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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如晦的性子非但執拗,而且正如張載所說的那樣,柔中帶剛,一旦決定就是一條道走到黑的做派。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張載和秦翰都沒有成功辦到的事,万俟唯何德何能能夠辦到?
所以,他盤腿打坐整整一天根本就和万俟唯所布下的結界無關,而他也從未放棄動手去抓杜充的想法。既然万俟唯說給他三天的時間去徹查,那麼張如晦就乾脆搶在万俟唯趕回來的這三天以內解決掉杜充!
能夠明白這一點的人,恐怕也就只有葉兩儀了吧?就算兩人之間並未透過氣,可是看到万俟唯獨自離開菊下樓、張如晦又沒有從房間裡出來,眾人之中唯有葉兩儀猜到了張如晦的想法,這才一早就做好了準備,等待張如晦的到來。
而之所以要花整整一天的工夫來突破那層結界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張如晦頭上的通緝至今並未被取消,林靈素徒弟的身份更是見不得人。杜充有著大宗師的修為,說實話,張如晦根本就沒放在眼裡。如果真是鐵了心要幹掉他,葉兩儀、葉十花、万俟薰——這兩個人仙一個宗師和自己加起來怎麼說也能把他打成豬頭。重點就在於如何不讓其他人發現自己是神霄道的人,畢竟光以四端劍對敵,張如晦還真沒有這個把握能夠打贏一位大宗師。
由鬼仙升至人仙最為關鍵的地方就在於「明心見性」,若是做不到這一點,體內氣機不純,自然引動內外天劫*。天劫往往就是天雷地火一流,這種天劫就算扛過去一次,充其量也是將自身引動的天地之力宣洩了一次,過一段時間還有;而體內出現的陰風卻是如附骨之疽,動輒要人命。所以「渡劫」並不是指要想方設法的將劫難捱過去,而是要在天雷地火陰風的洗禮之下,將自身氣機梳理的圓融如意,做到顯、密、圓、通四字,真正的成為人仙。否則就算這一次想方設法渡過了天劫,下一次一樣還會奪人性命。
張如晦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人仙的修為,就算眼下修習的內法從符籙派變到了丹鼎派,「明心見性」這四個字對他來說還是簡單的就像一一樣。可是如果能夠很好地引動天劫的力量,將杜充也卷進來,就算有九閶九闔大陣的阻礙,杜充怎麼說也得脫半層皮。
所以這件事的難點反而就在於如何引動天劫,這就好比是一個人沒病沒災四肢健全可非得臨時把一條胳膊給剁掉,難度真有些大。張如晦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這才好不容易把體內的氣機擾亂,勉強做到這一點。
說來倒也有些好笑,其他人都是拼命地想要求得明心見性的境界,以免自己撞上天劫。張如晦偏生要反其道而行之,拼命要將天劫引發。
於是,一時間天雲滾滾,地塵飛揚,空氣比之剛才頓時壓抑了不知多少倍。雲層中傳來連綿不斷的爆鳴,大地之下發出了沉悶的響聲,不知道有多少天災被因此勾動。平常藏於屋角牆根的碩鼠驚惶失措的鑽出賴以寄生的洞穴,拼命地想要離開這片天劫即將降臨之地。
而張如晦的身影一眨眼工夫就從院中消失,頃刻之後陡然出現在了半空中。面對即將從天而降的雷霆,他不閃不避、不躲不藏,竟是要飛騰上天,迎接天雷!
就算杜充不識得眼前的景象究竟是何情況,他府中的供奉,卻總也有人替人護法,識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渠帥,這這是天劫!他要在引動天劫,將咱們全都卷進去!」
「瘋瘋子!」杜充哪裡想得到張如晦的打算,他只是以為張如晦打算藉此機會渡劫,不管過得去過不去將自己總也能拼個玉石俱焚。可當他準備奪路而逃的時候,大地已經隆隆作響的裂開無數縫隙,流淌著的熾焰閃動著耀眼的白光,將四周所存留的一切全部點燃,熊熊烈火隔斷了他逃生的路徑。
天地萬物皆由「炁」組成,此時杜府化為火宅,火行之氣強行掩蓋住了一切。在這樣猛烈的火勢下,就算是一般的鬼仙仗著有飛行法寶,恐怕也難以在火場中飛騰而起。而如果無法遁逃,地火先是封住所有逃生之路,再有天雷打下,這一行人恐怕真的只有葬送在這裡的份!
正當杜充咬牙切齒的幾乎要絕望時,耳邊卻聽到了天上發出的震耳欲聾的雷鳴。他仰頭一看,發現張如晦頭上那撮高高翹起的毛此時正挺立如劍,一道又一道從厚厚的雲層中打下的雷霆竟是全部奔張如晦而去。他的腦海中靈機一動,大叫道:「對了,天災還有*!那小子不敢與我正面對敵,所以要飛到空中去,這樣天雷便全部奔著他去!我們要應付的就只有地火——速速結陣保命!」他看一個人不動作,好似已經看傻了一般,立刻一個耳光打了上去,這才將其打得醒轉,「快!快點動作起來!想活命的就按我說的做!」
杜充畢竟是一方渠帥,在他好一通連踢帶踹之下,供奉們總算是行動起來。太平道國行伍之中陣法頗多,道官們結陣集力的法門也有不少,杜充麾下的這些供奉們自然也演練過不少,總不至於在敵人前來時讓渠帥不明不白的丟了腦袋。此時一道又一道光芒在火中亮起,雖然看似微弱,當這些光芒連結到一起時卻赫然有種堅不可摧的感覺,逼近的烈火幾次撲上都沒能將其撼動!
然而人的法力時有窮盡,烈火卻無知無識,只是一味的向著光圈撲上。陣中逐漸有人由於法力不濟而倒下,供奉們除了勉力支撐之外也不得不暗暗心驚,天劫的程度與渡劫之人本身法力的強弱有關。勾動天雷地火他們也算是見識過,可何曾見識過這等猛烈地場景?若是一般的人仙單獨進入,只怕不到一時三刻也就了了帳!
該完了吧?改完了吧?這天雷怎麼還是落個沒完,就算是一條龍它也該被活活打死了吧?
耳旁的噼剝聲依然在不斷發出,一位站於最南側的供奉用了玉女反閉法自閉五官五感,以增強本身法力運作。忽然他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玉女反閉法竟是被強行破除,而當他五感重回身體的第一個瞬間,就只覺得自己在被人丟的飛出去。
杜充瞠目結舌的看著出現在面前的少年,渡完劫後之人理應精疲力盡,不好好休整上個三天三夜只怕連見人都沒辦法,這點哪怕是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面前之人隨便伸出手去,將還在勉強結陣自保的供奉們丟的漫天亂飛,哪裡像是精疲力盡的樣子?
咚的一拳,山巒崩摧的拳意下意識的就被杜充揮出,朝著張如晦打去。張如晦不閃不避,只是抬起左手去擋,他的身上儘管氣血充盈,可依然還是先天的級數。
可當杜充的拳頭打在張如晦掌中的前一瞬間,張如晦的五指上五色光華輪番閃動,掌心立刻就是一記雷光迸出。不僅將杜充的氣力盡消,更打得他骨軟肉酥,半分力氣也發不出來。氣血一旦潰散,拳意自然也就凝聚不起來,對張如晦也就造不成任何的傷害。
神霄道嫡傳·五雷掌。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按理來說,你就算勉強渡了劫,也應該耗盡法力,哪裡可能再和我動手?」以杜充渠帥之尊,此時也驚慌失措的叫了起來。他之前打得主意就是讓供奉保護自己,張如晦就算成功渡劫,一個剛晉升的人仙正面對上自己這個成名已久的大宗師勝算也不會太大。
可是他哪裡會想到,張如晦的法力非但沒有衰弱,反而比之剛才更加神采奕奕。兩人動起手來,更是翻覆之間就將自己拿捏在了手中。
一旦失去了賴以護身的武力優勢、沒有了一方大軍的保護,杜充頓時原形畢露,各種醜態都暴露了出來,只求張如晦放過他。然而張如晦一問到他是誰告訴他右武衛必定失敗所以可以提前撤退,他卻立刻顧左右而言他,想方設法的將話題引開。
嗯,看來還是不老實,果然還是得帶他去找「那個人」。
「起來。」張如晦看杜充還跪在地上不住的哀求自己,一腳對準了膝蓋就踹了上去。杜充「啊」的大叫一聲就要倒在地下,張如晦左手卻捏著他的拳頭不放,使勁向起一拽,頓時就是咯噔一聲脆響。
「饒饒命,饒命」
「走。」張如晦也不去管他胳膊究竟如何,拉著他的拳頭,招呼上候在一旁的葉兩儀,不管不顧的朝著南邊走去。
自己沒有什麼審訊的技巧,也無從判斷他口中的話是真是假,可是在這洛陽城中有一個人可以辦到。可以說全天下無論瞞誰都瞞不過這個人,而他也是張如晦將手頭所有賭注都押上了的一注豪賭。
右武衛五萬人的過去、現在與將來,全都在這一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