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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出了井口,慢慢走到了山洞外。
正當午時,所在的山谷籠罩在一片暖融融的日光之下。放眼望去,但見五彩斑斕而山色錦繡。
不過,山谷中到處都是人,或坐或站,且相貌神態各異。
一身青色布衣的,盡為玉井峰的弟子,雖還未到收工的時辰,卻出現在山洞的兩側,三五成群湊在一起。各自東張西望。十餘個身著玄色、青絲,或是白衣的人影,則是聚集在房舍的四周,一個個惴惴不安,且又神情凝重的模樣。
「據說幾位長老在紫霞峰大打出手,已然殃及各自門下的弟子。於是便有人躲到此處,以免遭致池魚之災。玉井峰的幾位管事不知如何應對,只得前去尋找玄吉執事定奪……」
無咎走到了洞口前,昂著臉,閉著眼,深深長舒了口氣。兩個多月不見天日,著實憋壞了。如今終於來到地上,只覺著渾身都舒坦。他情不自禁舒展著臂膀,倒拎著的長劍差點碰到身旁的駱山,嚇得對方急忙躲閃,而兩手依舊是緊緊捂著自己那張青腫不堪的臉。
田筱青落後幾步站立,忍不住便要出聲指責,稍稍遲疑,欲言又止。一個凡人,卻廝混於仙門之中,還自得其樂,著實不可理喻!
宗寶繼續悄聲分說:「如今靈霞山有五位長老,分別是妙源、妙山、妙閔、妙尹與妙嚴五位前輩高人。其中又以妙源長老的修為最高,據傳已達人仙的巔峰境界。故而,靈霞山本該以他為首,卻因牽扯到門主的下落,致使五人不和。如今他與妙山,欲借門規嚴懲另外三位長老。或許言語爭執,最終動手,卻與我等無關……」他說到此處,回首之際,愕然道:「無師弟,你……你有無大礙?」
無咎始終沒有見到木申的人影,放下心來,而聽著宗寶打探來的消息,又不禁暗生忐忑。
仙人之間也打架?有趣!
看來恩怨情仇並非凡人所獨有,天上地下都是一個樣!而有句俗話說得好,仙人打架,小鬼遭殃!那些弟子都遠遠躲開,只怕接下來的靈霞山要變得更為混亂!真若如此,木申必然要趁機作祟!不用多想,以後的日子沒法過了!
無咎想到此處,忽聽詢問,抬起裸露的右臂示意了下,笑道:「並無大礙!」他的手臂上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看起來若有若無。
宗寶搖頭道:「不,我指的是……」
他伸手遞過來一面銅鏡,又道:「無師弟,你不妨且自行查看!」
無咎帶著幾分好奇接過銅鏡,卻不忘調侃道:「宗兄還隨身帶有鏡子,真會臭美!」而才將低頭查看,頓時神色微愕。
不知何時,眉宇間多了一抹淡淡的黑氣,像是印記,又似污痕。
無咎忙將長劍倚在身旁,伸手擦拭了下,隨即止住,兩眼瞪得老大。眉間的黑氣好像已深入肌膚,根本擦不掉。而不僅於此,兩眼的瞳仁竟然泛著幾絲微微的血色。他驚得差點扔了銅鏡,忙遞還宗寶,自我安慰道:「或是晦氣纏身所致,這破鏡子看不清楚!」
宗寶卻將銅鏡轉手遞往身後,點頭道:「如此便好!」
無咎的眼光隨著銅鏡移到了田筱青的身上,見對方的臉上似有羞怒,他忙尷尬一笑,拎著長劍轉身就走。
宗寶隨後問道:「無師弟去往何處?」
「我且回去換身衣裳……」
無咎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徑自往前跑去。待翻過了山頂,循著石階往下,山坡上的那排屋舍到了近前,卻不見管事的身影。他前後張望著,繼續一路飛奔。穿過山谷,進了密林,又四處尋覓著,終於來到了一株大樹下,隨即丟下手中的長劍,抱著樹幹便爬了上去。
噌噌,人已離地四五丈。比起從前,竟矯健了許多。
無咎的兩腿掛著樹杈,堪堪坐穩,抽出腰間的短劍,撬開封堵的樹皮,所藏的東西露了出來,由獸皮包裹著,完好無損。他將之掏出來塞入懷中,又插回短劍,翻身便要下樹,而眼光無意中一瞥,卻見遠處似有人影晃動。他暗暗一驚,手忙腳亂往下滑去,「撲通」摔在地上,卻不敢遲疑,跳起來拎著長劍拔腿就跑,而沒去兩步,念頭急轉,返身沖向山谷。
玉井峰的四面都是懸崖峭壁,根本無處可去。或許人多的地方,才是最為穩妥的地方。
與之同時,一道人影隨後從密林深處躥了出來,並厲聲喝道:「給我站住!」
無咎便如驚鴻回眸,而腳下跑得更快。
果不其然,追來的正是木申,隔著老遠,便見他急不可耐,且來勢如風。他應該早已留意到了林間的動靜,並有所猜測,恰逢某人鬼鬼祟祟離去,又豈肯輕易放過。而他的身後,還跟著玉井峰的其他幾位管事。
無咎拼命狂奔,倒也頗為迅疾,兩腳車輪般馳過,竟在身後盪起一溜煙塵。而縱使再快,終究不抵修士法術的神奇。他才將跑到山坡上的那排屋舍前,木申便已追到了身後的數丈外。再要爬上登山石階而返回玉井地下,已然來不及了。他被迫著踉蹌轉身,立足未穩,便雙手持劍高高舉起,作勢便要硬拼。
木申來勢兇狠,伸手掐訣,恨恨道:「竟敢與我動手……」
無咎咬著牙迎上前去,滿不在乎道:「兔子急了要蹬鷹,怕你怎地……」他再次被對方逼得無路可逃,受夠了窩囊氣,如今長劍在手,說什麼也要發泄一回。至於後果如何,想不了那麼多了。
轉眼之間,兩人便要撞在一起。
恰於此時,一道劍光帶著隱隱的呼嘯聲,急急掠過山谷,緊接著一聲叱呵當空炸響:「哼!適逢靈霞山內憂外患之際,爾等猶然內鬥不休,豈有此理!」隨之威勢陡降,數十丈方圓內頓時籠罩在一片蕭殺之中。
無咎毫無防備,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依然覺著重負難耐,忙驚訝抬頭。
那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腳踏飛劍,衣袂飄飄,神情威嚴,衝著下方冷冷瞪了一眼,轉而騰空飛起。
木申同樣在威勢的逼迫下「撲通」墜地,所祭出的法力蕩然無存。他臉色微變,舉手道:「事出有因,請前輩贖罪……」
幾道人影相繼而至,分別是戈奇、仲開、向榮與勾俊四位管事。四人神色畏懼,皆不敢出聲。
而隨著那踏劍老者的離去,四周的威勢頓然消失。
無咎只覺得身上一輕,急忙跳起來撒腿狂奔。時機稍縱即逝,再不跑路那是傻子。至於拼命,下回再說吧!
木申才要奮起急追,又不禁遲疑了下。便是這稍稍的耽擱,要追的人已繞過屋舍,並竄到了石階上蹦跳而去。幾位管事直接擦肩而過,根本沒人正眼瞧他。他只得悶哼了聲,尾隨著繼續往前。
無咎手舞足蹈,渾似個猿猴,沒幾下便已躥到了山頂,接著又飛快跑了下去。而他才將越過山谷,並衝到了玉井所在的洞口前,便急匆匆停了下來,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邊難以置信地扭頭張望。
在山谷的北側,有幾間青石砌成的屋舍,往日沒做留意,此時卻大有名堂。只見其中不斷有修士走出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神色惴惴。
不過,其中的兩道白衣人影尤為醒目!
「無師弟,你聲稱回去更衣,緣何還是這般德行?」
宗寶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卻見無咎只管看著遠處的人群而置若罔聞。他不明所以,接著又道:「玉井峰下便有傳送陣,著實出乎所料。如今諸多前輩高人匯集於此,難得一見,無師弟……」而話沒說完,對方竟然抬腳離去。他微微一怔,回首看向左右。駱山依舊是捂著鼻子,默默搖頭不語。田筱青則是神色疑惑,翹首觀望。
無咎腳步匆匆,兩眼閃亮,還不忘將長劍別在腰間,並慌亂整理衣著。而不過幾個喘息之間,一雙白衣人影便已到了近前。他急忙站定,躬身一禮,喜不自禁道:「紫煙姑娘,可還記得小生否……」
那對白衣人影,乃是兩個年輕女子。一個青雲束綰,雙頰如玉,眸似秋水,清麗脫俗;一個身材窈窕,圓臉秀美。來者正是紫煙與葉子,卻是雙雙止步而神色微愕。
不遠處站著一位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猶自嘴巴半張而眉眼帶笑。熟悉的是他的相貌與討好的笑容,陌生的則是他的髮髻凌亂與衣衫襤褸。尤其是他左臂半裸,右胳膊乾脆就是坦蕩蕩而一絲不掛。而腰間除了一個皮囊之外,還插著一長一短兩把劍,看著要多古怪有多古怪,與曾經那個還算文雅的書生,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紫煙愕然片刻,微微頷首,隨即轉向一旁,竟是眼帘低垂而默不作聲。好像她並不認識對面那個男子,或是根本不想理會。
葉子則是從鼻子裡哼了聲,教訓道:「無先生既為玉井峰弟子,便該安分守己……」她眼光落在無咎的腰間,故作驚訝道:「噫,你莫非已然改行,成了賣劍的匠人,嘻嘻!」她話沒說完,已是自覺有趣而忍俊不止。
無咎終於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兒,驚喜之餘,猶自心花怒放而難以自已,誰料突遭冷遇,並被葉子肆意取笑了一番。
便於此時,山谷中的人影愈來愈多。
幾道劍光劃空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