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禾祥和王驚蟄正在樓梯口這邊交談的時候,走廊里忽然人聲嘈雜起來,亂鬨鬨的吵起了一片,老唐的臉色很難看,但卻無奈,悲涼的嘆了口氣。
「鄭哥進醫院太突然了,最近一直反覆昏迷著,這兩三個月來難得有清醒的時候,但卻沒機會立遺囑,如今他人事不省,今天眼看著就要挺不過去了,這家裡估計眼看就要大亂起來了……他這棵參天大樹不在,鄭家就沒人遮風擋雨來了,爭財這種事尋常人家裡都會有,這港島的頭版怕是要熱鬧一兩月了」
走廊裡面,吵成了一片,鄭桑桑靠在牆上鐵青著臉,她對面是一群叔伯在口誅筆伐的說著關於公司股份的問題。
鄭家的商業結構其實很簡單,百分之五十的控股在鄭先生的手裡,剩餘的百分之二十五在他幾個子女身上,最後那一半是在他的兄弟手中,鄭桑桑和鄭世榮的父親,也就是鄭家長子持股稍多一些,但也只是稍多而已,他另外幾個兄弟全加在一起正好可以超了他,這也是當初鄭先生刻意留下的一步,採取的也是帝王策略,太子的權利稍微大一點,剩下的皇子還有一些皇親國戚哪個單獨都干不過他,可要是全合力在一起的話,正好能制約住。
很明顯,絕大部分的人都把太子?成了目標,太子被廢了,鍋里的米,才有機會分啊。
唐禾祥推開門,隨後王驚蟄跟著他出來,這種事老唐也沒辦法插嘴,畢竟是鄭家的家事,他哪怕和鄭先生關係再好,這方面也只能選擇默默關注,他說的話頂多可以作為建議,但沒有任何的效用。
來到重症監護室門口,四周吵的跟菜市場一樣,唐禾祥背著手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再給鄭哥一點時間就好了,哪怕三年五年?不,一年也行啊,不然他就這麼走了,下面的人心也徹底散了啊」
王驚蟄的眼神透過玻璃,落在了床上那個身體已經瘦弱的不成樣子,幾乎沒了任何生命色彩的老人,其實挺感慨的,這位鄭先生他也有所耳聞,沒辦法,對方的名氣實在太大了。
他生前叱吒了港島的生意場幾十年,影響力都遍布東南亞了,但如今瀕臨死亡之際,也不過是個躺在床上等死,身上插滿了管子,對自己包括身外事都無能為力的普通老人罷了。
王驚蟄發覺,這位鄭先生確實是要死了,按照正常情況來講,絕對過不了今天的午夜,他的三盞陽火只剩下了一小撮在搖曳著,仿佛吹一口氣就會熄了,眼眶下面呈深褐色,臉上的老人斑異常清晰,這種狀況恐怕有人在他身前打個噴嚏,都能把他虛弱不堪的魂給震出來了。
忽然之間,重症監護室里的急救燈閃了起來,不到幾秒鐘,走廊那一頭就匆匆走過來一群白大褂,唐禾祥見狀頓時就緊張起來,回頭吼了一聲:「鄭哥生死未卜,你們這麼吵下去,也不怕讓他寒了心?先都老實一點,有什麼問題,等後事再說,真是不可理喻,一幫眼睛裡只有錢沒有人情味的傢伙」
唐禾祥呵斥了一句,幾個養和醫院的首席專家過來,他們聯袂走進icu,剛要將門關上,王驚蟄伸手就擋了一下,跟唐禾祥說道:「我旁觀一下,不介意吧……」
唐禾祥皺眉看了他一眼,也沒反對,點了點頭,一行人進入到病房中,房門「嘎吱」一聲就關死了。
這令人驚愕的一幕,讓走廊里寂靜無聲了半晌,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跳著腳就尖銳著嗓子喊了起來。
「桑桑,那是你的朋友?他要幹什麼,爹地馬上要被搶救了,他怎麼跟了進去,是不是有什麼圖謀不軌的,你到底安的什麼居心?」
鄭家的人當即就吵了起來,很明顯王驚蟄突然橫叉的這一下子,讓不少人都不滿了,鄭世榮都皺眉看著他妹妹。
鄭桑桑咬了咬牙,看著婦女說道:「三嬸,你沒看見,他跟唐先生說話來的麼?他們兩個人是一起進去的,你怎麼不去找唐禾祥問問,你指責我算什麼?」
「他不是你的朋友,不是跟著你一起來的麼?說,你是不是對你爺爺有什麼圖謀,居然讓一個外人來無菌服都不穿就進了病房,你是想你爺爺快點死麼?」
鄭桑桑頓時無言以對。
小草扭頭,在袁振興的耳邊,問道:「茅山弟子會打打殺殺的麼?」
「十八般武藝不太精,但我手下也曾染過血!」袁振興傲然說道。
小草「哦」了一聲,指著那婦女說道:「抽她」
「啊?」袁振興一臉懵逼。
小草說道:「煩她,在一個你不是想英雄救美麼?這機會多好啊,抽她一巴掌,你信不信桑桑直接就能把你牢牢的記住了,你難道沒看出來,桑桑看她的眼神,恨不得一口都給吞了麼」
袁振興頓時哭了:「這麼多人,我也打不過啊」
「蠢到家了,你是白痴麼?你不會若無其事的走過去,然後伺機一巴掌抽在她的臉上,趁著其他人都沒注意,自己撒腿就跑麼?」
「唉?你要是這麼說的話,好像確實有點道理」袁振興悟了,摩拳擦掌了起來。
「去吧,皮卡丘……」
袁振興乾咳了一聲,賊眉鼠眼的縮著肩膀,分開人群走向正在噴著吐沫星子,跟鄭桑桑趾高氣揚訓斥的婦女身前,他走過來,壓根就沒人注意,眼睛都落在她們兩身上呢。
袁振興深吸了口氣,突然往前跨了一大步,同時揚起手,手起巴掌落,一個巴掌就抽在了這女人的臉上。
「啪!」聲音異常清脆響亮,然後所有人都沒動,靜了。
因為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有人會在這裡打人。
時間短暫的定格住了,袁振興直接沖開人群,撒腿就跑,幾乎是完全沒有任何被阻攔的就跑到了應急門這邊,然後拉開門,就朝著樓梯下方快速的跑了出去,坐電梯是明顯來不及的了。
走廊里寂靜了兩三秒後,頓時「哄」的一下就炸了,鄭桑桑的三嬸不可置信的捂著自己紅腫的臉,喃喃的說道:「打我,誰打我……」
鄭桑桑一臉的震驚,恍然,又帶著一點痛快,剛才的聲音確實挺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