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垂象: 一個又一個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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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生媽媽所謂的票據,其實並非票據,而是一張和真正票據放在一起,與最新版百元人民幣大小一樣的紙。紙很薄很粗糙,上面用毛筆字寫著七哥狗場的名字和地址。
本來就心虛,這下子雷生更加驚訝,一身的冷汗唰的就下來了,臉色也很難看。雷生媽媽以為兒子跟七哥狗場有不開心的事,在一旁問了好幾遍,雷生不想嚇唬人,就把媽媽搪塞了過去。
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心情特別恐慌。七哥狗場是那四個古怪男人的目的地,雷生之前壓根就沒聽說過,怎麼可能有寫著那裡地址的紙,還是用毛筆字寫的。他立刻抄起手機打給豬肉漢,把剛剛遇到的古怪事情說了一遍,語氣中充滿著顫抖。
豬肉漢心裡也是咯噔一下子,可他還是努力的尋找合理解釋,道:「也許是那個人給你錢的時候,順便給了你一張紙,算是給狗場做廣告吧,而你因為緊張,只注意到錢,沒看見紙,慌張的塞了一下就開車了。」
&果錢跟紙在一起,應該都被我塞進上衣裡面的口袋,不可能跟票據混在一起啊。」雷生說道。
&定是岳母翻你口袋後,把所有東西都放在一起了。」豬肉漢說道。
雷生不信服,道:「那張紙跟錢的大小一樣,還是用毛筆字寫著,不覺得奇怪麼?」
&的意思呢?」
雷生停頓片刻,道:「姐夫,我不敢說咱們見鬼了,可整件事到處都是說不清楚的地方,我挺害怕的。」
&我問你,你總自詡在外跑車見過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有沒有類似的?」
&人怪事不少,可都是活人,別的……沒遇見過。」雷生說道。
豬肉漢年長几歲,沉穩道:「前些天,你姐夫我接觸了不少那邊的事,你也都知道,所以我現在的許多想法都跟過去不一樣了。說實在的,我現在信了。不過你得明白,既然那天晚上的事沒有傷害到你,你就當做不知道吧,如果實在被纏著,我去給你請高人來。」
雷生心跳的厲害,眼睛都濕潤了,好像自己已經被鬼纏上似的,傷心道:「姐夫,我沒有哥哥,你就是我哥,我聽你的,先穩幾天,如果沒事也就罷了,可一旦有事,你得救我。」
&心吧,我的好弟弟,不會有事的。」
掛斷電話,雷生抹去眼角的淚珠,自己向來是條漢子,不怎麼哭的,可這次就是莫名的害怕,說不出所以然來。望著窗外停在院子裡的麵包車,雷生越發的覺得那車跟以前不一樣了,可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當這樣的想法越聚越多的時候,最重要的謀生工具,竟然成了最不可觸碰的恐懼源泉。
雷生決定不出車,在家休息休息。午飯過後,天氣暖融融的,他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很疲憊,似乎總在被什麼傢伙催促著趕路一樣。幾次掙扎都無法從睡夢中醒來,直到最後一次成功。可是剛一睜眼,他就徹底清醒了,自己並沒有躺在沙發上,而是睡在路邊。天色也不是暖融融的,而是冰冷陰森的夜晚!
&在做夢?」雷生詫異的看著四周,看著自己的雙手,他想蹦就蹦,想看清什麼就看清什麼,完全跟以前做夢時的不自主狀態不同。
在雷生滿心困惑時,身後傳來鐵鏈子嘩啦嘩啦碰撞的聲音,這種聲音很聲音,很有節奏感,持續著未曾停頓片刻。雷生戰戰兢兢的回頭看,空氣中瀰漫著藍紫色的煙霧,阻擋住視線。漸漸地,有人影從煙霧中走出來,雷生伸長脖子一看,嚇得差一點蹲坐在地上。
那晚借車的四個古怪男人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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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排成一列,快速走向雷生,他們每走一步,都會傳來鐵鏈摩擦柏油馬路的聲音。雷生想跑,卻又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只能呆呆的看著四個古怪的人走近他。
他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嘩啦嘩啦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終於,四個人與雷生近在咫尺,雷生嚇得不敢睜眼,可那四個人仿佛不當雷生存在一樣,繼續向前走去。在這交會的幾秒鐘里,雷生一直閉著眼,可他又怕對方做出害人的動作,最終還是眯著一條小縫隙警惕。他看到,為首的男人手中攥著一條鐵鏈,剩下三個人的雙手被鎖在鐵鏈上,任憑為首的男人牽引著。
就像主人牽著三條狗似的。
鐵鏈很長,長得拖到地上,因此才發出聲音。
望著遠去的四個人,雷生驚得說不出話,藍紫色迷霧越來越重,忽然有人在耳邊說道:「這位兄弟,能否送我們一程?」
雷聲一怔,自己竟然坐在車裡,雙手緊握著方向盤,說話的人就是為首的男人,正在車窗旁伸著腦袋,滿臉誠懇的問道。雷生嚇得渾身哆嗦,此情此景,絕對只有夢中才能實現。他要逃出去,可怎樣才能讓自己醒過來?
啪啪啪,雷生蒙扇自己三個耳光,除了生疼外,一切如故。雷生扭頭一看,為首的男人依然等待著得到上車的許可,對於雷生打在自己臉上的三個耳光,熟視無睹。雷生的腦子並未糊塗,甚至比以往還要靈光。他意識到自己在夢裡,卻又無法離開這個夢境。他也意識到現在經歷的,和那天晚上的相當一致。看著窗外為首的男人,雷生還意識到一件很可怕的事。
他必須讓那四個人上車,只有將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重演一遍,或許才能結束這個夢境。雷生是清醒的,他甚至還明白一件事,事後脫離這個夢境,就要去找給姐夫和姐姐解決問題的那個叫神棍阿宏的人!
如此想著,雷生點點頭,示意那四個人可以上車。藍紫色迷霧淡了一些,露出一條藍黑色的柏油馬路。麵包車緩緩地行駛著,副駕駛上原本空無一物,卻不知何時,冒出來個豬肉漢。
&夫?」雷生一驚,差點把車開出馬路,然而無論他如何喊,豬肉漢都只顧著玩手機,沒有任何反應,而且他手裡的手機屏幕是黑的,根本沒有亮。豬肉漢就像蠟像一樣,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
這是一場可怕的夢,自己可能都是假的,別人更不可能是真的。雷生不斷地安慰著自己,心說只要到達七哥狗場,那晚的事情就結束了,自己應該就可以脫離夢境了。
&還沒問我去哪呢。」
身後傳來為首男人低沉的聲音,雷生皺著眉頭問道:「大哥這是要去哪啊?」
&源犬舍。」
雷生一怔,問道:「天源犬舍?不是七哥狗場嗎?」
身後低沉的聲音不假思索的說道:「天源犬舍。」
雷生不知道夢裡的道路是否和現實中一樣,但他直覺認為,自己並不用因為不認識路而煩惱。果不其然,當他詢問地點時,為首的男人並沒有說話。而很快,前方道路的右側,藍紫色迷霧之中,出現一些亮光。
靠近後可以看到,這是一家規模不小的狗場。暗紅色的大門前掛著兩串十六個燈籠,閃著紅光。前面立著兩尊石獅,威武霸氣。麵包車停下後,為首的男人打開車門下車,拽一拽手裡的鐵鏈,車裡的三個男人如同聽話的大狗,乖乖的跳下車,站在一旁。
這一次,雷生沒有得到百元鈔票的感謝,為首的男人牽著三個男人,緩緩地向狗場走去。雷生側著身子看,只見跟在最後面的那個男人抬起了頭,表情十分可憐、哀傷、恐懼、絕望。他似乎在向雷生尋求幫助,卻又透著「你絕對救不了我」的認命。
暗紅色大門微微打開一道縫隙,四個男人魚貫而入。雷生等了一小會,夢境並沒有結束,而麵包車也在不知不覺間熄火了。雷生擔心起來,該不會一輩子都困在夢境之中了吧?他不想坐以待斃,準備開著車到處看看,找一找可以脫身的方法。就在他轉動汽車鑰匙的同時,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站在了那扇大紅門的面前,回頭一看,麵包車就停在遠處,豬肉漢依然坐在副駕駛上,低著頭貌似在玩手機。
雷生的右手甚至還保持著擰動汽車鑰匙的姿勢,卻在一瞬間之後,站在了大門的前面。與此同時,狗場裡傳來狗的犬吠聲,以及女人悽慘的叫聲。
【8】鬼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