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這個城市最美的季節,滿城的銀杏已泛著金黃的顏色,一陣陣桂花的幽香夾雜在徐徐的微風中從四面八方飄來。樂筆趣 m.lebiqu.com
仇美美最喜歡的時間是下午三點,整個城市被陽光渲染得暖烘烘的,像一杯溫熱的蜂蜜茶,帶著淡雅的清香,甘甜的味道。
仇美美一般在這個時候騎著自行車漫無目的地在路上瞎逛,享受著這種悠閒所帶來的愉悅。
那天跟往日一樣,她穿上運動鞋,換上一條休閒的牛仔褲和一件長袖休閒運動衣,慢慢地順著這個城市的風景區路上行進。
突然,在一個拐彎處,殺出一輛逆行的電瓶車,像一道閃電一樣向自己襲來,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咣!」自己的自行車受到狠狠地撞擊。
「啊!」她尖叫一聲,自行車龍頭一個 180 度轉向,雙手下意識地脫開,整個身體飛了出去,倒在了路邊的綠化帶上。
她痛苦地爬了起來,只見一個快五十歲的老頭,穿著一身開始掉色了的深藍色裝飾公司的工作服,一臉惶恐地雙腳踩地坐在電瓶車上。
自己的自行車前輪已被撞成了「v」型躺在路邊。
「你還坐在電瓶車上幹嘛?把人家都撞成這樣?」
幾個熱心的人圍了過來,在邊上指責著這個老頭。
「不好意思,我,我趕了去工地。」
「你這不是趕了去工地,你這是趕了去投胎啊。」
老頭這時才從電瓶車上下來,站在仇美美邊上一言不發。
仇美美看著這老頭,臘黃的臉上布滿了皺紋,顯得比實際年齡更加的衰老,特別是那雙眼睛,像一條即將被宰殺的驢一樣透著一種讓人感覺辛酸和絕望的眼神,本來還一腔怒火頓時又轉化為一種憐憫。
「趕緊帶人家去醫院。」邊上有一個中年人怒斥著老頭。
「算了,算了。」仇美美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和雙腿,雖然一陣陣鑽心的痛傳來,但想想也只是皮外傷,自己回去擦點藥好了。
她看著自己的自行車,輪胎也被撞擊成這樣,根本無法騎了,她於是對老頭說:「幫我扶到前面把自行車修好就算了。」
「你自己走神避讓不及,也,也要負一半責任。」
聽到這話,讓她內心很不舒服,不由得升起一種無名業火:「你這拐彎不看一下前面的情況?你逆行撞到了我,其他我就追究了,讓你把撞壞的自行車修好很過份嗎?」
邊上的中年人更激動:「你這老頭真不識抬舉,還在這裡強辭奪理,電瓶車開這麼快,遲早都是要出大事的。」
老頭雖然不再做聲,但一臉不情願,他四下張望了一下:「前面應該有修自行車的,我去看看。」
「好吧!」
中年人正準備彎腰幫仇美美把自行車扶起來,這時老頭見有機可乘,跳上電瓶車,比剛才速度還快地一下衝出很遠,揚長而去。
「看,看,就是這樣一群道德敗壞的鄉下佬,把我們這個城市弄得亂七八糟……」
仇美美見著這個老頭遠處的影子,心裡撥涼撥涼的。
歐陽恆勝舊事重提,讓她整個人又對這群人充滿了一種憎恨。
「你還記得我們喜歡的作家毛姆寫的遊記嗎?」歐陽恆勝見仇美美一臉嚴肅,他知道她這多愁善感的腦袋瓜里又在回味著那一段往事。
「哪一部?」
「《在中國的屏風上》」
「怎麼啦?」
「有人把那些幫他搬運行禮的苦力叫駝獸,毛姆說他們明明是會說話的人。」
「是啊!」
「但我接觸下來,這些人還真不能叫人,只能叫駝獸,他們沒有信仰、沒有道德,其實還真只能當駝獸來看待,他們就是要人去管,就像叢林法則一樣,弱肉強食,你一旦把他當人去尊重,你最終得到的只是變本加厲地索取,直到啃得你骨頭都不會剩下一根……」
「不說了,好亂!」
「什麼好亂!」
「我的思維好亂,我覺得你說得有理,但我這次親身感受的又是另外一種感覺,讓我靜靜。」
「好吧。」
歐陽恆勝看了一眼仇美美,順手把音樂又調到最大,整個車子都感覺在音符的動感中有節奏地向前飛馳。
仇美美從裡面挑出她最喜歡《速度與激情》,閉上眼,靜靜地聽著,在音樂這種藝術形式中,找到暫時靈魂的安靜之舍。
汽車很快從高架上下來,又進入城市的道路上,立即變得擁堵起來。
在等著前面亮起的紅綠燈時,歐陽恆勝忍不住打斷正在閉著眼睛重新聽著《速度與激情》,逃避著現實的仇美美。
「晚上要不去景區邊上的法式餐廳,聽說那裡的鵝肝很地道。」
她沒有睜開眼,只微微搖了搖頭:「不去了,我感覺累了。」
「那去哪裡?」
「把我送到我的公寓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歐陽恆勝無奈地抿了一下嘴:「好吧。」
他把車子從實線上變道到左側的車道,後面響起一陣很不耐煩的喇叭聲,但他頭也沒有回,擺正車身,往仇美美的公寓方向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