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年前吧。筆神閣 www.bishenge。com」簡言目光悠遠,陷入回憶的她仿佛又回到了和季煬初見的那一天。她接著緩緩道,「你剛出道時拍的第一部戲——」
「我知道!」儘管迫切的想知道他們初見的時刻,季煬還是忍不住打斷她,「不能說拍,只能說參與。我平生參演的第一部戲,也是我出道以來參演過的第一部恐怖片《試膽》!」
「對。你在那個劇組裡打醬油。」簡言這麼說也不錯,就是有點傷季煬的自尊心。「有一段戲,你們是在遊樂園的鬼屋裡完成拍攝的。你們開拍的沒幾天吧,我和我們班同學去遊樂園玩,我被同學騙進鬼屋裡……」
聽簡言說到這,季煬想起來了。
他全都想起來了,可他仍覺得不可思議。
原來他和簡言之間的緣分,早就開始了。
他恍然大悟似的長哦了一聲,興奮不已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當時誤闖進我們拍攝組被嚇哭,害我被導演罵的狗血淋頭的那個小男生!對對對,就是你!」
他的手按在簡言腦袋上,使勁兒盤她的頭髮,仿佛回到了當初的那個時候。
「就是你!戴了個豬八戒的面具,頭髮不長,也是卷卷的軟軟的!」
熟悉的手感又回來了。
只是,那時候季煬並不知道那個戴著面具的小傢伙是個女生。
十年過去,簡言記憶猶新,尤其是對季煬的這雙裝滿溫柔和堅毅的眼睛。
那年,簡言十三歲,季煬二十一歲。
遊樂場裡,她被同學騙進鬼屋,找不到出去的路,還被恐怖的鬼叫和尖笑聲嚇哭,一路哭一路打哆嗦,戴著豬八戒的面具,給自己催眠:
「我是孫悟空!我有七十二變!我有緊箍咒!我不怕你們這些妖魔鬼怪!」
她的聲音都在抖。
她還不知道自己闖進了別人的劇組。
在鬼屋裡打醬油的季煬,渾身罩著一件黑色麻袍,戴著一張猙獰的骷髏面具,還披頭散髮的,暗搓搓得蹲在綠幽幽陰森森的小暗房裡。
聽到人聲靠近,探頭向外瞅了一眼,他頓覺好笑。
戴著豬八戒的面具說自己是孫悟空!還七十二變!
來的這位小孫悟空,你確定緊箍咒不是對付你這個妖精的!
季煬以為來的是劇組的小演員,張牙舞爪的跳出去,喉嚨里發出嚇人的咆哮聲,成功的把神經脆弱的簡言給嚇倒了。
簡言尖叫一聲,坐在地上,接著閉著眼睛號啕大哭。
這……小演員也演得太真了吧!
季煬當時就是這麼想的。
簡言的哭聲,引來了劇組的工作人員。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劇組導演不是很耐煩,他指著穿著道具服裝扮鬼的季煬,又指指坐在地上痛哭的簡言,「那誰誰,這兒怎麼回事!這孩子哪來的啊!」
「導演,這孩子不是劇組的演員嗎?」
「現在是我問你!你反過來問我,我要是知道怎麼回事,我還用問你嗎!」導演脾氣很大。
季煬寵若不驚,「那可能是遊樂場裡的遊客吧。」
「趕緊把人弄出去!」導演命令,「等主演到位,馬上就要開始拍攝了!」
導演給左右兩邊的工作人員打了個眼色。
那兩人過去。
發覺到有人靠近,簡言嚇壞了,閉著眼睛,手在空中亂揮,哭喊著「不要過來」。
導演不耐煩的催促:「趕緊的!」
季煬擋住那兩個準備下重手的工作人員,隔著他們對導演說:
「導演,這拍攝場地是劇組好不容易跟園方租的。萬一孩子家長投訴到園方那裡,他們在找我們麻煩,那我們這拍攝能不能繼續下去還是個問題。」
導演快速思量了一番,繼而瞪著他說:「麻煩事你惹的,你給我解決掉!」
遇上這麼個膽小的小哭包,季煬確實挺頭疼的。
他實在想不出來安撫小哭包情緒的好招兒,為了能在這個劇組混下去,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小朋友,小朋友~」季煬蹲下,摘掉鬼面具,露出本來面目向坐在地上直哭的簡言眨眼,「你看看我,我不是鬼。我跟你一樣,戴著面具呢。」
他的聲音柔柔的傳到簡言的耳畔。
簡言張開淚眼,望進他的眼睛裡。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星辰大海。
她怔怔的欣賞著那雙眼睛裡的美景,忘了害怕忘了哭,忘記了所有的不愉快。
「嗝——」她卻不爭氣的打起了哭嗝,「嗝——嗝——」
太丟人了!
她想止都止不住!
季煬抬手在她面具的豬鼻子上颳了一下。
「走吧,我領你出去。」
季煬伸出手。
簡言猶豫了一下,怯怯的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手上。
從鬼屋出來,簡言一直留意著這裡的動向。
主演遲遲不到位,劇組導演大發脾氣,把火氣統統發泄到了犯過錯誤的季煬身上。
那時的他,初出茅廬,連最底層的群演都算不上。
至少群演還有露臉的機會,而他,頂多算是劇組裡的道具。
簡言看到他被導演痛罵,心中愧疚。畢竟她也是有一部分責任的。
等導演罵完,季煬如釋負重,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被「豬八戒」纏上了。
「叔叔加油!你一定會出名的!」
聽到她給自己加油打氣,季煬心裡還是挺舒服的,就是那一聲叔叔,聽著狠扎心。
「叫——哥——哥——」
他抬手按著簡言的腦袋,使勁兒盤她柔軟微卷的短髮。
手感太好了,多盤她幾下。
……
今時今日,貓巷咖啡館。
季煬的手指勾纏著簡言的一縷髮絲,循著那柔軟的弧度輕輕打著卷,目光深深的看著她粉嫩誘人的雙唇一張一合。
「十年前第一次見到你。六年前,再見到你的時候,我挺震驚的,那時候更沒想到我的相親對象就是你。」
「這種事,你應該早告訴我啊。」季煬有點怨怪。
鬼屋那段回憶,簡言覺得太丟人了,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她希望自己留給季煬的第一印象,是美好的。
不過現在,很多東西都已經無所謂了。她什麼樣子,季煬沒見過啊。
「所以——」季煬欺近她,「你十年前就喜歡上我了。」
簡言身子一僵,立馬否認:「我只說我十年前第一次見你,沒說那時候就喜歡上你了!」
季煬心裡失落,卻偏偏愛極了她嘴硬的樣子。
「那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六年前,我見到你的那一天,就愛上你了……」
簡言向他投去質疑的目光。
這時,樓下傳來動靜。
「老曹,我來啦!季老師呢?」
唐新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