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歲哥蹲在門口,想喝酒。
一想到剛才那個傢伙最後一句話,百歲哥就覺得自己應該找個旮旯撞死得了。
可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因為這麼一句話就記恨人家對不對?
人家都沒有記恨他。
想到這余百歲起身,看了一眼被綁的好像個粽子一樣的胡萬山。
正好有氣沒地方出。
余百歲上去就是一腳,把跪在那的粗壯土匪一腳踹翻在地。
緊跟著百歲哥就上去了,騎在胡萬山身上,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拳頭,一邊打一邊喊:「你他媽的說的是什麼?!」
「是什麼?」
「是什麼?」
一拳一問。
胡萬山本來就被百歲哥的護衛打的半死,此時又被暴揍一頓嘴裡都是血。
「我沒說......我什麼都沒有說啊。」
這麼兇悍的土匪,都被余百歲給打哭了。
胡萬山是附近幾十里內最兇悍的土匪頭子,身上的人命也肯定不止一條。
可此時此刻,他是真的怕了。
余百歲打了半天,起身後累的氣喘吁吁。
「你他媽的說的到底是什麼?!」
余百歲朝著胡萬山臉上啐了一口。
胡萬山道:「我沒說,我什麼都沒說。」
余百歲一腳踩下去:「打成這樣你他媽的還什麼都不說?」
胡萬山:「......」
不久之後,胡萬山說了。
這看起來只是一場暗道土匪搶占地盤,欺行霸市,劫掠百姓的事,實則背後大有玄機。
有人給胡萬山一筆錢,讓他在整個縣內製造事端。
如果縣衙派人來找他們處理,就把縣衙派來的人也殺了。
最好是把縣令都殺了。
這裡距離夔州已經沒多遠,縣令被殺,縣內土匪橫行,必然會招致在夔州的戰兵前來清剿。
這計劃就是想把夔州的隊伍引出來,然後在半路伏擊。
「伏擊戰兵?」
余百歲臉色一變。
夔州是南下大軍的糧草囤積之地,重兵把守。
這些土匪是怎麼想的,居然敢在這把戰兵引出來伏擊?
真當大寧的戰兵是吃素的?
可胡萬山斷然不敢拿這種事胡亂說,這相當於給本就該死的他再加上一個牽連滿門的罪過。
「是誰讓你這麼幹的?」
余百歲盯著胡萬山的眼睛問。
胡萬山道:「我也不是很認識,是縣城裡的劉賴子介紹我們見面。」
「劉賴子和黑狼族的人關係走的近,我懷疑是黑狼族的人找他的。」
余百歲問:「黑狼族為何要破壞南征之事,為何敢伏擊戰兵?」
胡萬山道:「大爺,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個小人物,我真的就知道這些。」
余百歲倒也不懷疑這幾句話。
他又一腳朝著胡萬山的嘴上踩下去:「你連伏擊戰兵這種事都敢做,你真是給你家祖墳上張臉,你家祖墳因為你,都得冒黑煙。」
問過了胡萬山之後,余百歲派人去給葉無坷送信。
距離夔州這麼近了還有人想對戰兵下手,這南征大軍的後方顯然沒有預想之中安穩。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人如此膽大妄為沒準就是故意讓南下大軍覺得後方不穩。
如此一來,就能拖延大軍出征。
他將身邊護衛叫過來問了問:「小土司呢?回來了沒有?」
手下護衛搖頭道:「還沒回來,也沒派人回來。」
余百歲嗯了一聲,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小土司去了附近的普黑山,那裡是色族的地盤。
色族在蜀西南這邊勢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加起來一共有四五十萬人口。
但是和其他部族一樣,蜀西南這些人都兇狠。
如果不兇狠,寨子都被人吞併了,如果不兇狠,滅族也只是早晚的事。
色族這四五十萬人口就能抽出來小一半人上戰場,十來歲的孩子到六十歲的老人,只要有人招惹他們,拿起刀就敢上去。
小土司的一位姑姑嫁到了色族這邊,她想以探親的名義去探探口風。
這次他們可是領了任務出來的,不能等姜頭師父到了之後他們什麼都沒做。
夔州這邊各部族是什麼態度,誰比較親近朝廷誰和白蒲人勾結深遠,這些他們都要打聽出來。
葉無坷他們還沒到,這裡已是小錦川範圍之內。
小錦川內最大的部族是白狼族,其次是黑狼族,但從根源上說,兩族是同出一脈。
按照白狼族和黑狼族的傳說,這兩族的祖先是一對兄弟。
原本形影不離,並且帶著族人戰勝了強大的敵人。
可後來兩人出現分歧,一個想擴大地盤,一個卻不想再打仗了,於是兩兄弟近乎反目成仇。
弟弟離家出走,最終成為黑狼族的祖先。
按照祖訓,白狼族和黑狼族的人都不准通婚。
然而,白狼族與別的部族開戰的時候,黑狼族肯定要暗中出力,換過來也一樣。
目前來看,連夔州這邊都不安穩,南征之事,真沒有想的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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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普黑山下等著接應小土司。」
余百歲道:「她可別出什麼事。」
正說著呢,就看到遠處有個彩衣族的勇士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人還沒到近前已經喊出聲,聲音里都透著一股急切和擔憂。
「百歲大人。」
彩衣族勇士孟督跑到余百歲身前:「百歲大人,小土司被色族的人扣押在普黑山了,不讓她回來了。」
余百歲連忙問:「怎麼回事?」
孟督說:「小土司去普黑山上探望布喜姑姑,姑姑很開心,但也很害怕,她不想讓小土司在山寨里停留太久。」
「見了一面,布喜姑姑就要把小土司送下來,結果還沒出門就遇到色族土司旺贊,旺贊不准小土司回來。」
「他說,要把小土司留下嫁給他兒子穆圖琛,小土司如果不答應,他就把小土司一直關著。」
余百歲急的臉色都變了:「小土司有沒有危險?」
孟督說:「暫時沒有危險,旺贊把她關在布喜姑姑的院子裡了,讓布喜姑姑勸她留下,小土司假裝說考慮考慮,讓我趕緊回來找你報信。」
余百歲急的團團轉。
他身邊是帶著一些高手,明里暗裡幾十個是有的。
這幾十個高手,對付那幾百個土匪當然沒有多大問題。
可色族的普黑山寨里有幾十萬人......
況且,且不說色族歷來以兇狠著稱,就算進去了,一個不小心沒把小土司救出來,還可能因此激怒旺贊,那小土司就更危險了。
「派人去向我師父報告。」
余百歲道:「我得去趟縣衙。」
這裡距離大城夔州近,所以官府制度還算完整。
雖然說這裡各部族的人都不一定聽官府的,可好歹縣令大人在本地還有些威望。
余百歲打算請縣令上普黑山去說說,在這,縣令比他這個小公爺的身份還要好用。
「出了什麼事?」
就在這時候,身子虛弱的虞杏薇扶著門出來,她身上傷的不輕,肋骨應該是有斷裂的,所以連呼吸都會疼。
可她聽到余百歲急的都喊出聲了,便強撐著出門來。
「你快回去歇著。」
余百歲下意識的說道:「趕緊回去,你都傷成什麼樣了還出來走動。」
關心完了又想起來那句:我沒看上你。
於是余百歲臉一黑:「你自己都快保不住自己了,還管閒事!」
虞杏薇倒是沒多想,扶著門說道:「我還認識一些朋友,也許能幫上忙。」
余百歲一想,死馬當活馬醫吧。
他倒也不相信虞杏薇能有什麼朋友幫得上忙,如果真有那麼大本事的朋友,虞杏薇還沒被胡萬山欺負成這樣?
他把事情說了一遍,虞杏薇聽完眼神也凝重起來。
「旺贊喜怒無常。」
虞杏薇道:「你就算能讓縣令大人去普黑山,也一定不會有用,若說的急了,旺贊連縣令大人都敢扣下。」
余百歲問:「你怎麼知道他連縣令的面子都不給?」
虞杏薇猶豫片刻,回答說:「縣令......是我父親。」
余百歲嘴巴立刻張大了:「你爹是縣令?」
虞杏薇連忙道:「我們按照江湖規矩交朋友,你不能因為我爹是當官的就跟我疏遠了,我爹確實是一縣之主,你也不能因此覺得和我交朋友是高攀什麼的。」
余百歲:「......」
虞杏薇:「你看你,縣令再大怎麼了,他也管不著我交朋友。」
余百歲:「......」
虞杏薇道:「我知道你們這些走天下的江湖客都不願意和官府的人打交道,尤其是不想和縣令這樣的大官兒打交道。」
她說:「不過沒關係,有我呢。」
她無比真誠:「你救了我,我一定要幫你,就算明知道我爹去了也不管用,我也勸他去試試。」
余百歲:「你爹是縣令,你是惡霸?」
虞杏薇沉默片刻後回答道:「也是沒辦法,縣衙人手不足根本就管不了那些來無影去無蹤的土匪。」
「為了保護葫蘆鎮的百姓,我只能是假裝成惡霸在這,外邊的土匪知道這鎮子裡已經有人占了,他們便不會輕易來惹事。」
虞杏薇道:「我不能隨意告訴別人我是什麼身份,一是怕因為我爹是縣令而交不到真心朋友,二是被人知道了對我爹影響不好,畢竟他是縣令。」
余百歲都想問問她,你真的覺得縣令已經好大好大了嗎。
可是轉念一想,在這偏僻之地,一縣的縣令就是最大了,這和長安城裡遍地七品官不一樣。
「大哥。」
虞杏薇認真的說道:「你不能因為我爹是縣令就和我疏遠。」
余百歲道:「你以後別和我疏遠就行了。」
虞杏薇道:「絕對不會,雖然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可我已經知道你是個好人了,而且也知道,你我交朋友你不會是想巴結我爹。」
余百歲:「你想的對著嘞。」
他問:「如果你爹去了普黑山也沒用呢?」
虞杏薇道:「我們就偷偷進去把你的朋友救出來!」
余百歲看了看面前這個需要扶著門才能站穩的傢伙:「你......現在這樣,還跟我去普黑山偷人?」
虞杏薇:「你是我大哥,是我救命恩人,我一定要去,我看得出來你是義薄雲天的人,我佩服你!」
余百歲:「那你還說你看不上我。」
虞杏薇:「是看不上你,兩碼事,我說的都是真的。」
余百歲:「真的......」
他腦海里那幾個字來回飄著。
真的,真的,真的......
我看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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