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又不能琢磨得太過,楊氏這裡心不在焉地,幾次要去拂松苑都說姑娘發話誰也不讓進去,又說請了濟安堂的名醫來了,還是不讓進去,她得趁著這機會好生安慰好她。
正準備給她沏茶,門口一黯,就聽丫鬟們道:「姑娘來了。」
隨著話音,徐瀅就面色溫和走了進來。
楊氏好不容易得見她,連忙問道:「你哥哥到底怎麼回事!」
徐瀅先看了她一眼,扭頭跟丫鬟道:「先去把表少爺也請到花廳來。」說完才又揚唇望著楊氏,「母親不是想知道哥哥出了什麼事嗎?這會兒就請母親和陸姑娘移步花廳,等我來詳細說一說。」
楊氏滿腹狐疑,看一眼陸明珠,陸明珠更是惶然,——這個徐瀅臉變得還真是快!先前那目光活似要把人剝皮抽筋,如今卻又滿臉的春風,她到底在做什麼?
她今年也不過十五歲,又在家族裡地位最高的身為宗子宗婦的父母跟前長大,縱然有些心機,卻並沒有經歷過太多世事,徐瀅的話毫無預兆地把她的心緒打亂了,而且打慌了。
徐瀅到了花廳,先到了左首坐下,楊氏和陸明珠隨後就到了。
楊氏坐上上首,問徐瀅道:「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連余大夫都來了?」
她這裡話音落下,陸翌銘也就匆匆過來了。
徐瀅望著陸明珠,揚唇一笑:「陸姑娘覺得我哥哥這個人怎麼樣?」
陸明珠聽她問到這個,心裡又跳了跳,但她仍是害羞的,清了下嗓子道:「鏞哥哥人很好啊。」
「怎麼個好法?」徐瀅笑著端起杯子來。
陸明珠臉紅了,也笑道:「瀅姐姐這話問的好奇怪,說他人好,自然就是什麼都好。」
「是不是好到你恨不能想委身於他?」徐瀅越發笑開了,露出的牙齒白森森像一柄柄縮小的鋼刀。
陸明珠愣住,一張臉從羞紅變成臊紅:「瀅姐姐這是什麼意思?」
楊氏也出聲道:「瀅兒不得無禮。陸姑娘是客人。」
「母親要插嘴,我就不說了!」
徐瀅陡然一眼瞪過去,那氣勢如同沙場上的說一不二的將軍。
楊氏雖然身為母親,卻也在這聲喝斥下打了個抖。眼下徐鏞什麼情況她根本不知。徐瀅要是不說她還不得急死!
屋裡氣氛又凝滯了些。
徐瀅轉過頭,又揚唇與陸明珠道:「今兒我們吃飯的時候,只有你敬過我哥哥的酒對不對?」
陸明珠繃緊著身子,抿唇道:「那又怎麼樣?」
徐瀅把侍棋手裡的酒壺接過來,走到她面前:「敢不敢喝一口?」
陸明珠臉變白了。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酒里有毒?!
她迎上她那雙透著寒芒的眼眸。慌亂地站起來。
徐瀅唇角微勾,酒壺執著地伸向她。
不是她成心欺負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片子,實在是這下藥的人心腸太過歹毒!
徐鏞還有三日便要趕赴考場,這當口居然給他下春*藥,而且藥性還這麼猛,這豈非是成心拖他的後腿?試想方才若不是徐鏞定力沉穩,她在他房裡此刻還不定鬧出什麼笑話來!這笑話要是鬧出來,她跟徐鏞這輩子豈不都全完了?!
這藥是不是陸明珠下的太有疑問,除去她的行為不合理,還有比如說為什麼她的丫鬟會引開拂松苑的下人?家僕們被上房裡的丫鬟叫走可說是巧合。但陸明珠在婆子們引出來之後並沒有尋機會去拂松苑。
但是所有的證據步步都指向陸明珠,這個人必然是想借她來轉移注意力。
她目光緊盯著陸明珠,一刻也不曾放鬆。
陸明珠流著眼淚,下唇都被咬發白了。
徐瀅並不覺得她可憐,如果不是她給那人機會利用,又怎麼會有今兒這麼一出?
陸翌銘好聲好氣地走過來,「瀅姐兒別這樣——」
徐瀅轉頭望著他,挑眉道:「表哥去過我哥哥房裡了?」
陸翌銘微頓,默默點了下頭。
「桌上就我們四個人,表哥和哥哥喝酒的時候一切正常。但自我哥哥喝過陸姑娘斟的酒之後就那副模樣了,這人是她自己尋上門來的,不是我們去請的,這種事情居然發生在我們自己家。你說我不這樣,應該要怎麼樣?或者要請你來喝這酒?」
陸翌銘訥然:「怎麼會——」話沒說完他轉頭望向陸明珠,那眉頭立刻也皺得生緊,充滿了鄙視責備之意。
陸明珠撐不住了,她跺腳道:「我到底做什麼了?!」她眼眶都紅了,放聲哭起來。
徐瀅望著他們。沒再說話。
陸翌銘沉聲道:「你還好意思問!我早就覺得那天你主動來找我帶你去徐家有問題,但胡嬤嬤說我想多了,我今兒才會答應你來!若早知道你真懷著這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是絕不會答應的!你先跟我回去,回去說清楚再跟我過來賠罪!」
他氣得扯住她胳膊往前一帶,她就到了她身邊來。
陸明珠又羞又氣,大聲道:「不用你拖,我自己會走!」
隨著她的動作,忽然她腰間啪地掉落了個小紙包在地上。
陸翌銘和陸明珠俱都回頭,徐瀅看了眼他們,把紙包撿起來。
打開一看,竟是包灰白色的粉末……
徐瀅眉頭微蹙望著她,揚聲道:「請余大夫!」
余延暉剛剛給徐鏞服完藥扎完銀針,看著他呼吸漸勻,來催請的人就到了。
只得又認命地趕到正房花廳。
徐瀅迎面便遞來個紙包:「這是什麼?」
余延暉嗅了嗅,再拿銀針探了探,而後又挑了一丁點兒嘗了嘗,說道:「這就是酒里的『羅漢醉』!」
「什麼『羅漢醉』?」楊氏終於忍不住走過來,失聲道:「鏞哥兒是不是中了毒?!」
徐瀅拿著那包藥,目光忽閃莫測,讓人看不出深意。
「不是毒藥,只是媚藥。」
余延暉咳嗽著,攏手跟楊氏解釋道。雖然在場有青年男女在,但醫者眼裡只有傷病醫藥,沒那麼些齷齪玩意兒,何況這事又是他們自個兒弄出來的,他還有什麼好避忌不說的。
——現在的官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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