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喜?」
雲姒他們是天黑才接到了皇宮的消息的。
看著德勝公公點頭,她忍不住問:「王府都被燒成了這樣,還怎麼沖喜,今夜子時一到就要開始,還這樣著急?」
德勝公公笑起來:「這是二皇子求來的恩典,說是他找人算過的,這個時候沖喜,九王爺定然能夠醒過來。」
什麼狗屁!
雲姒都想要罵人了。
李豫分明是騙婚,怕拖延之後九爺醒來,導致婚事作廢,才用了這種招數。
送走了德勝公公,霍影擰眉朝著內室看去:「現在沖喜是勢在必行的了,子時沖喜,現在是酉時,約莫還有三個時辰的時間。雲大夫,你還有什麼辦法,能夠叫主子儘快醒來的?」
三個時辰,六個小時,不知道夠不夠
雲姒擰眉:「我試試!」
沖喜成婚,勢在必行。
又因為是沖喜,選在子夜時分。
李善慈在眾人的簇擁之下,披上了嫁衣,滿臉的喜色:「今夜我嫁給慎哥哥,慎哥哥要是睜開眼,看見我這一身,必然也會欣喜地忘記傷痛。我好看嗎?」
她轉頭問身後的婢女。
「丑得要死!醜八怪!」
稚嫩的叫罵,從窗口傳進來。
李善慈眼中積蓄霧氣,氣得轉頭看過去,厲聲問窗口趴著的小男孩:「你是何人,如何能到這裡來?」
眼看男孩兒就要進來,李善慈身邊明白事兒的北涼婢女馬上道:「這是養在九王府的羽哥兒,外界都說他是九王爺的私生子呢!」
話音才落,羽哥兒已經到了李善慈的跟前,態度尤其尖銳:「醜八怪,燒了九爺的王府,還好意思嫁進來。九爺現在還在床上昏迷不醒,若是沖喜有用的話,天底下哪有死人?不但丑,你還蠢!」
李善慈周圍的人婢女宮人大驚,便是李善慈的臉色,也沒有辦法維持。
「大膽!」
就在李善慈將要開口之時,柳太妃走了進來。
「我沒有大膽,我說的都是實話。因為她,王府燒的只有這兩個小角落,照顧我的王叔也燒傷了。她卻在這裡心安理得,憑什麼不能說!」羽哥兒仰著頭,那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雖然王府是因為李善慈燒沒的,柳太妃也有些心中不快,但是現在李善慈即將成為這王府的主母,她不能看著她這麼委屈。
「把王府所有的人,都給本宮召集到這裡來,本宮有話要說!」
在偏院給霍慎之注射的雲姒也被點到,也跟著去了。
九王府侍候的人少,但是全部聚集起來,還是充滿了這個小院。
「本宮今日,便是要告訴你們,從現在開始,北涼公主就是九王府的主母,是你們的主子。她手上,有你們的生殺大權,僅次於王爺。你們之中,誰有怠慢,本宮決不輕饒!」
昏暗的小院,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禁了聲。
雲姒站在人群之中,看向了柳太妃身邊的羽哥兒,王叔不知道再跟他說什麼,他哭得極慘。
李善慈這時候走到了柳太妃的跟前,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問:「太妃娘娘,既然如此,我能不能行王妃的權利,為九王府,做個主?」
柳太妃來就是給李善慈撐腰的,自然是點頭同意:
「上位之時,便是要殺雞儆猴敲山震虎。你不是本宮的兒媳,本宮會護你,就如同護九王爺一般。」
有柳太妃這樣的婆母,無疑是幸運的。
李善慈一身紅嫁衣,走到了台階跟前,開始尋找人群裡面的人,目光,漸漸就落在了雲姒他們的身上。
黑夜之中,雲姒的目光跟李善慈對視上:
「我會給羽哥兒找個合適人家,讓人收養他。羽哥兒離開九王府,不得以九王府的人自居。」
「為何?」雲姒第一個走出來:「羽哥兒是九爺部下的遺孤,九爺承諾過,將羽哥兒養在身邊。且羽哥兒有哮喘之症,哪個大戶人家願意要他?去了小門小戶,又如何活命?」
李善慈心態逐漸改變,自持現在是主母身份,有柳太妃撐腰,底氣也足:「我之前就聽聞有人議論羽哥兒是慎哥哥的私生子,為了慎哥哥的名譽,以及考慮未來世子的名聲,必須要把羽哥兒送走。這王府,如今我做主。」
「雲姒,你是慎哥哥身邊的隨行醫官,但是你嫁給過六皇子,又是個女兒家,跟在慎哥哥身邊,日久天長始終會有流言蜚語。等我今日跟慎哥哥成婚之後,你便自己請辭。」
雲姒不喜這個看待問題如此片面的李善慈:「我應的是九爺的邀,你即便是未來主母,管的也只是後院,沒有這個資格管到我的頭上!羽哥兒也是,九爺堂堂正正,一心只為殉職的戰士,你把人送走,豈非置九爺不仁不義之地?」王叔連連點頭:「是啊,雲大夫說得沒錯!」
一旁的柳太妃自然知道李善慈此舉不妥,但是她要是現在馬上阻止,就是下了李善慈的面子,讓她以後在王府站不穩。
李善慈轉過頭:「王叔在王府的時間也久了,照顧羽哥兒盡心盡力,你也跟著離開。之前伺候雲姒院子裡面的那些人,也全部離開。至於霍影,跟在王爺身邊這麼多年,你的去留,我會跟王爺細細詢問。」
霍影沒想到,這把火還燒到了自己的頭上:「這北涼公主的臉,有些大了。」
聽著羽哥兒的哭聲,還有王叔悲切的聲音,雲姒轉身就要走:「羽哥兒不知道會被送去哪裡,現在只需要九爺馬上醒過來,就能夠讓眾人回來。不然,這九王府,定然會被李善慈攪得烏煙瘴氣。」
這個時候,王府的人,直接被李善慈去了一大半。
後院的那些人,她全部換成了自己的心腹,還有新買來的奴才。
聽著外面吹吹打打的聲響逼近,霍影疾步上前:「主子還沒有醒來,外面的人現在就要過來給主子換衣服了這是什麼?」
雲姒轉身,手中拿了一支試劑瓶。
「這是我最近一直在調配的促醒藥,這幾日在一些家畜身上用了試過,剛才走的時候,我給自己扎了一針,沒有副作用,證明是調配成功了。現在給九爺打進去,他很快就能睜眼說話。」
促醒藥說白了就是一種中樞神經興奮藥,只要用藥合理,就可以讓病人清醒起來。
門在這時候,被人推開,雲姒的藥,也徹底注射了進去。
很快,很快九爺就能夠醒來。
看著被簡單披上了紅袍的九爺,雲姒眉心一點點蹙起。
「公主說了,請雲大夫去觀禮,觀禮之後,便可以離開了。」
這是要跟她宣示主權?有什麼可宣示的,小女人的莫名其妙的心機,叫雲姒覺得可笑。
「我自然得去,看著九爺醒過來。霍影,咱們走。」
如墨的天幕之下,花園四周用紅綢鋪墊,周圍看不見一丁點燒焦的痕跡。
紅色的燭火映照在坐於高堂主位一側的柳太妃身上,整個環境,詭異且陰森。
雲姒朝著輪椅上的霍慎之看去,他的臉上,已經有了幾分顏色九爺,我能做的,都為你做了,接下來,便是看天意了!
「請公主!」喜官高呵,回聲陰森。
李善慈嬌羞地走著過來,在這無比詭譎的環境裡,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慎哥哥,我終於要嫁給你了。」
柳太妃朝著身邊的喜官示意。
喜官立即道:「一拜天地!」
李善慈帶著滿心滿意的歡喜,雙腿一點點地屈下。
柳太妃的臉上,顯出鬆快的笑容。
便是一旁看著的李豫,一口氣,也舒了下去。
只有雲姒跟霍影,面容緊繃,緊緊地看著霍慎之。
九爺,快醒來!
「二拜高堂!」
看著李善慈再次跪下,雲姒的心,沉到了谷底。
最後一禮,夫妻對拜。
李善慈轉過身,從紅色的石榴珠簾里,看著坐在自己面前面容極英俊的男人。
「慎哥哥,我們是天定的緣分,我註定要成為你的妻子。」
她說完,喜官高呵:「夫妻對拜!」
李善慈的身子,一點點彎下。
雲姒閉上眼,重重地嘆了口氣。
就在她雙膝快要觸及地面時,一隻手,沒有半絲憐香惜玉之情,抓著她的肩膀便是向上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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