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那刺客會不會本就是房俊找來的」
不知怎麼的,王雪庵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眾人皆是一愣
看著眾人的目光都望過來,王雨庵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緊張兮兮說道「你們想啊,按蕭縣尊所說,那刺客身手高絕,房俊根本不是一合之敵,卻偏偏不一劍下去將其刺死,反而嚕哩吧嗦,甚至容許房俊慷慨陳詞,一舉翻轉謠言給他帶來的負面形象,當街任由刺殺他的義士自行離去,此舉甚得人心,有古之仁者之風,致使百姓對其觀感大為改觀。」
朱渠縮縮脖子,反應亦很快,順著王雨庵的思路說道「如果這刺客真是房俊搞出來的,就不僅僅是為他自己洗脫嫌疑那麼簡單了」
都是智計高絕之士,朱渠說道這裡,大家焉有不明之理
長孫滿已然變色道「這豈不是說萬一將來我們當中有誰被幹掉了,房俊完全可以全都推到刺客身上,是刺客發現了吾等造謠,是以才會報復殺人非但如此,還要背負一個造謠誹謗朝廷重臣、剿匪名將的名聲」
眾人都不淡定了。
越想越是有可能,越想越是心驚肉跳
這這這這得多陰險的人,才能想得出這麼一招「借刀殺人」的毒計非但借刀殺人,這把刀還是最終還是握在他的手裡,偏偏誰也看不到
蕭銘突然色變道「不好」
幾個人本就心驚肉跳,被他這一下嚇得不輕,朱渠急忙問道「為何不好」
蕭銘說道「若當真猜測準確,那麼房俊此刻又怎會將兵卒蝟集在水師大營周圍以策萬全說不定,水師的斥候探馬早就放出來,四處搜尋丟失的木料下落」
眾人再次色變。
王雨庵膽子最小,此刻驚慌道「那豈不是說搞不好房俊以及知道我們將木料在這裡」
長孫滿頓足道「何止是知道說不定那小王八蛋此刻都已經在趕往此地的路上了咱們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只要用心查探,豈有不知之理不行,某要先行一步」
話音未落,之間遠處的河口方向陡然亮起一片燈火,連綿一片,似乎已將河口完全堵死。
蕭銘臉色慘白「完了,房俊真的來了」
做賊心虛,本就是偷盜水師的木料再次發賣,冷不丁被正主兒殺上門來,誰能不驚慌
四個人方寸大亂,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長孫滿忽然戟指陸孝愚、吉士駒兩人,大喝道「莫非你二人勾結房俊,將吾等再此交易之事通知了房俊」
陸孝愚嚇了一跳,眼下在場的可不僅僅是這四人,不遠處還有不少奴僕雜役,若是認定了自己是奸細,暴起害人可怎麼辦
當即怒道「你是失心瘋了吧某與房俊不共戴天,又豈會串通他來謀算與你」
吉士駒趕緊點頭道「沒錯沒錯,鄙人是來做生意的,可不想跟房俊有什麼牽扯那啥,諸位,若是這些木料不能順利順江出海,這交易可就不算完成,你們得把我的銀錢退回來」
到了手的錢豈有退回之理
朱渠最是愛財,反唇相譏道「放屁現在一手錢一手貨,或已經到了你的船上,錢也進了我的庫房,豈會返回給你」
蕭銘見到這兩人現在還在糾纏不清,大怒道「爾等去跟房俊分說吧」
言罷,急聲招呼自家的奴僕,護送自己沿著陸路離開。
水路明顯是走不成了,先前連成一片的燈火越來越近,五牙戰艦那龐大的船身已經在燈火里影影綽綽,必是那房俊無疑
此時不走,難道等房俊將他們人贓俱獲不成
雖然以他們各自的身份,料想那房俊也不敢不由分說的邊宰殺了,但一場羞辱自是不可避免
當下各自家僕亂成一團,護送著各自家主就待離去。
「咣咣咣」一陣震耳欲聾的鑼聲自不遠處傳來,一隊兵卒從暗處陡然衝出,到了近前才燃起火把,火光閃動之間甲冑煌煌步履森嚴,殺氣騰騰
蕭銘一看不好,咬牙道「各執兵刃,衝出去」
他是如何也不願落入房俊手裡的
幾家家僕匯聚一處,紛紛擎出兵刃,鼓譟喧囂,躍躍欲試的想要衝擊兵卒陣列。
蕭銘臉色鐵青,知道已經進入陷阱,只求能在房俊趕到之前脫身,遂大步上前,厲聲喝道「某乃海虞城縣令,在此公幹,無論爾等是何人麾下,速速退開,否則別怪本官治爾等一個嘯眾作亂之罪」
他本以為憑藉縣令之尊,能夠將這些兵卒斥退,孰料他不發聲還好,這一發聲,對方陣列當中一陣刀劍出鞘弓弦較勁的聲響,前排整齊劃一的亮出雪亮的橫刀,後排則羽箭上弦,森寒的箭簇在火光照耀下寒光閃閃,將己方全部籠罩在內。
這一隊正是在牛渚磯伴著房俊血戰連場、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悍卒,此刻嚴陣以待,弓上弦刀出鞘,那一股濃烈的殺氣頓時瀰漫全場,就仿佛萬獸之王張開血盆大口呲出銳利的獠牙
與此同時,整個河灣四面八方火把舉起,各條道路盡皆被堵死,諾大的河灣變成一個土瓮,河灣里的船工、河岸上的家僕,盡皆成為那瓮中之鱉,插翅難逃
蕭銘手下的不過一群家僕雜役,平時在坊間市井橫行霸道也就罷了,現在面對這等悍卒,各個雙股戰戰,面如土色,若非家主就站在面前,恐怕已經一聲吶喊,四散奔逃
可四周盡數被堵死,又能逃到哪裡去
蕭銘也變了顏色,他雖未曾入軍伍,但到底有些見識,知道面前的這對悍卒絕對是百戰餘生的虎賁,房俊那廝不僅知道今晚的行動,就連他們的位置都一清二楚,不然怎會將這麼一隊精銳的悍卒恰好安排在自己這邊
蕭銘知道今晚想要脫身恐怕不易,卻仍然不願放棄努力,戟指喝道「大膽居然將兵刃對準一縣之尊,爾等想要謀反不成還不速速推開,否則本官一紙奏報,爾等九族盡滅」
他這邊話音剛落,軍卒那邊便有人嗤笑一聲,陰陽怪氣道「一縣之尊好大的官啊,哎呦嚇死我了」
又有人道「是啊是啊,縣尊您就饒了我吧,你這麼大的官,何必跟怎們一般見識」
眾兵卒極盡嘲諷之能事,氣得蕭銘臉色鐵青
果然什麼人帶什麼兵,這幫軍卒難道就如同那房俊一般,不將朝廷命官放在眼裡
此時對面有一人大喝道「都特娘的閉嘴」
然後一員身材高大的武將排眾而出,徑直走到蕭銘面前,一雙虎目等著蕭銘半天,才「呸」的一聲一口濃痰吐在蕭銘腳下。
蕭銘氣得渾身發抖,手指顫巍巍的指著這員武將,話都說不出了。
出身蕭氏大族,文采斐然,又是一縣之尊,蕭銘幾時受過這等侮辱
身邊的朱渠大怒道「居然敢對縣尊無禮,你不想活了」
那武將嘿嘿冷笑「你特麼嚇唬誰呢咱們這幫兄弟在長安的時候,整天不是跟侯爺打交道就是想國公爺請安,六部尚三省長官時不時的也能見識見識,縣尊縣尊算個吊」
蕭銘聞聽此言,滿面赤紅之餘亦是暗暗心驚。
素聞房俊的這幫部屬盡皆出自長安各大家族,現在看來,固然都是刁奴啊
那武將再也不看蕭銘,而是目光在一群奴僕雜役當中掃視,高高舉起右手「大總管有令,所有人立即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敢於反抗者格殺勿論」
蕭銘只覺得眼前一黑
房俊那廝是當真敢殺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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