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齊王詢問了蔣摘星的情況,離開了。
空青問:「主子,齊王殿下還會跟蔣四小姐在一起嗎?」
雲姒搖搖頭:「不會。齊王方才說了,他查過,摘星小姐的表哥是個非常好的男子,溫柔有耐心,對她十年如一日。將她交託在他手上,他放心齊王殿下,放手了。」
走的時候,還給了她一封信,叫她轉交給蔣摘星。
空青有些唏噓:「若是齊王殿下眼睛好好的,那定然也會有九爺那樣翻雲覆雨的本事。蔣四小姐就不會另嫁他人,齊王殿下,也不用非得娶北涼公主。」
雲姒垂下眸子。
齊王殿下在無能為力的時候,遇到最想守護的女子。
觀星他從少年到如今的夢,就是想要看他的星星。
如今,這顆星星,落不到他的頭上了。
從北涼到大周,專門培養送信的飛鴿一個來回只需要五天時間。
這五天,足夠發生很多事情。
雲姒不知道齊王給蔣摘星的信寫了什麼,居然讓她答應了好好嫁人。
第三天,蔣摘星嫁給了最愛她的男人。
甚至沒有停留,第四天,就已經跟著她的表哥遠去江南。
北涼送出一座城池還有不少的嫁妝,請武宗帝把這件事情處理漂亮,給他們北涼一個臉面。
事到如今,當權者,已經不是為了一個李善慈了,而是為了更多人的臉面跟利益。
霍慎之看著坐在身旁默而不語的雲姒,淡淡道:「陛下會對外宣稱,是我悔婚,傷害了北涼公主,讓北涼公主心智出了問題,在大殿上胡言亂語。而齊王對李善慈一見傾心,一心求娶。」
雲姒嗤笑:「好一個『心智出了問題』,神經病真是古往今來擺平事情的好藉口。」
那些其他國家的使臣不知道會不會信,可是最重要的,是史官的筆,會怎麼寫。
雲姒嘆了口氣:「這最後,還是九哥你成了罪魁禍首,齊王成了受害者。」
這不公平。
可是,這世上,只有小孩子才會在意公平不公平。
雲姒他們到的時候,齊王府門口披紅掛彩。
不明所以的百姓,都贊齊王真是仁義,北涼公主真是可憐,攝政王真是涼薄。
唯有北涼為首的使臣,面色冷凝,絲毫不見開心的樣子。
李善慈從紅紗喜帕看過去,一眼就看見了雲姒。
她下了轎攆,絲毫不顧及禮儀,走到了雲姒跟前:「就算不能嫁給我想要嫁給的人,又如何?我現在,上了玉牒,有了婚書,是齊王妃,我肚子裡面,還懷著齊王的孩子!雲姒,我會過得比你好,我會睜大眼睛看著你之後有多痛苦多倒霉!」
「你捫心自問,嫁給一個心中有別人的男人,且還十分厭惡的你的男人,你開心嗎?」
李善慈渾身都在發抖。
她不但不能叫雲姒失控發怒,還被雲姒扯下了偽裝的面具!
這樣的一輩子,她怎麼能開心?
或許是一夜失了身從九王府出來開始,她就已經後悔了。
她發現,她並不是非要九爺不可,她甚至,連九爺是什麼樣子人都不知道。
她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喜歡的可能只是幻想。
可是等不到她把所有事情梳理清楚,她就已經懷孕,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我當然開心!要不是因為你那天來激怒我,我也不會打定主意要嫁給齊王。我就是要你難受,就是要讓你連累你身邊的人!我知道齊王有喜歡的人,但是我就是要嫁,為什麼?就是因為你!是你激怒我他才有今天的下場!」
北涼為了臉面的決定,即便是她不嫁,也不行。
可是李善慈知道,不管怎麼樣,肯定會有一部分草包被她帶動著這樣想,到時候,全怪罪在雲姒頭上。
她的話音才落,雲姒就看見齊王府大門口出現的人。
齊王一身平日裡穿的銀白華衣,刺痛了雲姒的雙眼。
她終於知道,齊王為什麼會選擇把婚事延在今天。
因為他看著蔣摘星安好嫁人,遠離了京城,他放心了。
就算是天縱奇才,也有走到死路之時。
「把王府的喜布撤去。」
齊王冷淡地吩咐。
北涼使者大驚,急忙下馬過去:「殿下,這麼多百姓在這裡看著呢?」
「一個肇事者成了受害者,已經足夠了。本王說過,本王身無長物,但是也就是身無長物,你今日但凡再敢說一句,本王就敢跟你搏一搏。讓全城百姓,都知道這樁婚事背後是什麼,讓你們所有的打算,付之流水。」
北涼使者被拿捏住了。
這世上三種人不能惹,其中一種,就是齊王這樣有頭腦,還一無所有不怕犧牲的人。
李善慈推開被人攙扶的人,走到齊王跟前:「我們之間只是交易,之後,我必不會打擾你分毫,你愛怎麼就」
齊王轉身:「關門。」
——摘星,山高水闊,我在京城,盼你無憂。
他的星辰,將永懸不落。
大門關閉的那一刻,李善慈的臉,在一瞬間,變得鐵青。
披紅掛彩的齊王府,在恢復樣子之後,大門緊閉。
全城百姓,猜測紛紛。
北涼使者吩咐人去皇宮把這件事情說給皇帝。
武宗帝簽了城池,如今又是這樣的事,直接糊弄不管。
天開始下起小雨,張大人的臉上實在是掛不住,跟李善慈道:「公主,隨臣等去二皇子為你置辦的那處宅子吧?這裡這麼多百姓都看著,再等下去,好不容易挽回的名聲,就又成笑話了。」
李善慈一把推開張大人,扶著小腹:「我就站在這裡,他一定要出來迎我!」
她現在,只想要個安身之所,從此就平平安安的過日子,難道也這麼難嗎!
昏暗的天光下,雲姒上了馬車。
她遠遠的看著,不知道李善慈在堅持什麼。
「回府。」霍慎之在馬車的最裡面,伸出手落在她的肩膀。
「他們會在一起的。」
這句話,仿佛在雲姒的心裡落下一個火種。
她臉上帶了點期盼。
「當真?」
霍慎之點頭應她:「當真。」
女子總是多愁善感。
他捨不得看她難過,也不會看著從來交好的霍君宴,走成這種田地。
「只是同你我一樣,都需要時間。」
沒人知道他在馬車裡。
此刻,他將她拉入懷。
李善慈先是見雲姒的馬車消失不見。
而後,北涼使者也拉不下臉,紛紛離開。
慢慢的,那些猜忌紛紛的百姓,也因為雨幕大了,漸漸離開。
人人都有人關心有人愛,她沒有。
這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孤獨的看著齊王府緊閉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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