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一名中年文士進入掌門大殿,姿態瀟灑地向眾人行禮:「古夏狄羽,見過諸位尊上。」
「哼!」明鎮火氣很大,不想給他好臉色。
狄羽不以為意,向耶歡點了點頭。
耶歡也點頭回禮,代諸位無衰說話:「狄先生來我周流宗,有何貴幹?」
狄羽一笑:「自然是收拾殘局來的。」
殿中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事情發生到現在,不過一日光景,周流宗又一向管束得嚴,恐怕消息都沒傳出門外,狄羽怎麼就來得剛剛好?
耶歡淡淡道:「哦?有什麼事需要狄先生來收拾殘局?」
狄羽面色絲毫不變:「在下為謝星沉而來。」
這下子,明鎮忍不住了,起身指著他喝道:「你怎知他做了什麼?莫非是你們的預謀?」
狄羽不慌不忙,躬身道:「尊上,謝星沉什麼性子,想必你們有所了解。他要做什麼,這天底下只有一個人攔得住,但是此人已經不知蹤影。我若提前知道,定會全力阻止,豈能叫他連累古夏?」
明鎮冷笑:「你倒是挺清醒的。那你如何得知此事?」
「是他自己與我說的。」
明鎮大怒:「你還說你事先不知?」
狄羽繼續補完下半句:「他有一物留在古夏,事發之後,便通過此物傳消息過來。晚輩得知,立刻趕來九州,所以才能這麼快。」
蕭芸忽然出聲:「他傳消息與你?想做什麼?」
狄羽苦笑:「他叫我們留下證據,倘若古夏被周流宗所滅,他日定會回來為我們報仇。」
「好大的膽子!」明鎮氣得七竅生煙,「他當周流宗是什麼?不過區區洞虛!」
仍舊跪在地上的荀子寧,低垂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這不是很明白嗎?謝星沉踏入無衰是早晚的事,他自己胡亂修煉,都能達到化物,現在沒了隱患,又得到天輪,怎麼可能達不到無衰?荀子寧可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止步洞虛。
謝星沉敢這麼做,不是因為他不在乎古夏,而是對自己無比自信。
「那麼,你來想做什麼?」廣靈居士問,「不會只是為了傳達他的話吧?」
廣靈居士看似平和,實則深沉的目光下,狄羽躬身長揖:「在下來周流宗,只為一事。」他一字一字地說,「與周流宗合作。」
「哈!」明鎮嘲諷,「謝星沉剛剛搶走了本門最重要的寶物,你來談合作?何況,你有什麼資格與周流宗合作?」
狄羽取出一塊閃爍著淡淡光芒的石頭:「因為此物。」
……
古夏。
剩餘的四位宗師聚在一起,卻沒一個人說話。
月清真人看著外面一行歸雁飛過,喃喃道:「不知狄前輩能否安然歸來。」
項宗師說:「別想太多啦,船到橋頭自然直,行不行很快就知道了。」
說著,他把目光投向案幾的燈盞。狄羽說過,如果他身死,燈火自滅。到那時,不用商量別的,各自逃命去吧。
都怪那個混蛋小子……
「你們七真觀怎麼教的?竟然教出這麼個弟子,無法無天的,比魔皇還要命!」項宗師忍不住抱怨。
月清真人苦笑:「冤孽!」
就在一天之前,太后突然駕臨。原來,謝星沉離去之前,曾經留給太后一塊補天石碎片,以慰她思子之心。
謝星沉去了他界,以此法聯繫太后,讓她火速前來玄盟。
想到這小子說的話,項宗師就恨得牙痒痒。
他怎麼敢這樣先斬後奏!他還知道他母親也留在古夏!
太后也是的,兒子這樣鬧,也不見她斥責一句。真是慈母多敗兒!
項宗師嘆了口氣。
謝星沉一聯繫到他們,就開門見山:「諸位前輩,還請速速去周流宗,我搶了他們的天輪,只怕他們會遷怒古夏。」
五位宗師一聽就愣了,待他將前因後果一說,項宗師頓時暴怒:「你怎麼敢做出這種事?現在去周流宗有什麼用?該遷怒已經遷怒了!」
謝星沉卻笑:「前輩只管過去,然後告訴他們,要與他們合作,抓我回來。」
項宗師聽得一愣,還是狄羽反應敏捷,問他:「你有後著?」
謝星沉道:「此番明舒失蹤,我苦思許久,以為此事與天輪大有關係。付尚清來歷詭異,極有可能與追殺者有關。明舒在他的古玉空間裡失去聯繫,大約是被天輪救到了別處。我搶奪天輪,也是不得已。如果我不知天輪之秘,如何才能尋到她?但只憑我一人,力量就太單薄了,不妨借用周流宗的力量。」
「……」所以,他不但搶了天輪,還想利用他們。
「你且說說,怎麼利用?」狄羽對他的說法很感興趣。
「你們將這塊補天石交給周流宗,告訴他們,可藉由此物追查我的行跡。然後把天輪的秘密,一五一十相告。明舒不是留了若木的氣息嗎?也一併交給周流宗。荀子寧手裡有天輪,周流宗一定會盡全力助他破解天輪之秘,設下陷阱,捕捉追殺者。」
「我會利用天輪,一界一界去尋找明舒。而你們,就聯合周流宗的力量,想辦法破解天輪傳送的功能,從追殺者入手。」謝星沉停頓一下,「但願我們有朝一日,能夠在某一界重逢。」
……
周流宗大殿內,狄羽說完之後,一片安靜。
「所以,古夏願意助我們緝拿謝星沉,只求我們既往不咎?」廣靈居士輕聲問。
「是。」狄羽躬下身去,「古夏不過區區五位洞虛,與周流宗相差懸殊。謝星沉之事,實非我們所願,不能叫他連累我古夏數萬萬人的性命。只要貴派願意放過此事,我古夏願意聽憑差遣!」
廣靈居士目光一寒:「你也知你們古夏區區五位洞虛,就憑你們,能做些什麼?」
狄羽淡淡再次張開手,一道綠光從他手心散逸開來,迅速填滿整個大殿。
荀子寧感覺到這股氣息,失聲喊道:「天輪!」
「就憑這個。」狄羽緩緩說道,「我們所知道的東西,比諸位尊上想像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