦稅越重,則官吏越貪,民間越苦,長久下去,便是積重難返了。我秦王殿下,關注的不光是貿易,是海外貿易帶來的廣闊市場,也是海外貿易促使我大魏國內百業興旺,在大魏境內對細民百姓加賦不是本事,把主意盯在土裡刨食的百姓身上,也不是好主意。打造強大水師,出海護航,使我大魏所產的物品能行銷天下,賺天下人的錢,幾百年都興旺發達,甚至千年之後也不失後勁,我華夏幾百年就要王朝更迭,就是積重難返之後,天下人為了吃飽飯不得不動盪造反,死上千百萬人,人死多了,田畝夠了,百業待興,又有新天子出現,大伙兒能吃安穩飯了,於是便又再穩當下來。殿下說,這樣的情形,實在是大悲之事,我華夏千年下來文明遠超外夷,卻因為吃不飽飯隔幾百年就大亂一次,難道不該覺得是恥辱?今日之變化,乃千百年沒有的大變局的開始,外來的國家越來越多,貿易越來越興旺,大海也就越來越重要,秦王殿下要抓住這次機會,當然不光是為了海商,而是為了整個天下萬民,亦是為了華夏興旺千年,這才是第一等的大胸襟,大格局,我輩府軍將士,只要是殿下的將旗所指,哪怕前仆後繼,亦要百死不悔,惟有前行!」
在秦東陽說話之時,無數人聽著,亦有不少人默默記錄,其後有多家報紙刊登,無數家報紙轉錄,亦是在北方引發軒然大波。
若數年之前,朝廷和天子都不免震怒,因為秦王以宗室親王的身份說出這麼一番話,其已經隱隱將自己視為大魏的引路人,甚至是布局千年,這樣的胸襟格局確實至大無比,凡是頭腦清醒的官員和士紳生員們都為之動容,甚至激動不已。而暮氣深沉,已經陷在泥潭裡無法自拔的天子和朝廷中樞的官員,看到這樣的記錄和徐子先的雄心壯志,除了苦笑之外已經沒有別的反應可言了。
……
「冷,真冷啊……」陳道堅身著毛皮大衣,頭上也是戴著熊皮製成的帽子,將頭和臉都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足上長靴也是動物毛皮製成,一看就異常的厚實暖和。
就算如此,在冰天雪地中行走也是相當的寒冷,他的眼睫毛都掛滿了霜,身上的皮毛衣袍也是掛著一層薄霜。
這是蝦夷地,如果有後世的溫度計,應該能看到是零下二十度左右的氣溫,這應該是蝦夷地一年中最冷的時候了。
得到蝦夷地後,倭人撤走了惟一的一個旗本政權機構,接著便是幕府派來的蝦夷地行軍司機構和大量的管理人員。
最多的還是馬政人員,大量的吏員和牧馬放馬人員,管理人員和後勤人員,以及整整一個軍的府軍負責安全保護,另外還有過千人的警備士。
在蝦夷地,幕府也是打算做一些移民過來,主要是這裡有超過東藩地盤的大量平原地方,耕地的質量和數量並不低,對很多願意種地的百姓來說,這裡廣袤的土地也是一塊福地,在很多地方,百姓們想擁有一畝地為自己的私產都相當困難,而到了蝦夷地,分地最低的標準是每戶百畝,其實若是家中有兩個以上的壯丁,加上有充足的牧畜,分地百畝也就是起步。
蝦夷地的面積和福建路相比,正好是少一個東藩,另外雖然有大片的山地,但福建路也是高山綿延,就算如此,福建路也有一千五百萬人口,蝦夷地才十來萬人,其地廣人稀比東藩還要厲害的多,雖然其有大量的火山地貌,亦是有相當多的平原地帶,其在後世也是倭國的重要產糧基地,可見也是有相當大的開發潛力。
雖然這裡會是最重要的養馬地,幾個大平原分別都開始放牧大量的馬匹,但還是可以容納最少十萬戶起步的移民,只是這裡的移民會緩慢前來,而且是以自願為主,幕府的打算是北方大亂,流民四起,山東一旦亂起來,河北也會亂,到時候可以用海船去北方接納北方移民,畢竟山東,河北的冬天也是漫天大地,一樣的冰天雪地,北方人比起福建人可是要更能適應一些。
就象陳道堅,每年都會在蝦夷地呆大半年,他的本職是管理倭國事務,其實就是管蝦夷地,康家已經成大名,還有大內家幫手,倭國內部亂了半年之後也歸於平靜。因為倭國高層發覺秦王幕府除了要蝦夷地這種蠻荒之地養馬外,對倭國的領土沒有一點想法,所要的就是繼續貿易。
這樣一來,雖然發覺貿易使倭國內的白銀黃金外流,民間會逐漸缺乏重金屬,但同樣的大魏也在輸入銅錢,財富外流的速度,在幕府的控制下也不是那麼驚人……畢竟太傷元氣的傾銷等同殺雞取卵。只要保持住現有的格局,倭人既能自立,又將大量的財富在貿易中輸送給幕府,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陳道堅在倭國那邊,最多一兩個月往返康家,大內家,還有京都,見一見天皇和倭國關白,聽取一些匯報,也斷一些貿易糾紛的案子,但主要的精力還是在蝦夷地。
「咱們也算摸索出經驗來了……」連鬍子都一片雪白的張伯甫笑咪咪的道:「一月到四月,雪化冰消,不起凍,五月到八月,大約和咱們福建路的秋天差不多,最熱時也不需要打赤膊,九月過後,逐漸冰下來,連續三個月都是冰天雪地,積雪最深處比兩個成人摞一起還要深一些。不過,也就是如此,在下祖籍山東路,除了夏天咱們那裡更熱一些,春天,冬天,這裡和咱們山東路也差不多。」
「戰馬受的住就行。」還是護衛身份,不過官職已經是都頭的錢叔德笑道:「咱們騎兵說是編成了好幾個軍,四五萬人,其實軍中用的戰馬有一多半還是雜馬,用咱們秦王殿下的話來說就是騎馬步兵,雜馬,只能用來練練騎術,真的上戰場是不成的。」
在場諸人都是點頭,陳道堅感慨道:「我大魏傾全國之力,騎兵也就是兩個廂都成編,加上各軍的塘馬哨騎,戰馬不曾超過十萬匹,咱們這幾年時間上哪兒弄五六萬匹戰馬供騎兵使用?雜馬到是足夠,可是將士們騎的馬,最低矮的西南馬騎在馬身上腳都能夠著地了,這樣的戰馬,說出來也是笑話。」
「說來說去,還是得看咱們這裡。」
「是的,能與東胡騎兵以騎對騎,戰場決勝,要緊的就是咱們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