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真是大神開會了!
太清重工。
東夏譜系出了名的軍工合作企業,由前一代譜系之主陸吾所創建的超巨型重工業集團,橫跨現境、邊境和地獄的巨大資本聯合體。
槐詩的表情抽搐著,忽然一拍光溜溜的膝蓋,震聲說:「老鐵,這事兒不好辦啊……得加錢!」
「……這就不好辦了?」
琥珀瞥著他的樣子,冷哼一聲:「還有更不好辦的呢!」
「真不敢相信,你這個混賬究竟做了什麼!」
她怨念滿滿瞪著槐詩,最後,視線看向遠處,那個一個人在池塘邊上和金魚玩得無比快樂的背影。
長出了一口氣。
破罐子破摔了。
「算了,正好,既然你得到了她的信任……那你就去做真希的代理人。」她說,「恐怕除了你之外,這裡的人她誰都不相信。」
槐詩的笑容消失了,漸漸冷漠:「我拒絕。」
「放心,錢和報酬我都照給。」
「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琥珀,但你最好省省。」槐詩冷聲說,「她只是個普通人,你不能把她推進這個火坑裡。」
「槐詩,從你救下她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註定了成為別人的眼中釘了。」
「至少不是我的,也不應該是你的,她是你的血親啊琥珀。她當不了家主,甚至當不了你的競爭者,想要殺死她太容易了……」
琥珀反駁:「她想要活著也不容易。」
「……」
槐詩皺眉,「你什麼意思?」
琥珀沒有說話,好像忽然察覺到了自己的什麼失誤一樣,向著槐詩看過來,目瞪口呆,好像難以置信一樣。
「你原來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槐詩。」
那樣的表情,不知道究竟是欽佩還是改觀,十分的不可思議。
她湊近了,認真的問:「你們竟然沒睡?」
「臭妹妹你不要當我是色中狂魔好麼!」
槐詩怒了。
「好吧,我們就不提外面的八卦,姑且就當你人品正直。」
琥珀嘆息著,「如果你有脫過她的衣服的話,就會知道了槐詩,她是個混種。」
槐詩,動作驟然一滯。
混種?
他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這是對『獸化特徵者『的稱呼。在深度過低的邊境中才會出現在新生兒身上的部分異化現象……
可這又和真希這麼一個鄉下姑娘扯上關係?
「她沒告訴過你,對不對?」
琥珀煩躁的抽著煙,悶聲說:「恐怕,這件事兒現在家裡也只有角山知道,畢竟是家醜。」
「她的父親,我的叔叔晴平,受到了深淵感染。她運氣不好,中了獎,被動遺傳,從出生下來開始就被送到了偏僻的邊境去了,如果不是因為家主遴選,恐怕都沒辦法從那裡出來……這是她唯一的機會,槐詩。」
「你見過大多數混種是怎麼生活的嗎?」
琥珀低頭,輕聲說:「他們不受三大秘儀保護,時刻需要忍受體內的深淵侵蝕,如果不能成為升華者,那麼在五十歲,四十歲,甚至更早的時候,就會因為源質潰散死去。
但大多數人運氣不會那麼好,在那更早之前,各種併發症就會開始折磨她。
強制性脊柱炎、糖尿[男人]病、紅斑狼瘡,風濕,從免疫系統開始,備受折磨……到最後,不想脫水的話,吃下去的每一顆鹽都要經過三次計算。
絕大多數人,都受不了這樣的折磨,自殺了。
她……真希現在多少歲了?」
槐詩想了想,說,「十七。」
「那就快了。」琥珀輕聲嘆息。
一旦青春期結束,病變期就要開始了。
從此之後,就是漫長又痛苦的下坡路,一直到沉入地獄中去。
「她沒有別的選擇,槐詩。」
琥珀搖頭:「她來這裡不是衝著免費的京都十日游,再怎麼傻的人都知道這有多危險,但她想要一條出路……就要去拼命,否則等待她的時候就只有三四十歲時的悲慘死亡,就像我那位叔叔一樣。」
「要我說,那個王八蛋就不應該生小孩兒!」
琥珀一腳踩滅了菸頭,神情陰沉:「一個人痛苦就算了,何必連累後代呢?」
沉默里,槐詩忽然說:「我可以將她送到象牙之塔。」
琥珀嗤笑,「像養個寵物一樣?無菌室里不好過,槐詩」
就在她準備嘲諷幾句的時候,槐詩卻抬起頭,看過來。
敏銳的察覺到了她沒有說出的東西。
「里見家有讓她活下去的辦法?」
「……」
琥珀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發自內心的難以理解,為什麼這個王八蛋每次一旦涉及到漂亮女人,嗅覺就會敏銳的不講道理……
沉默許久之後,她終究還是選擇說出了家族的機密:「《南總里見八犬傳》聽說過麼?」
槐詩果斷搖頭。
「那是啥?」
琥珀忍不住翻白眼。
就你這文化水平,是怎麼在象牙之塔當老師的?
「……簡單來講,就是里見家先祖的傳說,據說里見家在最危險的關頭,有名為八房的奇蹟從天而降,化身為一隻狗,賜福了八個勇士,並幫助里見家的家主成功復國。」
她說,「雖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憑空杜鑽,但『八房『本身是真實存在的。」
這才是里見家的重寶。
最珍貴的秘藏。
聖痕遺物伐折羅琉璃具裝·八房!
除了傳承著十二藥師神將的聖痕力量,具備堪稱金剛界的不破防禦。無堅不摧的琉璃之劍以外,其本身同樣也是家族能夠繼續傳承的保證。
不用依靠天文會的名額,每過一百年,就能夠讓八個人沒有後患的成為升華者。
在將家族重寶的效果全盤托出之後,里見琥珀保證:「槐詩,只要我成為當主,她就是下一代八犬士。
也只有成為升華者,才能毫無後患的抵消她身上的深淵侵蝕,這是最好的辦法。」
「除此之外呢?」
槐詩直截了當的問:「獲得更大收穫的是你才對吧?」
「是啊。」琥珀頷首,「要掌控里見家,我就需要一個背後乾乾淨淨的人,一個能夠信任的人來替我承擔一部分責任……難道還有人比真希更加合適麼?」
槐詩搖頭:「你就這麼確定她會配合你?她這麼容易受人掌控的話,為什麼又不會受到別人的影響?」
「是你將她帶到了我面前的,不是嗎?」
琥珀輕聲笑了起來:「玄鳥說的沒錯,最大的契機就在第一個到來的人身上實際上,原本的計劃並不是如此,但有一個前提考量是,最先出現在我眼前的人是誰。
根據玄鳥的建議:如果是原照的話,最後的結果要麼是大吉,要麼是大凶,不存在其他的選項。
但如果是你的話,里見家就還有保全的可能……我總算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玄鳥……
一個來自譜系之王的建議,誠然能夠體會到其中的分量。尤其是像玄鳥這種越老越陰,走一步算十步,別人上一層他能做千層餅的角色,槐詩一時間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了。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槐詩可能還會害怕,翻牆跑路,生怕被當成炮灰,但玄鳥卻根本懶得玩這一套。
那個老頭兒實在苟的要命,風格四平八穩到沒有任何漏洞和缺點,一手占卜更是嚇人,在穩賺和不賠之間能夠穩穩占據後者並且保持著相對小額的盈利……唯獨他,是絕對不會冒任何大風險的。
當東夏譜系的工具人,起碼安全有保證,不存在所謂的運氣不好走在路上忽然就死了的可能。
但問題是……
「他究竟想幹嘛?」槐詩問。
「我不知道。」琥珀聳肩,「但肯定和天文會無關,和象牙之塔也無關,對你也不會有任何影響……還是說,你覺得這是玄鳥的陰謀?」
說著,她忍不住向著京都的方向看了一眼,語氣就變得有些嘲弄起來:「這種事情,可不存在剃頭挑子一頭熱的可能啊。」
槐詩嘆息,「你就心甘情願的去充當傀儡?」
「不要說的那麼難聽,工具人而已。」
琥珀無所謂的揮手,「所謂的武士,不就是這樣麼?當皇帝和將軍的工具人,和當東夏的工具人有什麼區別麼?」
「況且……」
她忽然開口問道,「倘若存續院如今將新海設為封鎖區,槐詩你會怎麼樣,拒絕執行?」
「……」
槐詩沉默,無言以對。
如果事態嚴重到需要存續院封鎖的程度,他恐怕……沒有任何反對的餘地。
「這不就對了麼?社保局每年發的帶魚,不是那麼容易吃的啊,槐詩。」
琥珀將空蕩蕩的七星盒子揉成一團,隨手,丟進了庭院另一頭的垃圾桶里,拍了拍手,望向了池塘旁邊的真希。
真希察覺到他們的視線,也望了過來,手裡的塑膠袋裡抓著從自家池塘里撈的金魚,正在興奮的朝著槐詩揮手展示自己的勞動成果。
聽到槐詩頭疼嘆息的聲音,這一次輪到里見琥珀幸災樂禍了。
「去和你接下來的僱主好好商量一下吧。」
琥珀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去:「出生入死的事情就教給你了,工具人閣下,真正的美少女,只要坐在原地等人送上成果就好了。」
愉快的哼了一聲,小琥珀轉身離去。
看到了嗎,臭弟弟,這就是富婆的快樂和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