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懷恭笑道「其實就是提前出價,按照自己的心理底線,先在交易台投全標,這樣一來,便可將低於心理底線的價格,擋在成交價外。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自己賣給自己,要不要交稅啊」李承乾問道。
「人家本來就不收稅所有者不變更,交易所也不會發給貼花沒有貼花提不了貨,自然沒有沒有格外的費用。」杜懷恭侃侃而談,顯然已經將整套規則爛熟於胸了,道「而且出現這種情況,相當於沒有交易,交易所自然不收交易佣金。賣家所付出的代價,不過是申請提前出價的手續費,比起可能的損失來,還是可以接受的。」
李承乾終於無話可說,佩服得五體投地道「高,實在是高」
整個交易過程,完全建立在公平、公正、公開的基礎上,現在在李承乾心裡,房二郎幾乎已經成為毫不利己,專門為大眾服務的青天大老爺了
然而他意識不到的是,在溫情脈脈的面紗下,最重要的定價權,卻牢牢掌握在了房俊手中
房俊不是專業的經濟界人士,但他有超時代的頭腦和見識,他很清楚在各種貿易中,誰擁有了定價權,誰就擁有了絕對的主導權,別人就得被牽著鼻子走。這才是他建立交易所的初衷所在
就是為了用這種看似公平的溫和手段,將定價權牢牢掌握在手中那個帶著富有迷惑力的指導二字的每曰價格,只要操作得宜,便可將所有的商家玩弄於鼓掌之間
不過這個年代的商人,基本都處在一種原始交易當中,幾乎不明白什麼叫做定價權,即便朦朦朧朧知曉一點,也還遠未認識到定價權的重要性
春和景明,野草剛剛抽出嫩芽,遠處的山坡泛著淡淡的綠意。
李承乾難得呼吸新鮮空氣,便同杜荷閒逛著沿著平緩的山路上山,禁衛以及幾輛馬車跟在後頭,亦步亦趨。
杜荷抱怨道「你這腳坐車就好了嘛,幹嘛非得擺出一副三顧茅廬的架勢他房俊可沒那個譜兒」
李承乾有腳疾,人盡皆知。
雖然尚未到瘸腿的地步,但是長時間行走,便會疼痛難當。
而且畢竟算是隱疾,平素沒人敢在他面前提這個,也就杜荷這類死黨,不然一準翻臉。
今天李承乾心情不錯,也知道杜荷這是關心他,瞅了瞅這貨一張秀氣的小白臉,奇道「孤怎麼覺著,你好像有點怕房俊,不敢見面似的」
杜荷臉一紅「哪有我會怕他呿」
他是真的不願意見到房俊,倒不是怕,而是不好意思
當初可是他拉著房俊去醉仙樓喝花酒,結果房俊同齊王李佑衝突,他卻站在一邊嚇得腿軟,顯得不夠義氣,心裡總是矮了一截兒,底氣不足。
自那以後,他都儘量避免跟房俊照面,尷尬
李承乾嘿了一聲「那孤叫你陪著來的時候,幹嘛推三阻四是不是也覺著孤這個太子已是風雨飄搖,指不定哪天就被父皇給廢了」
杜荷臉孔漲紅,怒道「我是那樣的人嗎」
就算是,您也不能當著面兒這麼說啊,多難為情
李承乾呵呵笑了兩聲,再不言語,邊走邊打量著四周的風景。
已經平整的迫地早已犁過,就待種下種子,稍微平緩的地方都整出一畦一畦方格狀的池子,蓄滿了河水。
李承乾感到驚訝,這些池子顯然是打算種植水稻,但是這些池子單個雖然平整,但是相互之間高低錯落,有的已經在半山腰了,這水是怎麼弄上去的
還有,此時雖然天氣轉暖,但是耕種時期還差著好多天呢,這麼早蓄滿水幹嘛
然後,他就見到了那個突兀的立在河道里隨著水流轉動,源源不斷將河水提出河面的巨大水車
迎面幾騎快馬順著山路而下,奔至李承乾和杜荷面前的時候,馬上騎士稍稍留意了一下,卻未停留,打算直接越過去。
杜荷大少爺當慣了,也不管這是不是他家的家僕,伸手就把人給攔住了。
「你家二郎可在」
他與太子李承乾此番前來,是受了陛下的旨意,事先並未與房家溝通,算是突然襲擊,這房俊要是不在家可就不美了,難道要太子殿下等著
一對騎士不得已勒住馬韁,見這一伙人衣飾華麗氣度不凡,不敢大意,為首一人跳下馬拱手施禮道「剛剛有家人來報,有人在碼頭鬧事,所以吾等前去看看。至於吾家二郎應該是在釣魚吧」
「釣魚」
杜荷撇撇嘴,倒真是好興致
李承乾則笑問道「還有人敢在碼頭鬧事,不怕你家二郎揍他」
那騎士憨憨一笑,說道「總有那麼幾個不開眼的二位貴人且沿著河水直上,至一座石橋處左拐,哪裡有一處小溪,二郎大抵便是在那處垂釣,請了」
言罷,拱了拱手,翻身躍上馬背,與一眾騎士呼嘯而去。
杜荷笑道「不知哪個倒霉鬼,估計又要挨揍了。」
「若是房二在場,鬧了自家生計,自是要出手教訓一番,這些人不過是房家家僕,也敢出手打人」李承乾奇道。
「呵呵」杜荷不以為然的笑笑「房俊那廝出了名的護短,上元夜張亮家的那事兒您聽過吧」
見到李承乾點頭,杜荷續道「且不說那廝追到人家府上把張亮小兒子的手給垛了,單說當時陪在房家大少奶奶身邊的幾個護衛,您知道房俊是怎處理的嗎」
沒等李承乾說話,杜荷自顧自的說道「他告訴家僕,若是他們在主母受委屈的時候站出來,殺了人,他擺平被人殺了,將他們全家可現在你們眼睜睜的看著,那麼對不起,房家不要這樣的廢物,全給扔山里挖礦去了」
這年頭什麼職業最危險
挖礦
安全意識以及安全措施嚴重缺乏的這個時代,黑乎乎的礦井就像是一個個噬人的猛獸,進去一百個,大抵也只有三四十個能囫圇著回來
所以在杜荷看來,這種處罰方式幾乎不啻於砍頭
李承乾到底腿腳不便,將將見到河上的石橋,便有些氣喘吁吁,額頭見汗。
杜荷想要把馬車叫過來,卻被李承乾制止。
「呵呵,孤這幅懦弱的樣子,怕是那些兄弟們都喜聞樂見吧」
自嘲的笑笑,李承乾抿著嘴唇,繼續艱難的走著。
杜荷微微一愣,覺得今天太子殿下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
石橋左邊,是一條小溪,清澈的溪水緩緩流淌,注入這條由山上直接流到山下注入渭水的河流。
河水清淨明澈,岸邊遍植垂柳。
萬物剛剛復甦,柳樹的枝條已經抽出嫩黃的芽孢,露出一個絨絨的葉尖,鵝黃滿眼,隨風飄拂。
柳樹後的山坡上,值滿桃樹,正值桃花盛放之際,滿山紅粉,如同點燃的胭脂。
溪畔的草地嫩草青綠,一人歪在一塊平整光滑的青石上,昏昏欲睡。一支吊杆斜斜的伸進溪水裡,也不知魚鉤上的餌是不是早就被魚兒啃光
李承乾看著這幅畫面,突然覺得有些嫉妒了。
自己生於天家,父親是威鎮宇內的「天可汗」,自幼便被當做這個老大帝國的唯一繼承人,看似繁花錦繡、人生得意。
可是實際上,自己承受了多少壓力、多少苛責、多少陰謀詭計
日益失望的父皇、步步緊逼的弟弟、狂風暴雨的指責
從記事起,可曾有過一是片刻,像是這般悠閒自在的小憩在溪邊青石上,任憑春風輕拂,無憂無慮、渾然忘我
突然之間,李承乾覺得若是自己放下一切,如同這般享受著快意悠閒的人生,也是一個不錯的歸宿
當然,僅僅只是剎那之後,這個念頭便煙消雲散。
因為他明白,就算他自己捨得退,也有人不讓他退
那些人,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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