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垂象:一個又一個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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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包車緩緩地行駛著,上午陽光明媚,實在是好天氣。雷生和豬肉漢選擇這樣的時間段,為的就是避開傍晚和晚上那種陰森的氣氛。雷生總覺得不自在,餘光每每掃到副駕駛上的姐夫時,都會想起噩夢裡那個被時間定格,蠟像一般的豬肉漢。
那天晚上是他們第一次知道七哥狗場,由於夜深以及精神緊張,今天再來卻怎麼也找不到了。可即便如此,他們也不願意掏出寫著七哥狗場地址的那張紙,總覺得那紙很邪,沿著上面的地址去找,可能直接就到閻王殿了。
費了好半天的力氣,才最終來到狗場的門前。這也令他們二人長出一口氣,他們雖然沒有說,但在尋找不到的時候,各自心裡都有一份擔心,擔心著狗場壓根就不存在,是個跟鬼有關的地方。
白天裡,七哥狗場顯得十分氣派,高大的門,不小的院落,時不時傳來狗叫聲。門前停著一輛外地車牌的金杯車,應該是來看狗的。果不其然,大門打開,從裡面出來幾個男人,牽著一條特別大的牧羊犬。
這狗很兇,嘴巴被罩得緊緊地,連張嘴叫一下的空間都沒有,只能低吼。一個男人打開金杯車的車門,裡面有一個很大的鐵籠,兩個男人把牧羊犬弄進籠子裡,才稍微鬆了松嘴上的束縛。牧羊犬撒了歡的吼叫,幾個男人反倒是笑了。
&哥,這畜生剛剛配了狗,還在蜜月就給分開,當然不樂意了。」有人說道。
名叫七哥的男人身型壯碩,說道:「這狗有情,所以不想走,不過沒關係,有兩天就好了。」
鐵籠中的牧羊犬不斷的叫,它的新主人把金杯車的車門猛地一關,叫聲小了一些。恐怕這條剛有了老婆的牧羊犬,今生都再也看不見自己的老婆了。
金杯車開走後,七哥這才注意到停在馬路邊上的麵包車。雷生和豬肉漢支著耳朵聽了半天,這才把車開過去。
七哥為人敞亮,當先開口道:「怎麼,家裡缺條看門的?」
雷生下車,說道:「家裡不缺看門的,過來是想問你一點事情。」
&家裡的狗病了?」
雷生撓撓頭,遞上一支煙,說道:「七哥是吧?前兩天晚上,我從外面回來,路上遇到四個人,說是要去七哥狗場,我就幫忙給送過來了,你知道這事吧?」
七哥吸一口煙,說道:「最近看狗的人不少,可都是白天來,你們說的晚上,那可沒有。」
&確定?」雷生緊張的問道。
七哥哈哈一笑,道:「當然確定了,我這是狗場,不是青樓,地處偏僻,買主又都是外地人,誰大晚上的過來啊?一般都是一早來,中午或者下午走。」
雷生知道大事不好,可還是耐著性子問道:「但是那天我真的拉了四個人,就停在你這,眼看著他們朝你這邊走過來的啊。」
七哥倒也不抬槓,仔細問道:「究竟是哪天晚上的事?」
豬肉漢報上一個日子,沒想到七哥連連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那天晚上絕對絕對不可能有人來。」
&怎麼這麼肯定啊?」
七哥說道:「那天晚上,我這最值錢的一條母藏獒生崽子,我和我兄弟,還是所有工人全員戒備,早早的鎖了大門,就為了專心伺候那狗,一直折騰到夜裡十二點才完事。」
看著呆愣愣的雷生,七哥把煙扔在地上,踩滅後轉身往回走。豬肉漢在後面問道:「七哥,有個天源狗舍,你知道在哪麼?」
七哥沒有停下腳步,大聲回道:「往上走就是了,不遠。」
豬肉漢道了一聲謝,拽著雷生回到麵包車上。他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各自點上一支煙。
雷生說道:「姐夫,那四個人真是鬼啊?」
豬肉漢還算冷靜,說道:「七哥說狗場沒人進去,但咱們眼看著四個人往狗場那邊走了。但是別慌,咱們只是看見他們往狗場方向走,卻沒有親眼看見他們進去啊,那時候天黑,萬一他們拐個彎,去了別的地方呢?」
雷生猛吸一口煙,說道:「真要是這樣,就太可疑了,備不住真是逃犯呢。」
現在與其說是見到鬼,不如說成見到逃犯,反而更讓兩個人心裡踏實一點。可是他們都明白,逃犯的可能性,真是一點都不高。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雷生之前並沒有聽說過天源狗舍,他在噩夢裡平白無故的知道了,沒想到現實世界中真就有這麼一個地方,哪有這麼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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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的,雷生一點也不想去天源狗舍,噩夢中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如果在現實世界中再來一次,估計直接就嚇死了。然而噩夢的出現,意味著這件事已經纏在雷生的身上,不去天源狗舍,可能之後還得倒更大的霉。
一路向上開,不一會兒就到了天源狗舍,十分好找。豬肉漢剛要問些什麼,只見雷生雙眼通紅,竟然被嚇哭了。
&怎麼了?」豬肉漢問道,還以為小舅子大白天的看見鬼了。
雷生顫巍巍的指著天源狗舍,說道:「姐夫,你忘了我是怎麼跟你描述噩夢的了?你再看看狗舍,是不是跟我說的一樣!」
豬肉漢的心思一直都在七哥狗場的身上,並沒有仔細看天源狗舍,只是在路邊看見寫著天源狗舍四個字,以及箭頭的指示牌。現在仔細一看,好傢夥,他也不禁嚇了一大跳。
天源狗舍的大門是暗紅色的,兩邊各八個燈籠,因為是白天,燈籠都滅著,暗紅色大門上方寫著天源狗舍四個大字,門前有兩尊石獅,一切都和雷生描述的夢裡見到的一模一樣。
豬肉漢咽了一口唾沫,道:「雷生啊,你之前真的沒來過?」
雷生嚇得渾身哆嗦,道:「就在夢裡來過一次,姐夫,我就是見鬼了!」
想到雷生在夢裡見到的沒穿衣服、被剖開肚子的女人,以及旁邊屋裡關在籠子裡的幾個女人,豬肉漢就不寒而慄,難道這些也會在現實中得以驗證?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天源狗舍就是人間煉獄,幹著非法的勾當了。然而轉念一想,不應該啊,都是平頭老百姓,養狗賺錢過日子,怎麼可能做出那種恐怖電影裡才有的事情呢?天底下是有不少變態,但也不可能這麼多啊。
正在二人不知所措的時候,暗紅色大門打開了,一個女人推著小車出來幹活,見到路邊停著麵包車,就問道:「是來賭狗的嗎?」
這裡說的「賭狗」,並不是讓幾條狗追兔子,看誰跑得快。也不是弄兩條狗互相咬,看誰咬死誰。而是母狗生小狗的時候,買主根據出多少錢,決定買第幾胎的小狗。出錢多的可以優先選擇,等大家都決定好後,就坐等母狗生產,然後按照順序拿狗。到時候無論小狗是公是母,性格是好是壞,值錢不值錢,都自己承擔。
女人問了一句是來賭狗的嗎,雷生和豬肉漢互看一眼,在這個片刻拿定了主意,無論裡面是刀山還是火海,都得進去看看,否則心神不定,更容易出事。他們把麵包車停在狗舍外面的空地上,豬肉漢接著女人的話茬,說道:「聽朋友說你這裡今天賭狗,我們來看看。」
女人問道:「哪個朋友啊?」
豬肉漢說道:「酒桌上的朋友,說是你這賭狗,想弄條回去玩玩。」
&錢了?」
&心吧。」豬肉漢說道。
女人咧嘴一笑,把推車扔在一旁,帶著豬肉漢和雷生往院子裡走。越是朝著暗紅色大門走得近了,雷生越覺得窒息和膽寒,噩夢中獨自一人的經歷,令他汗毛直豎,幸好身邊跟著大活人,還有明媚的陽光,多少能給雷生帶去杯水車薪的寬慰。
可是走進暗紅色大門沒幾步,雷生還是嚇得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