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目四顧,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方才還一片生機的雨林,此時已飛禽四散,走獸奔走。
遠遠看去,一派白雪世界,玉輾乾坤。
原來,雲卿又想起了「雪境無雷電」這句農諺。
雲卿調和內力,將雪豹內丹發揮到最佳水平。
雷麟見到這番情狀,果然是皺了皺眉,面有難色地看著周圍的世界。
雲卿當先發招,以雪豹內丹催發冰雪,一個個尖利的冰錐拔地而起,直射雷麟。
這雷麟身上的鱗片堅固異常,面對冰錐,它把身體縮成一團,這麼多的冰錐竟不能傷它一分。
這時,雲卿祭出火豹內丹,一團精純無比的火焰在雷麟身上燃起,那火焰在冰天雪地里,沒有燃料,卻燃得非常旺。
雷麟頓覺灼熱難耐,不得不移身別處。可就在它伸展身體的時候,冰錐前仆後繼地射了過去,直奔它的面龐。
雷麟邊跑邊釋放雷電,將一個個冰錐擊破。待得到了安全,它又縮身一團。
此時,雲卿再次祭起雪豹內丹,凝結成一個中間空洞的巨大球體,球體內表面,一個個尖利的冰錐直直對著雷麟,哪怕是雷麟要稍微動動身子,也一定會被冰錐戳傷。
面對此景此境,雷麟蹲伏在地,滿目憤怒,撕心裂肺地咆哮,周身鱗片盡皆舒張。數不盡的雷和電憑空生出,在雷麟的身側聚集成束。
「孜孜。」這種細小而密集的聲音起伏竄騰著,如同數不盡的沙在風中碰撞飛舞。
那些雷和電殺傷力極大,竟然毫不費勁兒就把內層冰錐擊破。又合為一道雷電之柱,誓要突破圍擊。
那場面就像一座火山噴發出了岩漿,突破了地表的桎梏。
「砰。」乾脆得像玻璃破碎的聲音,冰球轟然炸裂。內層的雷電雖然也小了許多,但經雷麟施威補充,立馬又變為一道強悍的光柱,至精至純,鎖定了雲卿,誓殺犯境之敵。
雲卿強忍著被雷電襲擊的苦楚,以命祭起風獅內丹,一股強勁的風自無而有,以逆著雷電的方向反衝過去。
數不清的爆破聲響起,在雲卿身體兩側激起了千百道瘡痕,那風已將光柱吹散吹開,頓時,風住雷停。
果然,雷麟要比想像中的厲害,不意風火雪三大內丹都拿它沒有辦法,這份實力當真驚世駭俗,而那一直未曾露面的獬豸該是有多麼的厲害啊。
可害怕歸害怕,既然已立身至此,便斷無退縮可言。
雲卿隱隱覺得,體內的風火雪三大內丹有彼此排斥的感覺,若不是體內有某種東西將這三種互相排斥的力量調和,自己恐怕非但不能將它們化為己用,反而要受制於此。
那麼,是不是可以大膽地猜想一下,風火雪雷四大內丹是互相排斥的呢。
雲卿躊躇了良久,反正已無更好的辦法,那就賭上一把,說不準……
這樣想著,雲卿祭起內丹,以乾娘所授的近身搏鬥之術欺近雷麟身側,在雷麟身上打了幾拳。不料,雷麟身上的鱗甲非但堅硬無比,反而還留存有雷電。雲卿的這幾拳可是讓自己吃了個大虧,被雷電燻烤得五內如沸,好在未傷及根基。
有了這個前事,雲卿只巧借迅速的身形,和雷麟兜圈子。雷麟雖屢放雷電,卻都不能加之於雲卿之身。
這樣兜兜轉轉了百十來圈,雷麟大怒,大嘴朝天,怒嘯連連,嘴邊頓時騰生出數不盡的雷電。
雲卿見機,冒著被雷電擊中的危險迅速靠近雷麟的身邊,大手一握,死命將風火雪三顆內丹推入雷麟的嘴中。
在三顆內丹被迫進入雷麟嘴中的時候,許許多多道雷電瞬間同時擊中雲卿的身體,把雲卿抬高,像亂刀切菜一樣蹂躪他。
好在這樣的情況尚未持續到一分鐘,雷麟就覺得身體不適,雙目泣血,鱗甲脫落,那分散在空中的無數道雷電迅速合攏回來,倒擊在雷麟的身上。
雷麟反受其害,巨大身軀立馬就吃不消,松松跨跨,坍倒在地,化作一堆肉泥,而後又浸入土中,消失不見。
而它的身體上方,四顆內丹彼此相對而立,似乎彼此制約又互相吸引,使之不聚不散。
雲卿大手一伸,將四顆內丹收入手中,吃了下去。
剛剛將四顆內丹消化吸收,周遭大地不住震顫,風火雪雷所造之景在一瞬之間化為烏有,山巒坍塌,野徑成荒,古渡為河。所現之景,和外面的世界一模一樣。
巨聲狂吼,響震四野,穿透雲霄。
緊接著,霞光萬道,彩霧千條,照遍群山險壑,恍似神佛降臨的前兆。
「哐,哐,哐……」這聲音大得出奇,將千山萬壑撞得震天價響。
雲卿朝著那震耳欲聾的聲音來源處看了看,嚇了他一跳,那緩緩走來的,哪裡是一個生物,簡直就是一座山峰,比起雲深雨林里的萬年毒蟒都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雲卿忍不住地倒退了幾步,一時之間不知還如何是好。
當獬豸來到身前的時候,它那力量巨大的一步將雲卿震得不自覺地向空中飛起了兩丈之高。
獬豸頗為好奇地把雲卿看了看,道:「小小豎子,竟然能緩和四境內丹相斥之異,取其長避其短,莫非……莫非……」
獬豸又把雲卿看了看,道:「沒錯,沒錯,想不到玄靈老頭把神魔緩衝液都給你了。」
雲卿道:「什麼神魔緩衝液,我不知道。」
獬豸道:「小子,你是要自裁呢,還是要我動手?」
雲卿看了看那半張羊皮卷,找到了關於獬豸的地方,上面是這麼寫的:古獸獬豸,嗜血好殺,後被屠神大仙人收服,為阻止它再傷生害命,便將其置於幻境六識寂域,永久駐守此境。……(什麼)卷可降服此獸,若後輩有誤闖入此境者,可藉此逃生……
羊皮卷上關於獬豸的介紹就只有這些,其餘的都被毀了。
雲卿看著這個龐然大物,戰戰兢兢地道:「你以為我怕你啊,我可是……我可是……有來頭的。」雲卿找不到「可是」的後文,便拉出「有來頭的」幾個字來緩解自己的尷尬。
獬豸看著這麼個小不點兒,自嘲道:「說來也只怪我這些手下互相猜忌,如若不然,你絕不可能這麼容易就取得內丹。」
說完,又諷刺道:「小子,你信不信,我用唇畔的兩根鬍鬚就能玩死你。」
雲卿做出一副戒備狀,小心翼翼地看著對方要如何發招。
獬豸動了動嘴巴,兩根鬍鬚如兩根鐵鏈,往來穿梭,欲縛犯境之人。兩根鐵鏈翻轉如鷹,竄騰如兔,毫不費力地馳騁來回,玩弄人於骨掌之間。
雲卿使用乾娘所授的近身搏鬥之術,騰挪飛翻,快似蟒蛇出洞,巧如鳴雀穿林,在鬍鬚間出入。
獬豸的玩世不恭是有實力的,它身體一動不動,兩根鬍鬚如舞女手中的彩帶,環繞成圈,靚麗非常。
雲卿有很多次都差一點兒被縛,幸喜身體力氣不減,才一次次地脫出了包圍圈。
獬豸的那兩根鬍鬚真的很長,其中一根竟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上下不封口的圓筒,把雲卿籠罩在其中。待得雲卿急忙向上脫身之時,另一根鬍鬚立馬封住了上面的口,把雲卿堵截了下來。
那個圓筒以瞬息萬變的速度向中間縮小,雲卿頓覺空氣變得愈發沉悶,呼吸起來越發地困難。
很快地,那個圓筒就箍住了他,箍得他骨骼咯咯作響,鬍鬚更割爛了他的皮膚,陷入肉里,那種痛直入肺腑,真切又龐大。
雲卿的面容在極度扭曲,骨子裡對於生的渴望強烈得無以復加。他咬了咬牙,痛得仰天大吼,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被他調用出來,每一分力氣都在絕境之中流溢出來。
「啊!」
包圍圈中,一絲清潤的光芒泛起,似狂流滔滔,怒濤滾滾,從鬍鬚的間隙中發出,硬是把包圍圈撐大了數圈。
雲卿見機,身似飛鶩,逃了出來。
「哦?」
獬豸想不到雲卿還有這一手,當下大為好奇,目光如炬,在雲卿身上盯了又盯,道:「這是?」
打量了許久,獬豸似是喜極,巨大的舌頭舔了舔嘴唇,道:「沒想到我隱居六識寂域上萬年,今日還有這等口福,看來我是又要升級了。」
說完,也不顧什麼,兩隻前蹄升起,後腿一蹬,巨大身軀向雲卿壓去。
雲卿自知難敵,急忙後退,後退的同時還祭起風火雪雷四大內丹之力,形成一道氣盾,其上有颶風烈火大雪厲雷,甚為堅固,還伴隨有凌厲的殺傷力,隨時準備反擊。
「噗!」
獬豸巨大的身體撞在氣盾上,氣盾立馬被大力撞碎,其上的颶風烈火大雪厲雷竟沒有起到一點作用。
雲卿頓時被撞開,身體斜落在地上,又經地面一反彈,又彈到高空,然後再次落地。眼睛裡金星亂冒,嗡嗡聲在耳朵里反覆炸響。
「哦?」
獬豸似乎大為奇怪,道:「竟然沒有死?」它見到此景,高興的樣子更甚方才,眼冒金光,嘴落饞涎,又道:「啊,這真是萬古以來最豐盛的一餐了,我可得好好享受。」
「怎麼辦?怎麼辦?」雲卿心裡再問,憑自己這小身板兒,就算一百個一千個自己也決然不是它的對手。
「怎麼辦?怎麼辦?」
雲卿躊躇了許久,把前事思量了一遍,忽然想起人龍契約的事。
對,真命天龍。
雲卿對著四方聲嘶力竭地喊道:「真……命……天……龍……」
霎時,晴天色變,雲霧四起,苦雨淒風,在這時候都潮湧而來。
穹隆上下,一派莊嚴,肅穆異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