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問道「眾位愛卿以為應當如何應對」
話音剛落,李績起身施禮,面容沉靜道「陛下,微臣願去朔州指揮作戰。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兩儀殿內先是一靜,眾位大臣面面相覷。
你這邊剛剛升任尚左僕射,難道就要放下帝國政務跑去邊疆帶兵打仗
李二陛下眉頭微蹙,正欲駁回李績的請求,長孫無忌已經站起身,道「啟稟陛下,老臣以為應當奏准英國公所請。誠然,眼下英國公已然就任尚左僕射一職,協助陛下處理帝國政務,然則此次薛延陀寇邊,數十萬聯軍枕戈邊境,萬一處置不當任其長驅直入,則勢必動搖國本,萬萬不可疏忽大意。放眼朝中,又有誰能在兵法謀略之上勝得過英國公呢至於尚省之政務,大可以讓人暫且代理。」
李二陛下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語咽了回去。
雖然極其不待見長孫無忌,他也不得不承認長孫無忌這番話說得沒錯
眼下朝中武將老的老小的小,程咬金、尉遲恭、李大亮之流盡皆是無敵之猛將,然則統御大軍與薛延陀數十萬軍隊開戰,終究還是不太穩妥。至於其餘年輕一輩諸如房俊等人,雖然年富力強敢打敢拼,畢竟沒有大軍團作戰之經驗,絕不可能擔任此等重任。
李績堪稱「軍中的一人」,性格穩重思慮周密,素來行軍打仗穩紮穩打,屆此危難之際,率軍抵禦薛延陀之重任,的確除他之外再無合適之人。
只是若將李績派去朔州,邊疆那邊他倒是放心了,可是朝中怎麼辦
李績離開,必然要指派一個人選代理其職,而原本最好的人選自然是名望卓著才能出眾的右僕射蕭瑀,可是恰好這個節骨眼兒上蕭瑀已經南下江陵祭祖,是快馬將其召回,亦或是由尚省的署官暫代
如若由尚省的署官代理,按照排名,必然是尚左丞韋琮,而這個韋琮,卻是京兆韋氏子弟,妥妥的關隴集團中堅分子
尚省乃是帝國之中樞,這樣一個重要的衙門若是讓關隴集團的人來把持,李二陛下絕不情願。大戰開啟,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年五載,讓關隴集團把持尚省這麼長的時間,豈不是之前打壓關隴集團的功夫全都白做了
長孫無忌話音一落,當即便有不少大臣起身附和,朝堂之上一片對於李績的gēgongngdé之聲,似乎當今帝國李績便是「軍神」,若不是他率領大軍前往朔州,那麼薛延陀必然攻破邊城長驅直入,旬月之間就能直抵長安城下,重演當年「渭水之盟」的一幕
李二陛下面無表情,他豈能看不出這些人舉起雙手雙腳贊同李績出征,實則就是為了謀求尚省的主導職位
他對李績有些不滿,李績請戰,朝臣紛紛贊同,除非他一意孤行乾綱獨斷,否則大局已定,這使得他陷入被動之中
反而李績自開口請戰之後,便肅然而立,再不說話。
李二陛下沉吟不語,自有人體會起意,站出來為皇帝分憂解難
岑文本手持象牙芴板出班啟奏「啟稟陛下,薛延陀此次大舉來犯,正所謂來者不善,若是不能妥善應對,恐怕後患無窮。放眼朝堂,唯有英國公能夠堪當拒敵於國門之外之大任,只是英國公若率軍北上抗敵,朝中百官無首,政務難免懈怠疏忽,故此,老臣諫言令尚左丞張行成暫代尚左僕射之職。」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喧囂。
長孫無忌啟奏道「陛下明鑑,官職高低、佚有序,按理,當由尚左丞韋琮暫代僕射之職。」
韋琮與張行成同為尚左丞,但俸祿多出了一百石
別小看這區區的一百石俸祿,同等官階之下,就意味著排名靠前,擔責任的時候重了一分,身份自然也高出一線。
自然有人附和長孫無忌的話語。
岑文本卻搖頭道「尚省乃是國之中樞,每日每時處理的皆是軍國大事,韋琮年輕,經驗不足,若是出了差錯,恐惹出巨大紕漏,屆時難以彌補。」
長孫無忌差點氣笑了,一指旁邊默不作聲裝乖孩子的房俊,大聲道「房駙馬未及弱冠便以兵部左侍郎的身份節制兵部,韋琮再是年輕,也已經年過而立,難道比房駙馬還年輕了況且房駙馬在兵部一系列舉措得當,鑄造局的建立、各式新型兵器的研發盡皆有目共睹,從未出現紕漏,韋琮亦是世家子弟,滿腹經綸才華過人,自然也定能勝任尚省之職責。」
房俊在一旁翻了個白眼,你們爭你們的,為何把我拉下水
不過就算心裡不爽,也不會輕易插言,他豈能看不出李二陛下不願將尚省交到關隴集團的手裡就算長孫無忌蹦躂得再是歡實,這件事估計也沒什麼希望
果然,長孫無忌話音剛落,便聽到京兆尹馬周幽幽說道「趙國公將房駙馬與旁人混為一談,有些不妥。房駙馬固然年少,可是無論詩詞歌賦之成就,亦或是經濟謀略之造詣,堪稱驚才絕艷,放眼朝堂,又有幾人可比正是韋琮身為世家子弟,錦衣玉食不知民間疾苦,難當尚省之大任。」
這位更狠,直接將人選的問題上升到世家子弟與寒門學子的階級高度
偏偏你還不能反駁他說的不對。
前些年帝國剛立,一些曾跟隨高祖皇帝興兵起家的功勳盡皆身居高位,這些人當中大多數皆是世家子弟,或是酬功或許安撫或是拉攏,這些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充斥著朝堂上層。
但是這幾年朝局穩定,昔日那些開國功勳漸漸老邁,新近提拔的官員大部分都要有曾經主政一方的資歷,若不能將一城一地打理得井井有條,焉能位居中樞處理軍國大事
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未經地方不能入閣」定然會成為選拔宰輔的硬性條件
馬周之言看似有些混個不講理,可長孫無忌沒法反駁。
因為房俊這混蛋的確就是一個妖孽
若是拿韋琮與之相比,別說代理尚左僕射之職了,恐怕就連現在這個尚左丞都不合格。
這等妖孽百年難遇,實在是讓人傷腦筋
吏部侍郎楊篡出班,手持芴板辯駁道「馬府尹此言差矣,房駙馬固然才華卓越,可也並不能證明韋左丞便不如他。況且房駙馬之所作所為難免有投機取巧之嫌,詩詞做得好並不代表官就能做得好,你看他又是鑄造局又是槍炮局,將一個兵部鬧得烏煙瘴氣,簡直不知所謂。吾等身為陛下臣子,職責乃是為君分憂,若是如房俊這般胡搞亂搞恣意妄為,除了惹麻煩之外,有何益處」
他站出來,立即又有一群關隴集團出身的官員附和,職責房俊無事生非,大家做官應當墨守成規謹慎辦事,豈能成天想著一些新花樣,將大家弄得聞所未聞、疲於應對
房俊又嘆一口氣
咱只想當一個安靜的美男子,一個代理的職位你們誰愛爭誰就去爭,人家李績春秋鼎盛身強力壯,難不成你們他去了北疆就一去不回了
等人家得勝還朝,還不是得乖乖的將位置讓出來。
他心裡正琢磨著剛剛長樂公主的那番話呢,說什麼高陽公主有孕是為了替自己求情故而安撫皇帝,還是確有其事仔細想想,高陽公主好像這些日子的確有些身體不適,或許是尚未確定是否懷孕,故而未曾與自己言說,想要等到確認之後給自己一個驚喜
腦子有些亂,面對拿自己說事兒說個沒完的這幫人自然沒什麼好脾氣,陰沉著臉瞪著楊篡,道「此時與我無關,爾等接二連三將我拿出來說事兒,是何道理趙國公說說也就罷了,那輩分高,年紀大,打他一頓怕他訛上我,可你楊篡若是再這般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休怪我跟你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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