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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水子竟然看向無咎,眼光中透著狐疑之色。她似乎從那青衣男子的身上,察覺到了幾分不尋常。
而無咎渾若不覺,猶在東張西望。
「哦,他是我夏花島的修仙子弟,乃當事之人,故而隨我前來,還請道友通融一二!」
樂島主唯恐節外生枝,慌忙分說,未幾,又連連招手:「無咎,切莫失禮!」
無咎倒也聽話,躬身施禮:「見過前輩!」
甘水子卻搖了搖頭,道:「你二人尚在院外,我便從你的口中,獲悉了他的來歷,我是說……」
這女子背起雙手,神色端詳:「我是說,他如此年輕,竟已修至築基六層,不知是駐顏有術,還是天縱奇才呢?」
「這個……」
甘水子的問話,使得樂島主錯愕不已。他無言以對,只得眼光示意。
他雖然對於某人的修為進境有過猜忌,而仙門弟子的說法卻讓他深信不疑。此時此刻,他只怕對方莽撞而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卻見無咎慢慢抬起頭來,波瀾不驚,挺挺胸膛,淡定有聲:「前輩法眼如炬,本人正是天縱奇才!」
樂島主有些猝不及防,臉色一僵。
這般自誇,天下少有!而此處乃是玄明山莊,豈敢胡說八道!
「呵呵,大言不慚!」
甘水子卻好像忍俊不住,譏笑一聲,竟不再追究,轉身往前。
樂島主暗呼僥倖,隨後緊追:「甘道友,莫與小輩一般見識!」
「哦,照你說來,便是他駐顏有術,我正求之不得呢,能否讓他傳我法門?」
「啊……或如所言,他天縱奇才……」
「呵呵,你雖為長輩,卻遠遠不抵他的圓滑機巧。換而言之,他臉皮夠厚!」
「臉皮夠厚?甘道友慧眼識人……」
「他是你門下子弟,何必自謙……」
「……」
樂島主本想討好幾句,反倒落個沒趣。而他也明白,甘水子最為喜好駐顏術,若有相關法門或是丹藥,必然不會放過。所謂的天縱奇才之說,恰巧矇混過關。看來臉皮夠厚,也沒有壞處。只是某人年紀輕輕,臉皮為何這樣的厚?
無咎獨自落在後頭,撇著嘴角而神情莫名。
他已在世間浪蕩了四十多年,並不年輕,或許是當年被葉子騙了而吞服了駐顏丹,也或是九星神劍所致,這才沒有呈現一絲老態。便是鬍鬚也沒有,可謂青嫩如舊哦。其中的緣由卻難以分說,只能硬著頭皮敷衍。怎奈臉皮還不夠厚,心腸還不夠黑,否則的話,怎會接連吃虧呢!
離開石樓,穿過庭院,又繞過一座石橋與兩排屋舍,迎面一道峭壁拔地而起。竟然來到了玄明峰的山腳下,只見小徑盡頭,山坡之上,古樹、石亭掩映之中,一間洞府若隱若現。
而樂島主突然停下腳步,瞠目失聲:「晨甲?」
洞府旁邊的石亭,走出兩位中年壯漢。其中的一個,身高丈余,膚色黝黑,相貌兇狠。而另外一個,白髮碧眼,面帶冷笑,正是青湖島的島主,晨甲。
「二師兄,樂島主前來拜見師尊!」
甘水子衝著那黑壯漢子打了聲招呼,又道:「樂島主,你該認得我的覃元師兄與晨甲島主……」
樂島主依然難以置信,伸手指向晨甲:「他……他怎會在此?」
晨甲走出石亭,站在十餘丈外,與甘水子拱了拱手,而對於樂島主的質問根本不予理會。
他身旁的覃元倒是哼了聲,瞪著雙眼:「晨甲由我帶來,你有何指教?」
「啊……不敢!」
樂島主逃脫伏擊之後,便匆匆趕到玄明島。他本以為能夠搶在晨甲之前,拜見梁丘前輩,誰料對方早已等候在此,著實讓他驚訝難耐。而他察覺失態,慌忙賠罪:「覃道友,恕我唐突,晨甲他蓄意陷害……」
覃元根本不由分說,揮手叱道:「是非對錯,自有家師定奪!」
「不是,我……」
樂島主無從爭辯,張口結舌,嘆了口氣,神色中尚存一分僥倖。且待梁丘子前輩現身,再稟明詳情也不遲。而覃元好像在偏袒晨甲,怎麼會呢?他不禁心慌,轉過身來:「甘道友……」
「稍安勿躁!」
甘水子淡淡回應一句,也沒了之前的和氣。
覃元突然厲聲又道:「小子,便是你殺了晨島主的四位弟子?」
無咎獨自站在一旁,猶自看著山峰,看著天空,看罷了石亭,又看向峭壁下的那間洞府,儼然一個置身事外的樣子。而既然來到此處,只怕今日難以善了。
他的眼光掠過愁眉苦臉的樂島主,神情得意的晨甲,袖手旁觀的甘水子,最後落在那個兇狠蠻橫的二師兄的身上。他也不答話,默默點了點頭。
誰料覃元不依不饒,繼續叱道:「你竟敢濫殺無辜,挑起海島紛爭,好大的膽子……」
樂島主見狀不妙,連連擺手,又不敢爭辯,左右無措。
無咎聳聳肩頭,輕聲道:「是非對錯,自有梁丘前輩定奪!」
像是在善意提醒,還賠了個無辜的笑臉。
「你……」
覃元亟待發作,自覺理虧。
便於此時,有人沉聲道:「休得爭吵!」
「師尊……」
「前輩……」
覃元、甘水子,以及樂陶與晨甲,皆忙轉身,上前相迎。
無咎跟著低頭行禮,而眼光卻偷偷一瞥。
洞府中走出一位身著土黃長衫的老者,個頭不高,頂著髮髻,鬚髮灰白,面頰清瘦,神色內斂,自有一種非凡的氣度。他一步一晃來到石亭前,撩起衣擺坐在一塊平坦的青石上,這才大袖輕拂,眼中精光一閃:「兩位島主,何事稟報?」
不用多想,來得正是梁丘子,玄明島的島主,地仙修為的高人。
覃元、甘水子,以及樂島主、晨甲與無咎,則是分成左右,站在三丈之外。
「前輩,夏花島殺我弟子……」
「前輩,晨甲入侵在前……」
「凡事有序,晨甲先說!」
兩位島主爭著稟報,唯恐吃虧,卻被梁丘子打斷,溫和的話語聲不容置疑。
晨甲大喜,拱手道:「樂陶入侵我青湖島海域,被我驅趕,誰料他竟事先設下埋伏,害得我四位弟子殞命。懇請前輩主持公道,將樂陶廢去修為,逐出飛盧海,非如此而不得以儆效尤。至於夏花島,不妨由我代管……」
樂島主不甘示弱,隨後稟報:「眾所周知,晨甲早有吞併我夏花島之野心,我也曾當面稟明前輩,他卻率眾犯界,不容我再三懇求,大肆屠殺我修仙子弟,並將我師徒三人重創。之後又於石磯島設下埋伏,本人僥倖逃脫。他如此肆無忌憚,喪心病狂,必將禍亂飛盧海,還請前輩予以嚴懲……」
「你空口無憑,殺我四位弟子卻不容抵賴!」
「我何曾殺你弟子?」
「那個無咎,夏花島的子弟,若非受你指使,他豈敢行兇?」
「天怒人怨,他理當出手!」
「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也難辭其咎!」
「你殺我島上修仙子弟,又當怎講?」
「豈能一概而論……」
兩人愈吵愈凶,皆寸步不讓。
「夠了,都給老夫打住!」
梁丘子不耐煩了,輕聲叱道:「照此下去,我玄明島轄下的海域,必然大亂,到時候豈非惹得外人看笑話。哦……」他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問道:「誰是無咎?」
不用分說,眾人的眼光落於一處。
無咎抽抽著嘴角,上前兩步:「在下便是無咎!」
梁丘子手拈長須,似有不解:「你不過築基六層的修為,怎能斬殺四位築基同道呢?」
「天道為公,報應不爽……」
「哦,你是替天行道了?」
「天有命,自輪迴!」
「詭辯……」
無咎剛要辯駁,勁風吹來,一股徹骨的寒意當頭罩下,竟逼得他「蹬蹬」往後退去。而接連退出去三、五丈,他強行止步,落腳處恰好是塊埋在土中的堅石,隨即「砰砰」碎裂,陷出兩個石坑。他不禁雙腿顫抖,筋骨脆響,卻兀自挺立,再不後退半步。旋即猛然抬頭,眸子深處殺氣一閃而怒聲道:「梁丘前輩,何故欺我?」
事發突然,梁丘子竟對無咎出手。莫說築基小輩,便是人仙也承受不來他的地仙威勢。
覃元與甘水子似乎早有所料,皆無動於衷。
晨甲則是面帶獰笑,暗暗得意不已。
樂島主卻嚇得臉色大變,而眼看著無咎遭受折磨,近在咫尺的他根本不敢靠前,只得拱手求饒:「梁丘前輩,事出有因,不怪無咎,手下留情……」
梁丘子依然盤膝高坐,默默打量著無咎。見那個年輕人不肯屈服,他手拈長須而微微點頭:「難怪他能夠殺了四位築基同道,他筋骨之強,類似妖修煉體,他真實的修為,更是遠遠強過常人。若非老夫出手,也斷難看出他的底細!」
話到此處,他拂袖一甩:「青湖島與夏花島之爭,老夫已經瞭然。錯在此子,當予懲戒。暫且將他囚於玄明峰下,觀其後效而另行處置!」
無咎尚自苦苦掙扎,身上一輕。而不及僥倖,他瞠目錯愕。
卻聽梁丘子又道:「即日起,還望樂島主與晨島主和睦相處……」
這個老頭看似和氣,實則可惡,或是老糊塗了,以致於胡言亂語。兩位島主早已結下死仇,還指望他二人和睦相處了?而我本是前來作證,他竟然要將我囚禁於玄明峰下?
我呸,恕不奉陪!
無咎不等梁丘子將話說完,拔地而起。
「小子,大膽——」
「開啟陣法,抓住他——」
與之瞬間,半空中光芒閃爍,數十道人影從四面八方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