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實際和你打一場,怎麼能知道你的真實潛力?不知道你潛力,我又該如何針對你作出判斷?」
神念降臨,借用曲通身體的風維衍手中劍刃一揚,就要將安靖手中劍挑飛,但安靖劍刃一繞,反而順著風維衍手中劍刃要斬向其手指。
風維衍毫無遲疑地棄劍後退,閃過這一擊,甚至在棄劍過程中,順勢用力下壓安靖的劍,讓安靖過度發力。
但下一瞬,天機鎧甲的手鎧磁力引動,又將靈光長劍吸回掌中。
趁著安靖力道用老,他又再次迫近向前,發起了狂風暴雨般的攻勢。
但安靖也在中途察覺不對,他手中殺生劍消散不見,而後又重新凝聚回手中,正是氣兵的神妙。
劍光舞動交錯,兩人劍刃碰撞,迸發出一連串火星。
風維衍的劍術居然也相當不錯,安靖雖然能看出對方的破綻,但因為天機鎧甲太過堅固,偶爾優勢也只能劃出幾道劍痕,並沒有時間發力造成更大傷害,所以只能算是勢均力敵。
而風維衍更是因為這不是自己的身體,不過是神念降臨,所以打的兇悍無比,步步緊逼,赫然是要以命換命,竟然是要反過來將安靖完全壓制。
這種做法,若是正常戰鬥,其實極其不智,修者的生命力極強,戰鬥越近,反應時間越短,哪怕是占據優勢,給予對方致命重創,那對方短時間內還是能保持全盛戰鬥力,到時候絕命反擊,很可能導向相殺結局。
但這些缺點,對於可以降臨在其他人身體的『羽化道真人』,這些天元界真正的高位者來說,根本不存在。
——不僅僅是身體和道途,就連心靈的自由都可以剝奪嗎?
此刻,安靖算是明白,天元界秩序的『邪惡』之處究竟在哪裡了。
在過去,他覺得懷虛界比天元界爛很多,天元界雖然環境糟糕,但終究有強而有力的外敵,戰鬥起來還算團結,人也大多能吃上飯,也能全民修行,算是相當不錯,安靖覺得可以借鑑學習的修行秩序。
但現在來看,天元界的剝削比懷虛界的壓榨要更加絕情:懷虛界最多就是要來人的血汗和命,天元界就連靈魂都要吃的一乾二淨啊。
「怎麼,分心?」
此刻,風維衍也察覺到了安靖劍勢減緩,他哈哈一笑,身軀前傾,手中劍光好似一分為多,而後又化多為一,重重劍氣凝聚一體,帶著刺目的光華斬向安靖脖頸。
他的劍道修法,赫然是已經到了『劍光分化』的地步,難怪他不用其他術法,居然也是一位劍修!
這一劍,沒有絲毫防守,他不要命,安靖卻要,令原本看穿了對方起手的少年也只能皺著眉後退,被迫避開這一擊,讓風維衍一劍斬空。
劍光掠過一處廢棄塔樓,整個塔樓都在搖晃轟鳴中崩塌,濺起漫天塵埃。
一時間,安靖也有些為難。正所謂實力再硬也怕不要命的,現在風維衍控制曲通的身體,當真就是橫豎不要命,打的安靖處處掣肘。
但如此一來,還真把他逆反心理打出來了——不就是想要逼我暴露底牌,讓我把曲通的軀體殺了嗎?好笑,我偏不暴露,偏不殺!
而他還恰好的確具有應對這場面的技術。
「清靜劍觀」
在劍與劍不斷碰撞間,安靖突然閉上了眼睛,這一幕令風維衍也怔然一瞬,但安靖閉上眼睛卻仍然可以接下他的所有快劍,甚至一些假動作和誘導欺騙動作也能輕鬆避開。
——以神魂感應我的劍勢細節?有意思,神魂修為也這麼高嗎?
風維衍大感興趣,在天元界,羽化道修持神魂最為重要,這一道途糅雜了鬼仙道,肉體可以更換,唯有神魂是自己所有,所以天生神魂強大者最適合修持此道。
但未曾想,安靖何止是神魂強大。
他就連神魂也可以為劍!
「凝氣成兵,凝心成劍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我來助你!」
清靜劍觀在心中打磨鏽劍,一路征戰搏殺,安靖早就心無遲疑,他的心劍上斑駁早已不再,唯有一片通明澄澈。
早些年在勘明城時用來對付玄甲衛的技術,此刻恰好也可以用來對付眼前『被附體之人』!
一心一意,一念一劍,雙劍對撞的聲音悠揚清澈,安靖突然睜眼,在這一瞬,一道赤金之色神魂之劍貫穿雙目,直抵『曲通』顱腦!
「什麼?!」
察覺到這一劍,這一神魂術法,風維衍心中一驚,神念降臨的弱點也就是針對神念而非肉體進行攻擊,因為不是在自己的軀體中,所以降臨的神念很容易受傷,一不小心就會受到需要修復很久重傷。
他非常謹慎,但安靖心劍實在是太過隱秘,一時不慎,中了一招!
但很快,後退守勢的風維衍卻奇怪發現,自己的神魂沒有受到任何干擾,甚至可以說,沒有受傷。
安靖的心劍就像是不存在那樣,根本沒有斬到他。
那這心劍的意義何在?
答案很簡單。
安靖這一劍,非是殺人,乃是以心劍磨心意,助那被風維衍附體之人一臂之力,讓他心境更加澄澈!
歸根結底,安靖自己的神魂在築基中還算是強大,但和紫府真人對轟還是有些力有未逮,既然如此,與其以卵擊石,不如讓身體的原主醒悟一下,干擾風維衍的行動。
前提是,這個原主,有足夠大的執念,足夠堅定的內心,足夠
想要反抗。
他想要反抗嗎?
其實沒有指望得到多少力度回應的安靖,驚喜地察覺到了,一股悲痛,一種憎恨,一種從內心最深處,最真靈神魂,一切思維源起之地湧出的,宛如海嘯天崩,火山爆發般的憤怒。
反抗
我要反抗!
無論是這個世界的醜惡還是真人的意志,無論是我自己的怯懦還是仇敵的猖狂,我全部都要反抗,全部想要消滅!
現實。
降臨在曲解身上的風維衍突然手中一頓,原本流暢的劍法出現了一絲凝滯,面對安靖斜斬一劍,他沒有運勁將劍順勢斬向安靖手指,而後朝心突刺,逼迫安靖退開,而是發勁揮臂,將安靖的劍撥開,讓雙方都空門大開。
但隨著鏗鏘一聲碰撞,作出這一動作的風維衍突然心中一震:「不對,我力量占優,身具甲冑,怎會作出這等失措守勢,豈不是給那安玄突入我身體內圈的機會?」
果不其然,安靖趁勢棄劍,合身突進,一個窩心肘直頂風維衍心口,嘭得一聲砸中了他胸膛。
風維衍身體一退,軀體一弓,但他掙扎著還想反擊,可安靖雙手已如風雷般打中了這軀體的頭顱兩側,劇烈地震盪直接讓整個大腦和神經中樞暈厥,如此一來,哪怕是神念降臨,他也無法控制這軀體了。
【你贏了,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有心靈神通還是說,你之前那加速爆發的技藝,其實就和心靈有關?】
既然已經敗北,那風維衍也乾脆承認,他神魂脫出,與安靖交流,居然還真猜出了『執天時』的本質,但安靖卻並不給對方面子:「別多話,輸了就快滾,再糾纏下去很難看,一點也不真人了。」
【哈,我輸了是我技藝不精,但很可惜啊,你大概率是要死在這裡了】
風維衍的語氣帶著真實的惋惜,天空中的烈焰火雲正在一步一步地後退,被煞雲推動朝著堡壘區靠近,而流星火雨與龍捲也開始波及堡壘區周邊的地域:【金烏和另外兩頭妖王戰鬥消耗太多力量,擋不住那頭昆妖,戰線正在逼近,你們都要死在這裡】
「快滾吧。」
安靖不耐道:「輸了就是輸了,別賴著不走。」
【嘿】
見安靖這個態度,風維衍搖搖頭:【看來你還有底牌,雖然我猜不出來,但只要下次知道你沒死,我就能知曉一些端倪】
【那麼,下次再見,安玄我想我們還有很多打交道的機會】
他走了。
而安靖感應著對方神魂氣息的消失,心中頗為警惕:「這人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關注我?我表現出的實力雖然天才,但也沒到需要這麼死纏爛打的地步吧?」
「還是說這傢伙想要奪舍我?亦或是同為劍修惺惺相惜?雖然不太像,但絕對別有所圖!」
「你這個時候就自認劍修起來了啊,平時吐槽那麼多!」伏邪聽到這裡都驚了,而安靖也吐槽道:「那你這個時候是仙劍還是劍仙啊?」
打完了後放鬆和伏邪拌嘴幾句,安靖也不多想,他抬起頭,看向天空。
烈焰正在後撤,褐灰色的煞氣正在推進,金烏逐漸敗退的異象已經非常明顯,時間的確不多了。
而在外側,鋼骸和廣老師以及傭兵團已經將剩下的絕大部分劫修全部都消滅,只留下一小部分作為舌頭問詢情報。
一段時間後。
半跪在地,一動不動的天機鎧甲突然動了起來。
曲通幽幽醒轉,他好似做了一個夢,又好似重獲新生,一種衝動和憤怒燒盡了心中的枷鎖和痛苦,他此刻前所未有的疲憊,卻前所未有地寧靜清醒。
「醒了嗎?」
安靖站在他身前,注視著他道:「能說話嗎?」
「您不殺我?」抬起頭,解開天機鎧甲,鬚髮凌亂的失敗者掙扎著要站起身,而安靖抬起手,扶住他。
「這取決於你。」少年道:「看你認為你的敵人是誰。」
「至於現在,告訴我,那個狙擊我的人在哪裡?你們守護的靈脈節點在何處,洞天之門又在何處?」
如此問詢,安靖的語氣無比認真:「這是為了讓我們所有人都能活下去。」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