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雲姒置辦在別人名義下的宅子裡。
九爺見到了戰奴。
戰奴帶著面具,裸露的一些皮膚上,還能看見曾經被火灼燒過的痕跡。
人有對強者敬畏低頭的本能,戰奴也如此。
他恭敬地叫了一聲:「九爺。」
霍慎之尋了地方坐下,看著檯面上的那些藥,方才開口:「這樣的能耐,如何甘願低頭為奴。」
戰奴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自己可以糊弄的,便開口實話實話了:「我十八歲那年從背棄師父逃出來,夫人救了我,我見到了小姐。那年小姐只不過十一年華,她那時她眼裡尚且還有一絲光明,也不曾嫌棄我醜陋。我雖卑下,但我喜歡小姐,夫人送我去了江南徐氏門庭,給了我一個家。而後,夫人召我回來,我便心甘情願跟隨在小姐身邊,陪著她上刀山,闖火海。」
段一忍不住開口:「蘇韻柔做的可不是什麼山上下海的事情,是一些下三濫的算計。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為人所不齒,豬狗不如。」
這些天,丞相府之中屢遭橫禍。
所有人都以為是蘇丞相倒霉了。
蘇丞相甚至不知道蘇韻柔還活著,是蘇韻柔報復他!
戰奴幾乎是立即開口:「小姐以前不是這種人,如果能選,誰會做這種事情,哪個女子會出賣自己身體給男人換取復仇的機會。我見過小姐最美好的樣子,都是蘇丞相,是楚王,是六小姐,一個個地把小姐推向了深淵!我家小姐沒有錯!」
段一還要開口,卻被九爺打斷了話:「藥可能研製出來?」
戰奴不說話了。
研製那些藥的時候,他是下了死手的。
「我不敢保證,可是我會盡力的。因為六小姐給我們下了蠱毒,還要用小姐試藥。」
霍慎之並不想聽這些,只問:「你有多大把握,說實話。」
戰奴微微抬眼,他看不清這個男人的情緒,揣測不到他若說一句實話,會是什麼後果。
他死不要緊,小姐不能。
「我」
段一:「我家主子讓你說實話,你最好說實話。若是在你說的時間之內不能出藥,蘇韻柔還是個死。」
戰奴猛然下跪:「機會渺小。」
霍慎之垂下眼,沉思了一瞬,方才起身。
獨留戰奴在屋子裡,提心弔膽。
段一道:「主子,要不要解決他?」
上了馬車,霍慎之輕合眼,聲音不辨悲喜:「留著,給她個希望。」
段一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他是覺得自家主子做得足夠多了。
為了雲姒,也一點點地在妥協,也行了。
沒必要非要執著曾經。
念頭才轉,死士便策馬而來。
只將一個拇指大小的竹管拋給段一,便離去。
段一打開一看,神色一暗:「主子,慕宵一死,驚動了段氏山莊的那些元老們。消息送來,說是元老們不日便會聚集上京。不知道是不是要找六小姐還有九爺的麻煩。」
馬車之中的人,並沒有回應。
段一也沒有再說。
而此時,攝政王府,除了雲姒他們好睡。
段凌宵看著自己燒成了灰燼的孩子,幾乎是要哭斷腸。
「你不是說我以前帶著孩子在外面生活嗎?其實我就不應該回來的,這樣的話,我的孩子還是會好好的。軍師,我要報仇,我要為我死去的孩子報仇!我雖然記不起來,可是她是我的孩子啊!」
軍師看著這樣的段凌宵,比之前那個只會惹事的,強了些。
起碼,聽話了。
「不著急,你段氏的那些叔叔伯伯,很快就來了。現在最要緊的,是你趕緊修養好身子,把眼睛換上,重見光明。」
段凌宵哭訴:「換眼的本事,只有雲姒一個人有。能不能換,都是她說了算。我不會有能重見光明的一天的,軍師,咱們要坐以待斃,指望著她一個人嗎?」
「自然不是,我已經讓段氏的人尋找了。四海列國都有段氏的人在,消息網巨大。已經有人打聽到,有位厲害的大夫,能夠用刀給人治病消災的。有一就有二,你放心。你的女兒,不會白死。」
軍師心中,余怒未消。
從段凌宵的院子出來,看著漆黑一片的天,笑出了聲:「老莊主你在天有靈,看看你親手培養了一頭白眼狼,他不但不遵從當初的承諾娶大小姐,還要吞吃偌大的段氏山莊!今日,更是看著您的孫女慘死在西洲皇子的手中,半點不作為!」
那些皇帝只知道段氏山莊只不過朝堂之外的家族,唯有他們跟九爺知道,那是一個龐大的勢力,遍及諸國。
現在,老莊主的心血跟遺願,只有他一個人在苦苦抓著了。
出了王府,軍師悲哀的笑聲,朗朗傳開,無比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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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照常升起,籠罩四野。
雲姒起來時,還不忘提醒空青:「暫時先不要直白地跟南絳說五哥的事情,免得她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接受不了。平時你們說話時,循序而進,提幾句,這樣她最後曉得了,也有心理準備,不會太打擊。」
空青是明白的,剛要點頭,門口忽然一聲——
「嗚哇——」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雲姒跟空青平白一跳。
甚至肚子裡面的孩子,都跟著躁動了起來。
「南絳?怎麼哭了?」雲姒起身,朝著門口看去。
南絳哀嚎了兩聲,指了指外面,張了好幾次嘴,哭得都開不了口,最後跺了腳,轉身就哭著跑了。
——「蠢笨就算了,怎麼又不長眼?」
雲姒都沒有出去,就聽見了她二哥的聲音。
出去時,雲令政剛收回眼。
昨夜他可沒留情。
軍師想要玩假死那一招,雲令政直接把人燒了。
回去就寫了書信送去西洲給明帝。
「二哥,你把南絳怎麼了?」雲姒冷麵看著雲令政。
雲令政道:「她讓我幫他把東西交給你五哥,我見是些女兒家的東西,便告訴她,你五哥已經有婚約了。就算是沒有,也不會喜歡她這樣鬧騰的。」
小巫婆蠢笨,聽了之後,仰頭就開始哭。
雲姒皺眉看著雲令政:「二哥來有事?」
雲令政是親自來跟雲姒說十三皇子之事的,可見十三皇子的分量。
說完便走了,公事公辦,也沒有再說別的。
倒是南絳
雲姒推開她房門,聽她哭傷心:
「嗚嗚嗚,五哥哥為什麼不喜歡我?他還跟人定親了。都定親了,我要是還往上湊,那我成什麼了?」
雲姒:「吃飯了。」
「嗚嗚嗚,阿姐我今天不吃飯了,我吃不下,以後也不想吃飯了。」南絳撅著屁股趴在床上,用枕頭捂著腦袋,哭得更傷心了。
雲姒想了想,試探似的開口:「有雞腿,是專門給你做的。」
南絳的哭聲忽然小了些。
雲姒忍著笑:「雞腿醃了一晚上,今天早上用油炸得外焦里嫩。咬一口,酥酥得掉渣,裡面又有很多的汁水,鮮嫩多汁,肉質滑嫩。混合酥皮,口感多樣。還有醬滷的,油滋滋的,拿起一個來,棕紅色,滴著油,咬一口,滿口油香。真好吃!」
南絳不哭了,甚至在咽口水。
雲姒嘆了口氣:「今日陸鶴還從家裡弄了不少的魚蝦蟹,西疆是沒有的,你真是不吃了?」
南絳猶猶豫豫地跪坐起來,吸了吸鼻子,遲疑的開口:「那那我還是吃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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