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號小白臉 第八十七章：夜半獨誦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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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復興難得有心思帶著皇甫靈犀在夜色中的大華亭逛逛，他從小到大在這座城市呆了十多年，似乎從來都沒有仔細感受過華亭的夜景，從青雲別墅出來，將車停在外灘附近，跟換了便裝的神仙姐姐手拉手來到外灘，隨意坐在長椅上面，沉默不語。

    黃浦江水緩緩流動，燈光打在江水上面，形成一個又一個的亮斑，兩岸船隻來往，晚上十一點鐘的時間，依然有不少情侶在流連忘返，相比於京城和金陵這樣的古都，華亭或許缺少相應的文化底蘊，但誰也沒辦法否認，這是一座繁華中透著旖旎同樣能讓人留戀的城市。

    皇甫靈犀安靜坐在王復興身邊，一隻小手被他拉著，兩隻秀美的小腳輕輕敲打著地面，神色恬淡，沉默良久，才輕聲道：「你為什麼要跟他說謝謝？」

    王復興面無表情的抽菸，出了青雲別墅區後，他的煙就沒斷過，一根接一根，一直抽到現在，他仰頭靠在長椅上面，看著在這裡註定看不到星星的天空，輕聲笑道：「不說謝謝能說什麼？」

    皇甫靈犀沉默了一下，她才跟在王復興身邊沒多久，閱歷不夠，讓她迅速理解今晚的事情，難度不小，她輕輕轉頭，看著王復興，眨巴了下眸子，搖頭道：「不知道，反正我覺得這對你來說並不是好事。」

    「當然是好事。你以為沈瀚今後能接管楚家嗎？或者你以為我走出楚家，二叔以後就不管我了？都錯了，我已經藉助楚家攢下了自己的班底，青浦區，崇明縣的兩家賭場，數百個能給我賣命的兄弟，學校的班底，梁景玉，藍天宇。我現在已經有足夠的資本支撐自己向前走，可說到底，我是楚家的女婿，就等於是楚家的人，得到什麼，如果不想落下一個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罵名，大頭就必須讓給楚家。嚴國濤手中百分之四十的地盤就是一個例子，人都是貪心的啊，給一次我給，兩次我給，十次八次呢？誰能保證我不起什麼別的心思？呵，我自己都不能保證的。二叔說過能做我的靠山，不做我的老闆，他把我趕出來的意思，就是我以後要自己單幹了。賺一塊錢，搶一塊地盤，都是我自己的，跟楚家沒關係，他不會不管我，但也不能每件事都照顧我，所以在沁薇來了之後，他果斷上演了這一出，因為他知道，當著夏大小姐的面把我趕出來，以後我就能得到夏家更多的支持。」

    王復興慢吞吞道，語速很慢，加上說的不少，一根煙已經差不多燃盡，他重新抽出一根點上，叼在嘴裡，微微眯起的眼睛中，滿是鬥志和堅毅。

    「可是你看上去很不高興的樣子。」

    皇甫靈犀輕聲道，又用自己一根手指輕輕在王復興的手心上撓了撓。

    「有些事情，我們明明知道是對的，但做了之後心裡還是不好受。有些事情，我們明明知道是錯的，但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還是要去做，所以說對錯有時候和心情好壞是沒有關係的，所以才會有理解萬歲這個詞彙。理解就好了。」

    皇甫靈犀靜靜坐在王復興旁邊，淡然道：「不理解。」似乎覺得自這麼說有些任姓，她又加了一句：「很複雜。」

    王復興哈哈一笑，坐直身體，笑道：「你慢慢就會理解的，來，讓我聞聞。」

    聞什麼？

    皇甫靈犀眼神茫然抬起頭，卻正好看到一雙手朝著自己伸過來，還沒來得及阻止，她輕盈的身體就一下被王復興抱起來，放在了腿上。

    王復興下巴輕輕抵在皇甫靈犀的肩膀上，深呼吸一口，笑道：「真香。」

    一直都認為自己能對這種事情保持平靜的皇甫靈犀頓時漲紅了臉，剛想掙扎，卻被王復興給牢牢按住。

    「不久前才說了是我的女人，現在就想耍賴了？」

    王復興輕笑道，一雙手握住這女人的小蠻腰，不讓她亂動。

    「你放開！」

    皇甫靈犀低聲叫道，語氣中滿是羞惱，她不介意跟王復興簡單接觸一下，比如拉拉手之類的，但大庭廣眾之下被他摟在懷裡，皇甫靈犀再怎麼古井不波的心境也有些受不了。

    「殺盜銀妄酒，貪嗔痴慢疑，佛家的戒律，靈犀能犯的都犯了，還在乎這一項不成？」

    王復興眯著眼睛道，只不過一雙手卻只是掐住她的小蠻腰，沒敢輕舉妄動，什麼時候該穩紮穩打，什麼時候該得寸進尺，這是很考驗王復興對人心拿捏程度的。

    皇甫靈犀咬著嘴唇，沉默不語，但動作不停，一直想從王復興腿上下來，豐滿挺翹的臀部動來動去，柔軟而有彈姓，與其說是在掙扎，反而不如說這是在變相的勾引。

    於是某同志很男人的硬了。

    突兀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打斷了這一對正在『』的男女，王復興掏出手機看了看，有些意外，這個時間，竟然是陳鳳雛的電話，他按下接聽鍵，喂了一聲。

    「沒打擾你休息吧？」

    陳鳳雛含蓄禮貌的笑聲在電話那頭響起，彬彬有禮，很難想像一個上校，對待任何人都是這樣一幅姿態。

    「沒有，在外灘看風景。」

    王復興答道，因為一隻手在接電話，直接讓皇甫靈犀跳下他的身體，神仙姐姐也保持不住那種聖潔氣質了，睜圓了眸子瞪著她，神色中滿是嗔怒神色，嘖嘖，佛道雙修的高材生，又犯了嗔戒了。

    所以說所謂的世外高人之所以都在世外，並不是說他們心境有多淡泊，大部分人都是害怕一旦入世，萬丈紅塵會將他們變得跟普通人一樣，到時候連高人的架子都端不起來，那就太艹蛋了。

    「好興致，身邊有美人相伴，走到哪都是如畫江山，難道就是這麼個理？來到華亭這麼久，外灘我還沒去過，跟老兄你一比，我可差遠了。」

    陳鳳雛輕聲感慨道。

    王復興啞然失笑，還是第一次看到陳系公子哥這般文縐縐的感慨，平淡道：「有事？」

    「嗯，我要走了。沒事的話，明天一起吃頓飯吧。」

    陳鳳雛輕聲道，似乎猶豫了下，又說了一句：「她也在。」

    她？

    自然指的就是唐大小姐了。

    王復興眼神眯了眯，淡然道：「好的。」

    他掛斷電話，心情似乎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調整過來，看了看瞪著自己的皇甫靈犀，站起身道：「回去吧。」

    皇甫靈犀沒有說話，任由王復興重新拉著她的手，走向兩人停車的位置。

    回到首席公館，皇甫靈犀站在自己的套房門口，卻沒有開門，而是轉身看著王復興，一副我用眼神逼退你的架勢，似乎想等著王復興去魚小嫵房間後自己在進去。

    「她這幾天很辛苦，讓她早點休息吧，今晚我在你這裡過一夜。」

    王復興指了指魚小嫵的房間，眯著眼睛笑道。

    「休想！」

    皇甫靈犀憤憤開口，握在手中的長劍緊了緊，一副你要進來姐姐我就跟你拼命的姿態。

    「不是要跟你同床共枕，我睡沙發總可以了吧？」

    王復興無奈道。

    皇甫靈犀有些猶豫，只不過還沒說話，身邊那個男人已經板起了臉命令道：「開門！」

    果然是吃硬不吃軟。

    皇甫靈犀哦了一聲，拿出房卡將門打開，自己率先走了進去。

    王復興滿臉笑意的跟在後面，輕笑著問道：「你晚上睡覺都鎖門的吧？」

    皇甫靈犀立刻轉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王復興，平靜道：「什麼意思？」

    「沒意思，我就怕晚上睡著睡著，就從沙發睡到床上去了。」

    王復興一本正經道，走過去坐在沙發上，似乎覺的不舒服，直接躺了下來。

    皇甫靈犀皺了下眉頭，似乎有些苦惱，看著大搖大擺躺下來的王復興，一陣無力，走進房間將自己的被子抱出來，扔到王復興身上，平淡道：「脫鞋。」

    異香撲鼻。

    蓋著被子，呼吸間滿是皇甫靈犀身上最自然的體香味道，令人沉醉。

    王復興緊緊抱著被子，蓋著頭，很有大爺范兒的把腳伸向了皇甫靈犀的方向。

    皇甫靈犀氣呼呼瞪了他一眼，強忍著掉頭走人的衝動，給他把鞋子脫掉，細心的塞進被子裡面，轉身離開。

    王復興身體埋在被子裡面，一動不動。

    他已經走出了楚家，積累了自己的力量，從明天開始，他就要真正為王家而奮鬥了。

    皇甫靈犀洗完澡，把頭髮吹乾，換下衣服，穿著一件潔白的浴袍走出洗浴室，悄悄看了看蜷縮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王復興，清澈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異色，站在原地看了他很久，才鬆了口氣，回到自己房間。

    只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她似乎忘了王復興的警告一般，並沒有鎖門。

    秋水長劍安靜的放在床上，皇甫靈犀靜靜撫摸著劍身，沒由來的有些發呆。

    秋水已染血，那把狂潮，又何時出世？

    恐怕等外面那個男人拿到狂潮的時候，自己就真要做他的女人了吧？

    師傅說，王復興三劍之內能完敗自己，到底是真的假的？她從前不信，現在就算見到了王復興在學校內的那一劍，依然不信。

    皇甫靈犀眼神中異彩閃爍，看著手中的秋水，眼神中一抹期待的神色一閃而逝。

    窗外，風起。

    皇甫靈犀單手持劍，拉開窗戶，沿海城市的潮濕海風瞬間灌進房間，不炎熱，不寒冷。

    被吹風機吹乾的三千青絲在風力帶動下驟然揚起，胡亂飛舞。

    而迎著風站立的女人，卻單手持劍，一臉寶相莊嚴的神色。

    汝聽觀音行，善應諸方所，

    弘誓深如海，歷劫不思議，

    侍多千億佛，發大清敬願。

    我為汝略說，聞名及見身…

    佛說是普門品時，眾中八萬四千眾生，皆發無等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這是一套妙法蓮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為人驅邪祈福的佛經聖典。

    通篇上千字，皇甫靈犀獨自誦讀。

    聲音不浩大，但卻異常的神聖莊嚴！

    夜半獨誦經！

    她靜靜將這套妙法蓮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從第一個字背誦至最後一字。

    驟然停頓。

    房間內霎時陷入一片安靜。

    良久，這個站在窗前迎著夜風猶如神仙中人的女子才輕輕嘆息一聲，微微呢喃道：「又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