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恐怖?」
聽到這裡,安靖也有些愣住。但這點他其實也早有預料。
從一個內壯都沒有,且還被帝廷禁絕了諸多權限的帝血郡主,就可以靠『龍玉』撬開的一點權限,一路從神藏真人追捕下逃到西北就能看出來,大辰帝血在境內的力量有多離譜。
雖然幽如晦的行動有曹巡查的放任和顧雲止的護送,但幽如晦也受了極大的限制,按照她的說法,若是完全體的帝血,一旦內壯,就能催動『地遁神通』『地脈護體』『神兵護佑』『幽世穿梭』『短距挪移』等不可思議的威能,若是祭起法壇,更是能越階催動神通。
內壯打武脈?
給大辰帝血一座臨江城,他們能內壯戰神藏!
明鏡宗作為和大辰帝朝近乎同齡的老牌勢力,知道許多帝朝崛起的密辛,其中聖祖崛起的軌跡就能看出來,大辰聖祖在崛起之前就已經得到了相關的底蘊傳承,得到屬於自己的領地不過是他一飛沖天的加速器。
若是真的願意,大辰聖祖完全可以找個邊疆偏遠之地,發育起來後一步步征服半個北玄祭洲。
甚至,按照這種說法,整個北玄祭洲也不奇怪。
但為什麼沒有?
「非不願也,實不能也?大辰國土的擴張,或許需要付出某些代價,故而沒辦法無限制擴張?亦或是說,神京最初的帝土,有什麼特殊之處,只能從那裡開始?」
若非如此,大辰歷代皇帝應該都是先帝那樣的拓疆狂人才對可大辰先帝暴斃,顯然被反噬的極其嚴重
安靖推測了幾個想法。但這種推測,其他人肯定也早就想過,大概率都不是正確答案,至少不是完整的。
所以,塵隱子才會疑惑——大辰一反常態地吐出已經吞進肚的土地,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脆弱這個逼迫塵黎五宗被迫團結起來的龐然大物內部,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龍氣是因為龍氣和整個大辰的體制被破解了嗎?」
而安靖則知曉的更多,他體內的妖丹和身上的納龍瓶中就有著兩縷多的龍氣,而這無主龍氣顯然是在掘大辰的根。
可這龍氣,真的算是大辰的根嗎?
現在就看德王怎麼看待了。
安靖將目光轉向一臉肅然的『鄭墨』:「鄭使,接下來,和行將軍的交涉,就拜託給你了。我還有點其他事情要辦。」
雖然只是稍稍對陣了一下,但安靖也認識到了武軍軍陣的強大——說實話,這次他感覺最危險的時候,還真的就是被兩軍武陣壓制的時候。
面對這種軍陣,地雷的確不夠,他得去天元界看看霍清念泉有沒有找到新武器了。
表面上,鄭墨答應下安靖的請求,而實際,他正在心中不知所措地問詢德王自己應該作什麼。
若是平時,德王必然會好好教導一下自己手下唯一可用的『人才』,可現在,他卻陷入沉思。
「果不其然,這種屁事都讓爺給遇到了。」
長嘆一聲,德王只感覺心累。
作為大辰帝廷的核心成員,哪怕之前是紈絝王爺,德王對龍氣體制的認知也遠勝過任何外人,他很清楚,龍氣雖然是大辰帝廷的核心之一,但本質上無非就是一種獨有的超高質量的靈煞,可以用來運轉一些特殊的神通與權限,而且每一道龍氣都絕不相同,作為防偽標識極其好用。
總之,它算不上最為關鍵的要點。
【授籙天官】的『國運國格之道』,【帝廷帝血】的『血中神意之道』,【司幽掌天】的『承天塑海之道』,【地脈玄網】的『后土輪迴之道』,【天海大陣】的『代天執世之道』,【周天運轉】的『移星換斗之道』
更不用說,藏匿於那幽世神木『燭照窅冥應天不死樹』中最深的秘密
那秘密,就連他這個鎮王都不知道,只知道那是帝廷真正的核心,每一代玄天帝君都要前去進行『封禪大典』的所在。
大辰的這些核心機密,每一個真正的大道秘儀,都比祖龍殿和其他正統龍血勢力都有的『天地龍氣之道』要來的機密與重要,甚至可以說,龍氣根本就是放在外界,讓人去解開的『煙霧彈』!
但無主龍氣都被造出來了,就證明大辰的確已經在被人針對。
帝廷內部都出了叛徒,那大辰帝廷的其他關鍵技術肯定也已經在逐步被解析。
「光蘊哥的死,就和這群人有莫大關聯。有一群人正在窺探我等帝廷真正的秘密。」
「一位鎮王已經身死,且明顯有其他鎮王在其中有出力」
鄭墨體內,德王打起精神:「看來,必須得匯報給陛下了。」
大辰神京。
暴雨如傾,來自東海的水汽由風伯雨師所引,化作神京天穹頂端層層疊疊的陰雲,在這片最為繁華的都城樓宇中降下密若簾幕,令人喘不過氣的水瀑。
大雨將持續三日,補充神京的水元之氣,充盈其有些乾涸跡象的地下水脈。暴雨期間,非水師和持證官員外不得登波上船,神京西南的船燈船皆數停業,令不少原本想要趁著雨假多玩玩的士子武人扼腕嘆息。
神京大運河,比世間絕大部分真正的大江都要寬廣的水域中,一艘平平無奇的水師小船上,有著一縷黑影念頭正在閃動。
【哦?贏了?嗯,不出預料】
這黑影語氣輕鬆:【用了多久?哈,居然兩招就被逼用上了神通?宋家人怎麼回事,雖然是他們家的紈絝,但不至於這麼簡單吧?神命傳承,武脈之軀?那的確難纏,看來真的是帝君級的神命】【那他身上有沒有龍氣反應?沒有?】
聽到這裡,黑影有些訝然,他心中有些疑惑,沉吟道:【居然沒有嗎那看來沒有掌握文武陣盤,只是單純地在用它駕馭地脈之氣】
【明景不在明鏡宗,也不在塵黎五宗,也不在他身邊,那究竟是去了哪兒?】
【這龍氣原本就是用來引我那侄女上鉤的,結果還是沒釣上來,可惜啊】
黑影閉上眼,他還在思索。
傳訊中,宋家還在說他們宮廷中少了一個人,旻海艦隊那邊得加一個位置;武軍中的密探還在驚異安靖的實力,覺得不能暗中做動作,還是專心把仗打好為上。
天魔的探子被抓住,城中潛伏的間諜被攔住。送死的宋家人也被用『沒有通報官職』這等硬邦邦的理由擋住了追責的藉口,尤其是光格那小子(德王)居然在現場,真是出乎預料。
「滴水不漏啊,這安靖什麼來頭,實力強也就罷了,怎麼經驗都這麼充足?」
睜開眼,這黑影凝結為玄甲衛形象,搖頭嘆息道:「大世已至,小一輩越來越不好對付。」
「不過,終究還是試探出了不少東西——破滅劍意?看來是明光塵打敗那個神秘對手後留下的戰利品。而那自然神兵應該是素靈洞所留?怪事,朔月影沒把這東西帶走嗎?魔蛻也沒攔住他?」
「除此之外,他身上應該還有幾個保命底牌,一兩個神通信物。加上武脈級的肉身,還真就難纏起來。」
想到這裡,他不禁極其感慨——這就是神命嗎?如果只是普通地按照勘明城的情報去對付安靖,那派多少人都沒用,神藏出手估計都能逃掉,更別說明鏡宗也不是吃乾飯的,他們的商隊都在重重阻擾下抵達了臨江城,那明鏡宗的底牌大概率也在那小子手中了。
「有意思,已經不是螻蟻了。神命就是這點不爽啊,輕而易舉就能成長起來,難以被拿捏。」
搖著頭,玄甲衛的虛影向前邁出一步,身形融入無盡雨波之中,而在他身後,那艘水師小船也悄然沉沒,化作大運河中微不足道的碎屑。
宮廷內部。
大辰當代玄天帝君,少帝玄明宇認真聆聽了德王詳細的匯報,不禁長嘆一口氣,近乎真心實意道:「原來如此,當真想不到,這群帝朝逆黨居然已經破解了龍氣之迷,且還有其他鎮王的影子」
「唉,孤只能仰仗你了,德王。」
兩人又聊了一些北疆細節,等到德王投影消散後,他溫和的眸子逐漸變得淡漠,平靜,而原本德王的位置旁,又多出了一個人影。
「忠王,你來了。」
看見這個人影,玄帝輕聲道:「倒也不愧是帝廷選上的鎮王,光格叔當真找到了破局之道,我瞧,由他和那神命擋在台前也算不錯,你覺得呢?」
「陛下聖明。」
玄甲衛虛影,也即是大辰鎮王,忠王玄光衷笑著道:「只是本以為能找到明景郡主的消息,結果還是沒有消息。還有,陛下,這裡是百官最近數日私下的交流合集,以及宋家,畢家與高家的記錄,都在這裡了。」
「雖然可惜,但也在預料之內。」
玄帝點頭:「看來他們是越來越囂張了,且由得他們吧,讓他們繼續在龍氣上深入這大概能拖延他們十幾年。」
「至於這幾家,只能說都不識時務,他們反倒是太信得過大辰了,覺得自己多吃點不礙事,卻不曾想孤對他們這些勛貴的寬容,是希望他們能和文武群臣打打擂台,而不是吃成傻子。」
「去提點一下他們,讓他們想想,吃的是誰家的飯,站的是誰家的位置,若是逆黨真的成了事,他們這些勛貴算是個什麼玩意。」
「謹遵聖命!」
等到忠王也離開後,玄明宇仍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閉上眼,似在假寐。
自登上這個位置後,他一刻不敢休息,亦是每一句話都要細細思慮,籌謀千次萬次。
但這一切無論是忠王還是德王,是世家勛貴還是文武眾臣,是天魔還是逆黨都是癬疥之疾。大辰的根本,其實根本就不在這些東西上,哪怕是授籙天官,也不過是個收編人才,避免動亂的工具。
真正關鍵的問題,只有那一個。天宗之所以是天宗的理由,那真正管轄天地權柄的真正『璽證』
——果然,只有那一個可能嗎?
他心中輕聲低語,雙眸中泛起縷縷銀色的光輝:「無論是光蘊叔還是明景果然都是?」
「盡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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