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堂長老氣暈過去,凌懷封又逼他當眾退位,蕭楠夜便不再糾纏。
他轉過身,看著還綁在十字刑架上的蘇沫,臘月寒霜一般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經過剛才一戰,舊傷添新傷,讓蕭楠夜的身體有一瞬的搖晃。
凌懷封就在他身邊,看到他身體晃了一下,想伸手去扶他,他卻已經邁開兩條長腿,朝著蘇沫走去。
凌懷封嘆了口氣,對身後的人說:「去,給五少爺撐傘!」
「是,凌爺!」
那人應了一聲,連忙舉著自己的大黑傘追上去。
蕭楠夜傷得很重,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情況,斷裂的肋骨處,每走一步,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他傷的這麼重,卻還是堅持朝蘇沫走去。
在蘇沫的面前,執法堂的人跪在雨中,他們羞愧的低著頭,不敢抬頭去看那個正朝他們走過來的勝利者。
走到蒼鷹面前的時候,蕭楠夜緩下了腳步,慢慢轉過身看著他。
頭頂,雨傘上四濺的水珠,滴落在蒼鷹身上,讓他無法忽視蕭楠夜的存在。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蕭楠夜冷冷的聲音,下一秒就被雨聲掩蓋。
蒼鷹慢慢抬起頭看著蕭楠夜,在蕭楠夜冰冷的目光中,將自己保管的罪惡之鏈的鑰匙拿出來,遞給他。
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長老大勢已去,他不能再得罪這位凌家家主面前的紅人,也只能如此。
蕭楠夜拿著鑰匙走過去,親手打開罪惡之鏈,十字架上人虛弱的滑落,被他伸手接住抱在懷裡。
「沫沫。」蕭楠夜看著懷中的女人,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蘇沫昨天一整晚都沒休息,如今又挨了鞭子淋了雨,身體已經非常虛弱,靠在蕭楠夜的懷裡,她努力睜開眼睛。
「蕭楠夜。」
她乾裂的唇動了動,想朝他笑一下,卻仿佛已經沒有了力氣。
「蕭楠夜!」低不可聞的聲音,又重複一次他的名字。
蕭楠夜能感覺到她內心的恐慌,剛剛她一定非常擔心,一定又在自責了,這個傻丫頭總是喜歡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
「我在。」蕭楠夜低下頭吻吻她的唇。
聽到他的聲音,那雙輕若羽翼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然後又努力打開一些,虛弱的看著問他,「你,有沒有受傷?」
蕭楠夜見她這麼費力,卻只是想問這個,嘴唇愉悅的彎起一個弧度,感覺身上的痛感也沒有那麼清晰了。
迎著她倔強執著的目光,蕭楠夜輕輕搖頭,「沒有。」
「你,騙人!」
蘇沫顯然沒那麼好騙,看著他腫的不像話的眼睛,還有裂開的青紫的嘴角,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淚若懸滴。
「明明就,傷了。」
蕭楠夜輕輕笑了,咬著她的唇說:「寶寶,張嘴。」
蘇沫聽話的張開嘴,接受他溫柔的深吻。
她的身體很虛弱,蕭楠夜並沒有吻太久,看到她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就立刻鬆開糾纏的唇舌。
「沫沫乖,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我帶你回去。」
蘇沫點點頭,在他懷裡輕輕閉上眼睛,虛弱的,就好像完全沒有了呼吸,讓蕭楠夜的心頭狠狠揪起。
雖然自己現在的狀況很糟糕,可自己的女人,蕭大少不想假手於人。
他想將蘇沫抱起來,他想帶她回去,可是他體力透支的厲害,在抱起她的時候,身體猛地一晃,砸向地面。
「沫,沫。」
摔倒前,蕭楠夜還不忘護著懷裡的女人,身體一轉以背著地,不讓她受傷。
看到蕭楠夜和蘇沫雙雙昏倒,凌懷封臉色大變,連忙加快腳步走過去,「快,把五少爺和五少夫人送到醫院。」
蘇沫因為在陰暗潮濕的牢房呆了一晚,又受傷淋了雨,送到醫院的時候就發起高燒,整個人陷入重度昏迷。
蕭楠夜身上多處受傷,又加上體力透支的嚴重,跟蘇沫的情況也差不離,兩人都被推進了手術室。
他們進去後,凌懷封和凌非寒就站在手術室外面,焦急的等待著。
凌非寒沒有看到廣場上那一戰,他只看到蕭楠夜和蘇沫被人抬了出來,緊跟著就送到這裡。
凌非寒擔心的問,「爺爺,哥和嫂子都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凌懷封拍拍他的肩膀,「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們有事。」
「嗯。」凌非寒用力點頭,兩人的目光同時轉向手術室的方向,眼底是深深的擔憂。
真的,不會有事嗎?
過
了大約一個小時,手術室的大門打開,一個戴著口罩的男醫生從裡面走出來。
看到他,凌懷封心頭『咯噔』一下,話都說不出來了,反倒是凌非寒比剛才鎮定了不少,問他,「裡面的人怎麼樣了?」
醫生解下口罩對凌懷封和凌非寒說:「凌爺和六少爺請放心,五少爺雖然身體多處骨折,還有幾處刀上和子彈擦傷,不過好在沒有致命的傷口,布蘭卡在替他接骨,很快就能出來。」
「我外孫媳婦呢?她怎麼樣?」凌懷封著急的問。
凌非寒也說:「對啊!我嫂子怎麼樣了?」
聽他們問起蘇沫,醫生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五少夫人的底子比較弱,初步判斷是得了肺炎,現在正在對她做全面的身體檢查。」
醫生出來,本是為了讓凌懷封安心的,只是蘇沫的情況實在不太樂觀,他不能對這位大爺說謊,結果安心就變成了不安。
看到凌懷封一臉擔心,醫生就安慰他說:「凌爺,您放心,五少夫人一定不會有事。」
凌懷封點點頭,「一定要治好她。」否則,蕭楠夜還不得跟他拼命!
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門又開了,這次出來的是個護士。
她似乎有些懼怕凌懷封,有些怯弱的閃了閃目光,走過去在醫生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然後就見醫生的臉色,變了。
「怎麼回事,是不是我哥出事了?」凌非寒忙問。
「是小五?」凌懷封的一顆心也跟著提起。
醫生搖搖頭說:「不,五少爺沒事,有事的是五少夫人。」
「小五媳婦?」凌懷封的心又一次提起,「把話說完!」
醫生見凌懷封隱有怒意,便也不敢對他隱瞞,把護士的話轉述道:「剛剛蘇珊醫生對五少夫人做了全身檢查,發現五少夫人她……」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措辭,可是凌非寒已經等得非常不耐煩,兩隻拳頭握的『喀嚓』響。
「你們不必擔心,五少夫人並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她懷孕的時候似乎沒有好好調理,虧損了身子,怕是以後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凌非寒驚呼一聲,「什麼?你說蘇蘇沫不能給我哥生孩子了?」
他剛說完就「哎呦」一聲,不滿的抱著頭沖凌懷封瞪眼睛,「爺爺,你幹嘛敲我腦袋!」
「你還不給我閉嘴!」凌懷封瞪他一眼,這死小子在醫院裡大呼小叫的,是怕別人不知道是吧!
無緣無故被凶了一頓,凌非寒委屈的扁著嘴轉身撓牆,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罵完凌非寒,凌懷封轉頭看著醫生說:「這件事先不要告訴蘇沫,找個機會我會跟阿夜說。」
「我知道了。」醫生點點頭,領著護士又回了手術室。
手術的門打開又關上,凌非寒轉頭去看,一雙好看的眉頭打著結,「爺爺,你說哥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廢話!」凌懷封沒好氣的看他一眼,正要提醒他管好他這張嘴,突然眉心一蹙,轉過頭朝某處看去。
「誰?」凌非寒的反應很快,在他轉頭的時候已經快步走過去,低吼一聲:「誰在那裡?滾出來!」
「寒哥哥,是我!」躲在拐角的人低著頭走了出來。
「雪彤?」凌非寒吃驚的張大嘴巴,臉上的寒霜散去,快步朝她走過去,「你怎麼來了?怎麼都濕透了?」
聽到凌非寒語氣里的關心,凌雪彤眼眶一熱,委屈的哭著撲進他懷裡,「寒哥哥,嗚嗚,你們都不疼我了……」
凌雪彤以前都只跟蕭楠夜親近,這一聲寒哥哥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叫的,「怎麼了這是?」
對於女人的心思,凌非寒從來就沒搞懂過,他僵硬的拍拍凌雪彤的肩膀,「誰欺負你了,告訴哥哥,哥哥給你報仇!」
「蘇沫!」凌雪彤的嘴裡吐出這個名字,頗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凌非寒臉色變了變,有些尷尬的看著她,「彤丫頭,你不是在說笑吧!蘇沫可是你夜哥哥的老婆。」
其實凌非寒想說的是,蘇小兔看上去不像是會欺負人的樣子,而且就算真的欺負了,有蕭大少護著她,誰敢找她麻煩?
被凌非寒推開之後,凌雪彤垂著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冷意,不過很快,她想起自己的來意。
收拾好心情,凌雪彤抬起頭,楚楚可憐的看著凌非寒說:「寒哥哥,其實我是來看夜哥哥的,我想跟他道歉。」
「道歉?」凌非寒不解的看著她,「你做什麼了?為什麼要跟哥道歉?」
凌雪彤沒有跟他解釋,而是怯怯的看著凌懷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