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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亭市委大院內。
在大年初一便隻身入江湖進王家迅速掀起一場針對唐家的官場巨變的李冬雷靜靜坐在輪椅上面,看著自己熟悉了幾十年的環境,眼神中帶著淡淡的傷感和不舍。
每一個從李冬雷身邊走過的人都會下意識的停下身來,跟他打招呼寒暄一番,華亭的官場就是如此,甚至哪怕被他拉下去的兩名屬於唐家的市委常委,對於李冬雷這位穩坐一把手位置的老大哥,內心的怨恨也不多,只是認倒霉感慨一句時運如此,觀民生,查商界,看官場,每一個人,無論是曾經的對手還是朋友,又或者是老百姓,少有暗中跳著腳詛咒這位華亭市委書記的人物,無論處在何種立場,所有人都對他保持著欽佩和尊重,始終不變。
官場永遠都是最複雜的地方,所以任何時候,政治都是聰明人玩的遊戲。
當李書記在大年初一就停止了華亭公務人員的年假,並且親自動用關係不依不饒的掀翻了唐家一個又一個幹部的時候,人們基本上就已經猜到了李書記會有什麼後果。
高層求穩,不是不可以變動,但卻要慢慢來,而本身就是副國級官員的李冬雷卻違背高層的意思反其道而行之,那等待他的後果只能是離開華亭市委書記這個位置,至於如何調動,究竟是調到清水衙門被打入冷宮,還是直接提前退休頤養天年,所有人都在默默猜測,但無論怎麼猜,覺得李書記還可以繼續掌權的人,都很少。
李書記遇刺,身中兩槍。
原本在醫院內的他如今卻帶著傷勢回到了華亭市委大院,幾乎每個人都很敏銳的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李書記,要離開華亭了。
無論是站在哪個立場的人,都會下意識的走出來,帶著複雜的心情跟坐在輪椅上的李冬雷客套寒暄,每個人都不吝嗇自己的笑臉,沒人挖苦嘲諷,沒人落井下石。
做官做到這種地步,在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官場,其實不容易。
李冬雷含笑送走了身邊的最後一個人,輕輕吸了一口剛才某位副省級常委遞過來的香菸,整個人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他的傷勢並不嚴重,但以當時的情況來說,卻異常危及,一槍打在了大腿上,另外一槍距離心臟不足兩公分!也就是槍手手掌微微一抖的事情,幾乎就是跟死神擦肩而過,好在都是貫通傷,在休養了幾天後傷口不在出血,醫生也就同意李書記離開醫院。
李冬雷身後,給他推著輪椅的不是李晴,也不是女婿郭制怒,而是那名精緻到了極點名字叫薇兒的少婦,嫵媚而清淡,很矛盾的綜合體,一舉一動,都帶著極為吸引人的風韻,她輕輕推著輪椅,很敏銳的察覺到了李冬雷有些低落的情緒,嫣然一笑,柔聲安慰道:「李叔叔,換個地方未必不能給自己一片更好的天地,華亭如今處處都留下了您的痕跡,現在換個地方,豈不是更好?」
她不喜歡所謂的官場政治和黑道,甚至說是打心眼裡反感,所以對於華亭近期發生的事情,她也從來沒有主動打聽過,一知半解,只知道李叔叔鬧出了很大的動靜,脫離了夏家的陣營,進了王家,如今又要被調走,僅此而已,至於調去哪,去做什麼,在哪個位置,她始終都沒問過,既然不喜歡,那便一個字都不提。
「捨不得啊。捨不得華亭,也捨不得這份環境,在華亭這麼多年,自認心境已經變得淡泊,可到了現在,還是平靜不下來,我去京城,哪裡又是任職這麼簡單?你這丫頭,是不懂人在江湖人不由己,江湖,嘿,進去了在想出來,難啊,難如登天。我去了京城,便要跟人爭,跟人斗,跟人搶,江湖這麼大,腥風血雨只是一方面,更多的,還是勾心鬥角,生活最苦最難,可更難的,卻還是跟人打交道,所以說為人處世是一門大智慧,我習慣了以前的生活,現在去京城,這條路不好走嘍。」
李冬雷淡淡笑道,眼神深邃,看著附近花壇中的微微綠色,輕輕嘆了口氣。
推著輪椅的少婦當真是對政治沒有半點興趣,即便知道了李叔叔要去京城任職,依然臉色平靜,沒有問一句他到底要去做什麼的意思,京城太大,各種部門,天朝各地,副國級的人物能有多少?大半都聚集在京城,有人去了,自然會有位置,他輕輕開口,若有所指道:「李叔叔,你後悔了嗎?」
「後悔?」
李冬雷淡淡笑了笑,微微搖頭:「你想說如果我大年初一不將那些官員拉下馬,沒有這場地震,如今也不會有這次調動,我還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靜靜等著換屆,是不是?可你知不知道,我若不做的話,就算我還能留在華亭,以後的曰子也活不痛快。做了,只不過是變個環境,但若是不做,卻是變了心啊。良心這東西,挺珍貴的,稍有不珍惜,就能徹底喪失殆盡,哈哈,你李叔叔活了大半輩子,這一顆良心,我看重的很吶,做人,求的什麼?還不是四個字?問心無愧!每個人的犧牲,都是有道理的,有些人要記得,但有些人卻必須要忘記,因為只要活著,每個人都需要生活,這不是追求生活的精緻就可以的,有時候,還要問問自己的內心,是不是缺少些什麼,生活便是每個人在社會上努力吸取自己缺少的東西,每個人都是如此,薇兒,你說對不對?」
李冬雷語氣緩慢,最後的幾句話,明顯有些意味深長。
薇兒身體緩緩僵硬,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冷了或者是疼了,臉色蒼白,緊緊咬著自己紅潤誘人的嘴唇,一言不發,眼神中透著倔強。
李冬雷微微嘆息一聲,搖搖頭,看這丫頭這模樣,便知道她完全沒有把自己所說的話聽進去了。
「薇兒,你要不嫌李叔叔嘮叨,我就在多說一句…」
「李叔叔,你冷嗎?我想回去了,公司里還有一些事物沒有處理完。」
妙曼玲瓏的少婦直接打斷了李冬雷的話,柔聲開口道,眼神有些悽然,但那種倔強和堅定,卻愈發明顯。
李冬雷苦笑一聲,一臉無奈的點點頭,近乎喃喃自語道:「每個孩子無論幼稚還是成熟,都有為人父母的一天,同樣,每一個父母,曾經也都是孩子。這都是輪迴呀,做父母的,辛辛苦苦的將孩子養大,哪個孩子不是父母手心裡的寶貝?這感情,難道是假的?誰都希望孩子一輩子都幸福安穩,窮了,富了,都無所謂,平安就好。
年少輕狂無知,年輕拼搏奮鬥,中年不惑坦蕩,老年呢?還不是圖一個天倫之樂?做父母的,誰希望被自己孩子記恨著?恨得牙痒痒?但沒辦法啊,有些無奈,沒法說的。人生在世,哪個沒點說不出口的苦楚?都有的。沒有的,是還沒遇到,人啊,一輩子就是這麼回事,若不能相互體諒理解,只能自己痛苦的時候還折磨距離自己最親近的人,何必?」
李冬雷自顧自的喃喃自語,但身後推著輪椅的少婦臉色卻愈發慘白,嬌嫩的手掌死死握緊扶手,咬破了嘴唇。
夜色昏暗,路燈昏黃。
一絲絲血跡從她嘴角流淌出來,觸目驚心,悽美而決然。
人生在世,哪個沒點說不出口的苦楚?
可理解體諒,當真就是這麼容易嗎?
少婦深呼吸一口,努力不讓自己的身體和語氣顫抖,整個人猶如風雨中的小草,脆弱卻堅強,帶著旁人無法理解的偏執:「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不會原諒他們!」
「這一輩子,我絕不在踏入京城一步!」
夜色如墨,濃的化不開。
皎潔的月色下,有美人,此生不願進京!
李冬雷緊緊皺起眉頭,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
兩人逐漸來到一號別墅前面。
少婦將輪椅交給剛好出門李晴,蒼白著臉,輕輕擦拭了下自己嘴角的血絲,也不說話,轉身離開,背影孤獨而黯然。
她鑽進一輛低調而穩重的大眾輝騰內,發動汽車,在別墅旁父女倆複雜的眼神下,徑直離開,出門的時候,與一輛華亭本地的出租車擦肩而過。
輝騰逐漸走遠。
出租車停在華亭市委大院門口。
臉色蒼白有些病態的王復興走下出租車,身邊跟著的是凌厲去乖巧的射手。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市委大院。
王復興神色平靜,眼底身處的瘋狂和暴戾已經被完美的隱藏起來,不露絲毫。
兩人來到一號別墅門口,李冬雷和李晴還沒有進屋。
看到王復興過來,李冬雷笑著揮了揮手,倒是李晴臉色有些複雜,有恨意,也有無奈。
「消息來得突然了些,不過我已經做好了調走的準備,倒是沒提前跟你說,是不是有些意外?」
李冬雷微笑道,摸了摸口袋,主動給王復興遞過一根煙,自己也點燃了一支。
王復興雙手接過來,拿出打火機,先給李冬雷點上,自己隨後點燃,深深吸了一口,才輕聲道:「李伯伯,這次是我對不住你,調令要你去哪?」
「去京城,你肯定猜不到我今後的職位,大院裡的人也猜不到,你們啊,都不往好處想,怎麼會猜得到?」
李冬雷微笑道,笑容卻有些掩飾不住的惆悵:「先進去吧,今晚我們喝點酒,邊喝邊聊。」
王復興輕輕點頭,主動從李晴手中接過輪椅,低聲喊了一句李姐。
「我不是你姐!」
李晴輕聲道,微微搖了搖頭,語氣複雜。
王復興苦澀一笑。
李冬雷卻笑著拉了女兒一把,笑罵道:「死丫頭,多大個人了,還耍小孩子脾氣?去,進去吃飯去。」
「沒事的,是我的錯。」
王復興輕聲道,眼神微微黯然。
「你沒錯。咱們不說這個,復興,沁薇那丫頭怎麼沒跟來?該不是要記恨上我了?我這把老骨頭,幫了你,還能不幫她的夏家嗎?」
李冬雷輕聲笑道,靠在輪椅上,渾身放鬆。
王復興內心猛然一疼,抓了抓扶手,深呼吸一口後,才平靜道:「李伯伯,我們已經分手了,就在剛才。」
李冬雷臉色一僵。
李晴神色錯愕,盯著王復興,一臉匪夷所思。
「想開點,沒什麼的,年輕時候多經歷一些,不管好的壞的酸的甜的,年老的時候,才能擁有更多的回憶,你說是不是?你們啊,還都年輕呢。」
李冬雷微笑道,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王復興眼神恍惚,輕柔道:「是啊,都年輕呢。」
這一夜的華亭市委大院一號別墅內。
王復興大半年來第一次徹底醉酒,滿臉通紅,在衛生間嘔吐不止,最後抱著馬桶,前言不搭後語的念叨著,死活不願意起身。
射手費盡了力氣將他抬到二樓的客房內,累的小臉通紅。
這一夜。
夏沁薇躲在楚家的青雲別墅內,哭了整整一夜,最終哭暈過去,天剛剛亮,便一個人提著一個拉杆箱,踏上了飛往京城的飛機。
第二曰。
大年初九。
華亭政局巨變後,高層終於做出了一次大調整!
京城市委書記張國林調任華亭,任市委書記一職。
由於李冬雷同志行事莽撞,給華亭社會造成了巨大影響,給予黨內記大過處分,即曰起調任京城,暫任京城市委書記一職。
軍委正式通過了東北軍區司令員陳正德的辭職報告,新任司令員即曰赴任。
華亭市委副書記劉為國任華亭市長一職。
原華亭市長另有任用。
閩南省紀委調任華亭,任華亭市委副書記,年假過後上任。
定風波。
風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