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宗門 第48章 隔閡

    楊雲清猶豫了一下，還是敲響了房門。

    「是誰？」片刻之後，一個中年男子開門，看向楊雲清的目光帶著幾分疑惑和警惕。「你是……」

    「我是青冥門弟子……」

    「進來說話！」趙卓武將他迎了進去。

    聽楊雲清快速地將事情說了一遍，趙卓武都有些無語了，目光中帶著一股失望之意。少年人做事果然還是靠不住！

    楊雲清輕咳一聲，開始轉移話題：「那些流匪估計很快就要到了，二莊主還需儘快做出安排才是。」

    「無妨，堂兄和我雖然有許多矛盾，但也決不會拿莊中兩百多條性命作手段。幾十個流匪而已，趙家莊雖然實力不強，但自保還是無虞。」趙卓武言語間流露出一股自信，這一點要比趙卓文強出許多。

    聽他這麼說，楊雲清也不好再插嘴，只是心中依舊有些疑惑。

    「五合門應該不是要拿趙家莊開刀立威，而是想藉此事收攏人心，並且讓大哥重掌話語權。」趙卓武仿佛知道楊雲清心中所想，說道。

    經他這一點撥，楊雲清頓時明白過來。於海說趙二莊主是內應，並不僅是想要欺騙自己，更是要借流匪之口破壞趙二莊主的名聲，同時五合門又幫忙殺匪有功，趙家莊的人心自然倒向五合門，以及親近五合門的大莊主。這種手段雖然不能立威，但無疑更加高明。

    他想起了於海說的那番話：你們所想的，和我們所見到的，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自己還是太年輕了！他有一種挫敗感。麻的！一群老狐狸！眼前的趙卓武也被劃入其中。趙卓武簡單的幾句話就占據了絕對的主動，這一點他可沒有忘記。

    「承志他在青冥門還好吧？」趙卓武打破了沉默。

    「趙師弟雖然天賦不佳，但為人還是不錯的。」楊雲清藉機發泄心中的不爽。你不是覺得我太年輕，不諳世事嗎？我就這麼實誠，看你怎麼說！

    趙卓武聞言有些錯愕，你這麼說還怎麼讓我接著聊下去？也不知他是否看出楊雲清是故意的，並沒有任何計較的意思，說道：「承志他尚且年幼，還要拜託你多加照顧才是。時間也差不多了，是該我們出面的時候了。」

    二人出了房間，楊雲清又看見了那隻巨型花貓，在它身後不遠處，還站著一個矮胖的老頭。

    「父親！」趙卓武喊道。

    來人正式趙家莊的二太老爺——趙泰明。

    再次看到那隻巨貓，楊雲清哪裡還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心中挫敗感更濃。不過他也由此見識到了趙家莊的不俗實力。不過你趙家莊實力再強，能比得過青冥門不成？楊雲清心中想到，隨即見禮：「青冥門弟子楊雲清見過趙老前輩。」

    「青冥門高徒果然名不虛傳。」趙泰明說道。

    隨著趙卓武的安排，整個趙家莊全部動員起來。

    趙莊大門處，看著趙卓文看著突然出現的莊丁和護衛，面色一沉，喝問道：「誰讓你們胡亂出動的？規矩何在？」

    「回老爺，二老爺得知今晚會有流匪來襲，所以讓我們做好準備！」護衛首領一邊指揮，一邊回答，顯然對於這個莊主並沒有足夠的重視。

    「哪裡來的狗屁消息，我怎麼不知道？」

    「大哥當真不知嗎？那趙四和王二兩人為何擅自帶人行動？」趙卓文帶人走了過來。

    「他們那是帶人加強防禦，你此舉卻是將整個莊子都擾得不得安寧！」

    「大哥你明明早就得到了消息，卻不告知眾人，你以為僅憑他們就能擊潰流匪不成？！當真是愚蠢至極！平時你有諸多荒唐之舉我也就忍了，但今夜之事關乎所有人的性命，你卻視作兒戲，就別怪我當眾落了你的面子！」趙卓武義正言辭的說道。

    楊雲清在暗中看著他大義凜然的樣子，暗罵一聲老狐狸。還正是大義凜然啊！若不是我早就知道內情，還真以為他沒有半點私心，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在趙家莊眾人。接下來就該出場了，嗯，動作一定要帥，還有一定要狠狠地打臉！真當我是那麼好騙的？

    「一派胡言！我從哪裡得到什麼狗屁消息，你也不過是在找藉口擾亂人心而已！」趙卓文心中有些忐忑，但事到如此豈能輕易服軟。

    「趙莊主當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楊雲清從樹上飄身而下，動作極為瀟灑。「我千辛萬苦送來消息，卻不想趙莊主轉頭就矢口否認，此舉當真是令人心寒啊！」看著四周驚訝的目光，他總算找到了一絲成就感。

    楊雲清見趙卓文想要否認，立刻出言打斷：「別說你不認識我，那個叫盧生的傢伙正在青竹院門口昏迷著呢！下次想要騙我，記得要找個聰明點的傢伙！」

    「諸位！在下青冥門弟子楊雲清，剛從段家村過來。今天下午我跟蹤兩個可疑的人抵達段家村，發現那裡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被一夥流匪占據，村民死傷殆盡。而我通過偷聽得知，原來那兩人都是五合門的人，其中一人正是常駐清溪鎮的於長老！段家村之事就是他們勾結流匪所為，不僅如此，他們還計劃在今晚夜襲趙家莊。」

    楊雲清的話音剛落，就引起一片質疑之聲。五合門好歹也是正規門派，怎麼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而在今年之前，趙家莊一直都與五合門有往來，雖然五合門的信譽並不怎麼好，但起碼有著最基本的信任。此時突然傳出這種事情，不得不讓人懷疑楊雲清是在故意抹黑，誰都知道青冥門和五合門是生死對頭。

    趙卓武面無表情地盯著楊雲清，這番話已經超出了他們商定的範圍。

    事實上楊雲清也是臨時起意，在看過趙卓武的「表演」之後，他突然想到這是一個揭穿五合門醜惡嘴臉大好機會。他知道這不在商定範圍之內，不過他何必聽從趙卓武的約束？

    「我知道你們覺得難以置信，所以我希望諸位能幫忙捉幾個活口，到時不僅能證明我清白，更是能讓真相大白於天下，給段家村死去的村民們一個交待！」楊雲清義憤填膺的說道，看見許多人露出憤慨之色，他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了大半，不過他也沒忘記了和趙卓武商定的事情。

    「他們在出發前，於長老曾說莊內有他們的內應。」說道這裡，楊雲清看向趙卓文，後者心中一驚。「不過我是不太相信的，這很可能是他鼓惑流匪之言。而且這伙流匪奸詐狡猾，很可能說出類似擾亂人心的話，千萬不能信以為真。」提前大好預防針，避免到時讓趙卓武蒙上不白之冤。

    「既要我們捉活口審訊，又讓我們不要相信，我看乾脆都由你一個人說了算就好！」趙卓文一直在思考對策，終於抓住了機會。「二弟，你怎麼會輕信這種狂妄小子的話？派兩隊人加強防衛也就算了，何必將整個莊子弄得雞犬不寧？！」

    果然，趙卓文的一番話帶偏了很多人，相比於一個愣頭小子，他們自然更願意自家老爺。不過並非所有人都這樣想，比如中立的趙大河，他認為青冥門弟子不可能假傳匪情。

    這時趙卓武輕咳一聲，說道：「大哥怕是誤會了，楊少俠所說的不要相信，是指流匪在戰鬥之中散播的謠言，至於事情的真相，嚴加審訊之下自會明白。至於匪情，我相信楊少俠一定不會造謠的。」儘管隊友比較坑，但需要的時候還是要拉一把。

    「哼！」趙卓文冷哼一聲，不置可否。他其實並沒有想著一竿子將楊雲清打倒，只是想替自己隱瞞消息找個藉口而已，現在趙卓武氣勢全無，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至於事情真假，等……」楊雲清正要將於海已死的事情說出來，卻恰好看見羅森急匆匆跑了過來。

    「報告兩位莊主，剛才北邊出現了大批火把，隊形散亂，很可能是流匪！」羅森並不是趙家莊的僕從，而是趙卓武最近從外面雇來的，所以對兩人並不以老爺相稱。他出去巡邏的時間並不長，沒想到這裡就鬧出了這麼大的陣仗。他打量了楊雲清一眼，猜測這種變化可能與他有關。

    「快！做好準備，務必將流匪殲滅於牆外！」趙卓文害怕自己串聯於海的事情暴露，不想讓人見到。在他的命令下，所有護衛都行動起來。

    「兩位莊主，關於剿滅流匪我有一個建議。」得到首肯之後，羅森說道：「那些流匪後來熄滅火把，明顯是想要偷襲。不如我們將計就計，將他們放進莊裡，出其不意之下必然能一舉破之。」

    「萬萬不可！」趙卓文哪能讓他這麼做，說道：「流匪心狠手辣，短兵相接我們必然吃虧，就算能勝也可能要付出慘重代價。」

    楊雲清一聽，就知道這是個很好的主意，於是看向趙卓武說道：「二莊主，此計可行！」

    但令他意外的是，趙卓武搖了搖頭。「莊中護衛未經戰事，短兵相接實屬不智之舉，還是以自保為先。」

    羅森聞言就已退下，楊雲清還要再勸，卻被趙卓武擺手阻止。楊雲清憤然轉身離去，在他看來，這麼做實在太過謹小慎微了。同時他又想起之前趙卓武要自己出面闢謠流匪的內應傳言，更加認定他是在愛惜自己名聲。不過他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抓住那個五合門弟子，當眾揭穿五合門的面目。

    趙卓武知道楊雲清心中已經產生隔閡，但他有自己考慮，也不好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