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暮望著這眼前滿桌的美酒佳肴,真不知馮炎在亂雪峰修行時是如何曉得這些東西的。
滿桌的山珍野味,河蚌海鮮,甚至大雁孔雀,但凡在人間能享用到的美食,應有盡有,徐暮想就是的天子御食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而讓徐暮更加驚奇的反倒是馮炎的出手,那一錠一錠的黃金仿佛尋常樹葉一般,讓整座酒樓的人都為之乍舌。
其實這也不是徐暮坐井觀天,實在是修士在凡人眼中都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而金錢之物就如過眼雲煙一般虛無縹緲,實在不必珍惜。
就以亂雪峰而言,每年賜給東楚皇室的丹藥就是東楚貴族買都買不來之物,不知多少人願用千兩黃金而換丹藥一枚,所以亂雪峰修士自然不會缺少這黃金。
甚至只要亂雪峰願意,東楚皇室甚至也會如晨光在晨州一樣,將整個泰州賜給亂雪峰,到時候不止是黃金,整個泰州的所有東西,乃至凡人都是亂雪峰的囊中之物。
所以黃金對修士而言如同瓦礫一般,毫不珍惜,更多的修士對此更是不屑一顧,但仍有人對此鍾愛有加,畢竟都是凡人過來的,而修為也又難以寸進,所以許多的修士如亂雪峰外門弟子一般,修行個幾年就下山去了,畢竟外面的才是花花世界,而金錢權勢在那些販夫走卒眼中更是相當於天高一般,時日一久,更有一種衣錦還鄉的感覺,黃金對這些修士更是越發的重要了。
但馮炎卻不是這一類人,他要黃金雖是為了買酒而用,但卻更多的是為了顏面,畢竟以他的本事想要搶點偷點還不是手到擒來?可傳出去卻不好聽了,堂堂亂雪峰的築基後期長老去搶些平民百姓的酒喝,面子上也掛不住不是,所以馮炎手中的黃金,多的嚇人。
正是如此,馮炎才毫不吝嗇的點了一桌子的名貴菜餚,用他的話講:「吃飽了才有力氣打仗。」
而淡言此刻卻愁眉苦臉,他雖是修士,不講繁文縟節,但好歹也是道士出身,平日裡不沾半點葷腥,所以見這滿桌的山珍海味也是食之無味,但好在他修為有成,辟穀多年,否則多年的清規恐怕也要破了。
徐暮見此微微一笑,他倒是沒什麼忌諱,與徐大海一起多年,什麼沒吃過?所以見這滿桌子的美酒佳肴,是大快朵頤,吃的好不痛快。
馮炎見此呵呵一笑,揚手叫來了店小二。
店小二見馮炎出手闊綽,打賞更是眉頭都不皺一下,直把這位老者當成了自己的福星和財神,自己更是暗暗發誓要將這三位『爺』伺候好了,所以也不忙別的,一直在一旁等候照應,見馮炎招呼自己,急忙笑臉相迎道:「這位爺,什麼吩咐?」
馮炎腦中稍整理了下思路,開口問道:「我們此次出來晨州城,本想遊玩一番,但見晨州城內外官兵巡查,似乎防範著什麼一般,所以也不敢冒了忌諱,想請小二哥指點一下。」
店小二呵呵笑道:「原來幾位爺是外地人啊,要說我們晨州城遊玩的地方還真不少,最為壯觀的就是東北面與『元方國』交壤的月牙湖了,那地方在,終年天色幽暗,附近螢火漫天,宛如白晝,湖面水澈清新,甘甜可口,景色也是這晨州數一數二的好地方。」
「可是最近那地方被晨州的官府給封鎖了,常人百姓不可前去那裡,否則必死無疑,但也不要緊,別的地方幾位客官倒是可以去玩玩的的,雖然不如月牙湖那般有名,但也是咱們晨州的特色景點,定能讓幾位滿意的。」
徐暮聞言表示出可惜的神色:「真可惜,我們此番前來就是為了月牙湖一游的,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竟然將這等好去處給封鎖了,幫難道就不能通融一二,走走門路嗎?」
店小二聽聞徐暮有不死心的意思,急忙勸道:「客官你有所不知,如今月牙湖附近每日有冤魂索命,遊客若去必遭毒手,連晨州的神仙們都束手無策,所以才會令官兵封鎖的。」
馮炎聞言一驚,月牙湖是晨光的地方,晨光的人在自己的地旁有奈何不住的東西嗎?這裡面恐怕大有文章啊。
於是接著話茬道:「那我們在路邊看到的一隊隊的官兵也是為了月牙湖嗎?看著方向好像有出入吧。」
店小二見此小聲道:「我看客官也是個面善的人,不忍心你們在這晨州出了什麼差錯,就告訴你們吧,這晨州,要打仗了。」
馮炎心中不解,雖然他不來了解東楚凡間之事,但軍事的大致動向也能了解一二,如今晨州要打仗,自己怎麼不知道?
「晨州要打仗了?和誰打啊,那我一路上怎麼沒看到晨州附近有朝廷派來的增援啊?」卻是裝作不知疑問道。
店小二見此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望了望閣樓外的窗戶,見四下無人,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小的前幾日聽住在這客棧里的官兵說了,說是晨州要和元方國打仗了,而這次又說東楚朝廷那邊有事,恐怕也自顧不暇,所以這晨州現如今如孤城一樣,只有自己抗下這戰事了。」
徐暮笑道:「戰爭將起你個店小二怎麼還當的如此安穩?」
店小二聞言尷尬的笑了笑,卻倨傲道:「幾位客官可知,這晨州的神仙法力無邊,能移山填海,已經庇護了咱們晨州百姓數千了,元方國雖然厲害,但數千年來他們哪次得手了?」
馮炎聽聞小二言語,面目一沉,東部外圍國家素來平和,雖然偶爾有小打小鬧,但卻不傷國本,極少有大規模的凡人作戰,所以即使晨州如諸侯國一般在東楚別樹一幟,但也時而傳出消息,報個平安。
可這次卻委實奇怪,一波波的軍隊從晨州各處調到晨州邊境,更是封鎖了兩地交壤的『月牙湖』,而如今又是東部聯盟對陣六道的緊要關頭,元方國身為東部聯盟一員,大半的實力早已經投入了塵雨國的外圍防線,又哪裡來的力量去踏平所謂的『晨光』,而晨光又有什麼地方值得元方國在這個節骨眼興師動眾的出手?
想到這裡,馮炎沖店小二微笑道:「既然要打仗,那必然是有什麼利益糾葛,只是不知是什麼東西能讓兩國如此大動干戈,想來晨州在此已經數千年,不會是為了區區土地吧?」
店小二尷尬的笑道:「這就不是小的知道的了,想來可能是半個月前的事吧,因為從那時候起整個月牙湖就變得不正常了。」
馮炎見從店小二這再也套不出什麼話,於是開口道:「勞煩你了,下去吧。」
店小二笑著一點頭,開口道:「幾位爺有事再吩咐小的。」
說著,便笑著退了出去。
馮炎揚手一道禁制保護四周,讓聲音不外傳出去。
徐暮知道這禁制極為簡單,雖然防護能力不強,被人僅一道法術就可以破開,但在禁制被破前,除非是修為高出一個大境界的高手,也就是金丹以上的修士,否則誰也不能在禁制沒被破掉的情況下偷聽到任何內容。
「你們怎麼看?」馮炎問道。
「從我們出來之時,就已經知道各道的人在東部各國都暗藏有探子來探聽我們情報,但這卻不是針對我們東部國家,而是針對這東部內部最為隱秘的勢力,所以東部外圍在六道齊至的壓力下被破成為同盟,整個東部外圍可以分為三股勢力。」
「其一,便是如同我們亂雪峰這樣的東部國家,為了保護修道資源,不得不奮起抵抗六道的勢力。其二便是那些或明或暗的六道分支宗門,他們如同毒瘤一般在東部聯盟的內部,雖然還沒有撕破臉皮,但也已經悄悄浮出水面,如東楚明面上的一元宗,和暗地裡的魔道血心池,天魔宮等宗門。而其中大為值得推敲的是,魔道的奸細的顯露是一元宗修士發現並傳出的。」
「其三,便是如同晨光一樣的宗門,神秘莫測,充滿了未知,但卻不從屬於東部聯盟,對六道齊至的事情更是毫不擔心,可晨光已經在晨州數千年,不可能是六道安插的眼線,如果是那樣,那六道的這步棋走的太遠了,這灘水,太深了。」徐暮冷靜的分析道。
馮炎想了想,開口道:「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晨光的人已經被六道收買,準備大戰時的出其不意。」
此言一出,淡言冷靜的回絕道:「不會,如若這樣,讓晨光先入聯盟,豈不能更加穩住人心,在關鍵時刻更加的突顯作用,何必像現在這樣惹人懷疑?」
徐暮看了眼淡言,這是淡言說過最多一次的話,讓徐暮都暗暗吃驚。
馮炎見淡言出言回絕自己,也不生氣,仍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如今的晨光實在讓人捉摸不透,天魔宮,血心池的魔道修士,還有能讓晨光也為之側目的神秘商隊,月牙湖的怪異事件,元方國的大舉來犯,每一件事情,都牽甚廣,我們絲毫不得大意。」
徐暮剛想說話,卻聽見腳步聲傳來,馮炎『噓』了一聲,暗自扯開禁制,見進來一人,竟是店小二。
店小二拿著一枚信函,遞給馮炎道:「來了一個小孩,說是送給穿著最怪異的三個人的,小的思前想後,也只有幾位客觀符合條件了。」
徐暮古怪一笑,看看馮炎和淡言,自己和他們二人在一起也顯得不倫不類了。
馮炎一罷手,店小二便走了出去。
馮炎又祭起禁制,打開信函,馮炎雙目不由精光一閃,充滿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徐暮,淡言二人見了馮炎的表情,都覺得不對勁,所以也湊過頭來,看向那信函封面。
那信函封面上別無他物,只是印有一枚五色光束的精美圖案,但徐暮卻不認的,於是不自覺的望向淡言。
誰知淡言竟也一改平日沉默的表情,怔怔的望著那圖案,竟也認得,而且仿佛著魔了一般念了出來。
「五色光標,晨光的門派標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