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門山門處,此時已經聚集了上百號人,他們人人拿著火把,將附近照得通亮。這些人一部分是剛從青陽縣城趕到,一部分是早就布置在青冥門外的。
剛剛看到信號升起,陸有常的臉色就有些難看,監視青冥門、發動奇襲都是由他負責,沒想到一開始就出了意外。此時三個穿著青冥門弟子服飾的人來到跟前,他們見到五合門三個長老就立刻行禮。
「他們人呢?」陸有常面色陰沉。
「弟子等人也不知道。我們按照長老您的吩咐,主動申請留在最後,但剛剛那信號確實不是弟子們放的。」為首之人回答,接著從袖口中拿出幾根尺許長的棍狀物。
「蠢貨!暴露了都不知道!」陸有常抓過東西就朝他們身上砸去。
「夠了!」伍存元感覺他們快要將五合門的臉面給丟盡了。「他們那麼多人,不可能不留下蹤跡,我們一路尋找就是,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弟子覺得他們可能去了百丈崖。」那三個弟子中,突然有一人壯膽說道。
伍存元的臉色好看了些,看白俊梟不動聲色,便命令道:「帶路!其他地方也給我搜一搜,不要放過。」
楊雲清在崖底看見幾道火把從險路上走過,放下了對楊雲逍的擔心。在兩個時辰前,得知那個老者沒有前來的消息之後,眾人都大舒一口氣,楊雲逍也在此時提出,要參與和敵人的正面交鋒。楊洪德知道他實力不弱,就允許了這個請求,並給他安排了別的任務。
於此同時,青陽縣楊家大堂之中。
莫重明坐在楊明晟的對面,他的手邊放著一把斷劍。此劍約有一人手掌寬,烏黑的劍身上布滿裝飾銘文,看起來頗為厚重。楊明晟想不到這樣一把劍居然會斷掉,也不知是何人所為,但可以猜測那場戰鬥肯定異常猛烈。
「這把劍,自從斷了之後我就沒再用過,不過一直都將它帶在身邊,不是因為對它有了感情,而是提醒自己那次的失敗。」莫重明突然說道。
「那人一定很強。」楊明晟有些意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個。
「我不僅在武力上輸了,在其他方面也輸了,所以我需要一個新的契機。」
楊明晟心中微微一動。
胡笑虎穿戴好,看著床上誘人的胴體,忍不住又摸了一把。「小美人,等爺辦完事回來,再來好好寵幸你!」
一刻鐘後,他出現在楊府門前,此時這裡一個看護的家丁也沒有,頗為冷清。他嘴角一揚,上前幾步,右手輕輕一推,兩扇大門就直直的倒了下去。他繼續前行,濺起的灰塵卻沒有一絲落到他的衣服上,周身像是有一股氣流包裹著。
胡笑虎打開一個盒子,裡面裝滿了黑色細長的蠕蟲,它們迅速朝四處爬去,這是他專門為了尋找那件東西培養出來的,他此來也正是為了尋找那件東西。驀然,他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看見一個拿著斷劍的魁梧漢子。「你是何人?」
「你入城之後就犯下命案,莫某自然是來捉你伏法的。」
無形的勁風吹起兩人的衣擺,獵獵作響,彼此的氣勢已經在交鋒。
「你就是此地的城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以為進入先天境就無敵了?」胡笑虎冷笑。
「你也不過最近才進入罡氣境,但罡氣卻十分雜糅,已是落了下乘。」莫重明也不與他爭辯,只是將自己的感知說了出來,言語中頗為自信。
胡笑虎面色一變,知道此人定不尋常,不過要讓他產生退卻之意,那是不可能的。「哼!尖牙利嘴,也讓老夫瞧瞧你的斤兩!」
胡笑虎一掌拍出,內力幾乎凝成實質,掌印瞬間飛抵莫重明身前,已有桌面大小。莫重明一劍划過,一道劍芒噴吐便將其破去,眨眼又見一掌襲來!重劍靈活迴轉,又將其破去。如此重劍在莫重明手中輕飄靈動,宛如活物,其劍法境界不知比楊雲逍還要高出多少!
二人戰至一處,身形變換奇快無比,尋常人難以用肉眼看清。拳腳相撞之時,聲如密鼓,期間偶爾夾雜著一兩道鏗然巨響,如同重錘敲擊著大鼎,為這場打鬥增加了一種特別的韻律。
胡笑虎見莫重明劍法高明,想要破去他手中的劍,不想那把破劍竟在自己的掌力之下絲毫無損,心中暗驚,這把斷劍難道是玄兵不成?一擊不成,他隨即就改變了策略。
此時庭院中勁風四起,腳下石板,周圍草木,觸之即傷,碰之即毀,片刻之後便凌亂不堪,如同一堆廢墟。四周的燈火紛紛熄滅,二人不約而同地停手,不是因為黑暗影響了視野,而是大概了解了對方的實力,準備發動新一輪的攻勢。
另一邊,聲勢浩大的百餘人終於來到百丈崖,看著那條險路和深不見底的懸崖不禁皺眉。這樣的地勢,對他們而言太不利了。眾人一時間也有些難以下手的感覺,紛紛望向白俊梟。
「家師那邊恐怕已經動手了,你們還有什麼顧慮不成?」白俊梟對他們的心思心知肚明,掃了他們一眼,然後望著對崖突然燃起的火把。
「哈哈哈!沒想到你們活了這麼多年,卻是越活越回去了,竟連一個小輩的膽子都不如了!」楊洪德大聲嘲諷,目光落在白俊梟身上。「看來就是你這小娃要對我青冥門動手了?不過這幾條老狗的膽子可小得很!」
楊家主等人聽聞,面露忿恨之色,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何時被人這樣罵過。
「姓楊的,別滿口噴糞!你以為在那裡當縮頭烏龜,我們就拿沒辦法不成?」伍存元十重天的氣勢爆發,對罵道。
「嘖嘖!一個手下敗將,何以言勇?」楊洪德面帶譏諷的搖頭。八年前就與他交手過,當時還贏得頗為輕鬆。
「跟他廢什麼話,直接衝過去就是,他一人又豈能抵擋住我們這麼多人!」王家主注意到白俊梟面露厭煩之色,說道。
當下他們就做出安排,四方勢力各有一人打著火把走在前面。伍存元、王家主、李家主和楚秋天,這四個勢力中實力最強之人跟在後面,以防楊洪德還有什麼奸詐手段。
楊雲清看著火把的移動,有些難以做出決定。他不知道走上去是何人,而且大部分火光還在對面,現在點火,收到的戰果恐怕不大,未免可惜。他正在猶豫之間,就聽到楊洪德說道:「王家主、李家主、伍長老,還有楚家莊那誰?你們既然過來送死,何必再連累門下弟子?若是被楊某打下崖去,豈不可惜?」
楊雲清一聽,低聲說了句「動手」,然後朝前走去,楊雲肅、楊雲恆、楊雲驕和洛元君也隨後跟上。崖底昏暗,但借著一點月光,再加上他們早已訓練過多次,因此也不虞摔倒。楊雲清見他們都已就位,輕聲說了句「點火!」
四人拿起木板蓋住上方,吹燃了火摺子,用棉線沾染油和火藥製成的引火線迅速被點燃。四人隨即離去,楊雲清卻沒有動,他要確保這些引火線燃燒到一定的位置,他的思緒已經飄到上方。引火線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希望二祖父能將那幾人牽制在險路之上。
險路極險,大部分的寬度不超過五尺,兩頭呈喇叭狀,中間有兩處丈許方圓的寬闊石台。八人齊齊來到第二處石台上,與楊洪德相距不到三丈的距離,王家主朝伍存元和李家主使了個眼色,就率先沖了過去,伍存元落後一絲,也沖了過去。
見二人來勢兇猛,楊洪德不敢輕視,一掌與王家主對上,各自後退兩步。此時王家主已處於懸崖邊緣,極為兇險,但他反而面帶冷笑。此時伍存元已迅速沖至楊洪德身前,一掌猛然拍向其胸口!他的氣勢極比之前還要雄厚許多,赫然是十一重天!之前他故作憤怒,放出十重天的氣勢卻是為了迷惑楊洪德。
楊洪德一招風回蒼冥護在胸前,掌爪相交,發出「砰」的一聲悶響,接著傳來骨骼碎裂之聲。伍存元痛呼一聲,又一掌拍出才化解自己的危局,他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見此,王家主的笑容也凝固在臉上,他已明白自己二人中了算計。
「你……竟然也是十一重天?」伍存元感覺受到了欺騙!自從上次落敗之後,自己這幾年來日夜苦練,接連突破兩重天,實力不可同日而語,甚至都足以挑戰掌門師兄的地位。然而現在,他居然也突破了十一重天,並且比自己更加厲害。他怎麼能做到?
楊洪德此時卻來不及思考,李家主已經持刀沖了過來,與此同時,王家主也見機而動,欺身而上。楊洪德正值蓄力之時,不能力敵二人,只能連連避退,頃刻間已讓出一大片地方,讓三人徹底站穩了腳跟。
楚秋天也見此刻時機大好,正欲衝過去一舉拿下,卻突然聽見一聲:「門主,我來助你!」然後就看見一個皂衣男子衝出,持劍與李家主相鬥。刀劍相交,鏗然作響,二人不分勝負。楊洪德被解圍之後,反而壓住了王家主。楚秋天見此,也不知是進是退,按照之前的暗中交流,他是要留在此地接應,以防不測的。
「還愣著幹什麼?還一起衝過去!」白俊梟身邊,那個粗眉青年大聲喊道。
楊雲清看不到上面的形勢,甚至連打鬥之聲也聽不太清楚,但這一聲他聽到了,心中對楊洪德越發欽佩起來。先前二祖父道出人名就是在提醒我時機已到,沒想到此時不僅將人牽制住了,還可能將更多的人吸引過去。楊雲清在欽佩之餘,一顆心更加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