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從未獨自出過遠門,聽師父說要她和明軒一起參加歷練,最初的興奮過後反而是濃濃的不安和不舍。筆神閣 bishenge.com
「師父,你真的不和阿阮一起去麼?」
都問了三十二遍了……
帝江聽得耳朵都要出繭子了,他捏捏耳垂,有些不耐,「不去。」去也不會和她一起,只會偷偷地去!
阿阮有些失望,將小白強行抱進了懷裡,小白放棄了掙扎,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們這對白痴師徒。她半天才說扯出一個笑來,道,「那師父想阿阮的話可別哭鼻子啊。」
帝江笑了,「當我是你啊。」他放下手中擦拭的劍,轉頭叫阿阮過來,「來,師父給你一樣好東西。」
阿阮眼睛終於亮了亮,以為師父要給她什麼寶貝法器,趕緊跟了過去,誰知帝江招手喚了老龜過來,老龜呈上一個精緻的木盒。
「打開。」
阿阮飽含期待地打開來,竟是一盒子的寶珠,混著金銀碎塊,滿目的金光閃閃。
「師父……」阿阮無語地合上,有些嫌棄,「這……」
帝江「你不常在人界生活,不懂這金銀的方便,有了這一小匣子金銀珠寶,你在人界行走便省去很多麻煩。」
阿阮沒有遇到帝江之前都是很窮的,但年齡小,尚未形成什麼錢財觀念,後來跟著帝江什麼都不缺,對金銀錢財更是沒什麼概念,師父說好,她便聽話好好收了起來。
「師父,阿阮一定要去麼?」就算師父不會想她,她可是會想師父的。一想到要離開師父,歸期不定,阿阮就覺得心裡沒有著落,她不怕那些妖魔鬼怪,她只是怕見不到師父。
阿阮抱住帝江的腰,像小時候一樣往他懷裡蹭,不同的是,她小時候只能抱住他的大腿,現如今個頭已經到他胸口下了。
帝江抱住她,突然想起塑夜囑咐他的話,還有明軒那小子詭異的臉紅,他眯了眯眼,很是嚴肅地囑咐徒弟「阿阮,你要記住,除了師父以外的男子都是壞的,不可輕易靠近,不可多看他們一眼,也不要和他們多說話,但凡示好的也不要理會,更不能在他們面前穿著暴露,只能穿師父給你準備好的衣服,不要和他們有身體接觸,喏,就像這樣抱著人,除了師父以外的人都不行。」
阿阮點點頭,又疑惑地問他「塑夜哥哥和明軒哥哥不壞啊……」
帝江隨意地應著「嗯,行,那排除他們好了。」
阿阮這才滿意地點頭應下,「阿阮記下了,除了師父和塑夜哥哥明軒哥哥,不會看其他男子一眼,也不會和他們多說話,也會好好穿師父給我的衣服。不過,阿阮只抱師父,塑夜哥哥和明軒哥哥也不抱!」
她說著,心裡熱熱的,有什麼奇怪的感覺襲上從心頭湧起,臉上有些發燒,她自己心裡也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只想和師父這樣抱著,就連塑夜哥哥也不能替代。
「嗯。」帝江卻未多想,也並未注意到阿阮的異樣,他就像阿阮順小白的毛那樣摸了摸她的頭髮,覺得自己的徒弟,總歸是要將自己看的重一些,將塑夜那傢伙比下去,不然這師父豈不是白當了嘛。
連日下雨,地面泥濘不堪,官道上車馬漸少,雖已經到了臨近京都的地界,卻顯得很是荒涼。
帝江給阿阮準備的衣服幾乎都是他自己愛穿的那些樣式的縮小版,男裝不說,還都是騷包的紅,阿阮無法,只得做少年打扮,鮮紅衣袍,紅繩束起高高的馬尾,一雙琉璃色的眸子被帝江施法遮了起來,黑瞳紅唇,妥妥的一個騷氣少年。
明軒一身黑色錦衣,明眸皓齒,背著一把重劍,英氣逼人。二人做凡人打扮,以兄弟相稱,哥哥看著年紀大些,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陽剛大氣,弟弟雌雄莫辨,年齡稍幼,瞧著只得十三四歲,二人長得出挑,很是打眼。
雨霧中茶肆的掌柜一眼就瞧見來了兩位不尋常的客人,笑呵呵地就迎了過來。
「二位客官可是要去京都?此處離京都還有段距離。這雨下的可真是纏綿,要耽誤您二位趕路了。」
阿阮一瞧掌柜的是個男人,便冷著臉不說話,明軒雖然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毛病,但一路上也習慣了,不過他也不愛搭理人,便只對掌柜的點了下頭當是聽見了他說的話。
「一壺茶,一碟點心。」明軒修行早就斷了對食物的欲望,這是給阿阮叫的,好在阿阮雖貪吃,卻也不挑剔。
掌柜的見他們兩人冷冷淡淡的,也知貴人少語,多是如此,但錢不能不賺,便還是揚著笑臉,「那茶便上最好的大紅袍,點心就上京都最有名的甜心酥可好?」
見阿阮沒有什麼意見,明軒又是點了點頭,吩咐道「快些上來便是。」
好不容易出來歷練,卻日日被這倒霉的雨纏身,明軒心情很不好。所謂歷練,自然是有所約束的,其中之一便是不可用御風,縮地等省力省腳程的法術,也不可使用法寶坐騎。不然,明明是來人界做功德來了,整的那麼花哨,豈不是要將這人界的人嚇壞了,那就成作亂了。
只是好巧不巧,下雨便罷了,還下個不停。
明軒心煩氣躁,喝了口茶水壓了壓,彈了彈身上的水珠。他真身乃是黑鳳,最是愛惜羽毛,討厭被雨水沾濕。阿阮倒是還好,一路上看什麼都新鮮,但是沒有師父在身邊,多少都覺得有些失落,情緒一直不怎麼高。明軒當她是擔心任務,安慰了一番,她也就聽著。
阿阮心想,明軒和師父不對盤,若是她告訴明軒自己只是想念師父,一定會被他笑話數落一頓,便只在自己心裡偷偷地想著師父。
茶點很快吃完,明軒看了一眼外面糟糕的天氣,皺著眉生悶氣。
阿阮知道他在煩惱什麼,偷偷附在他耳邊說「明軒哥哥,若不想被雨淋,咱們使個避水咒不就行了。」
明軒雖是魔界太子,卻被教出了一副刻板守規矩的性子,聞言皺了眉「這怎麼行,出來歷練,怎麼能隨便用法術給自己方便?」
阿阮眨眼睛,「可我師父說了,法術本就是給自己行方便用的啊……」
明軒看不慣帝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帝江哪天說出一句大實話來,他也不會覺得有道理,哼了哼,道帝江那是不正之心。
阿阮吐舌頭,明軒哥哥這個魔界太子正派的簡直讓她對魔界有了新認知。
「我給你施術,不就不是給自己行方便了?」阿阮被帝江帶大,比明軒更加適應變通,明軒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個說法,愣了愣,竟是無言反駁。
於是二人決定重新上路,便互相給對方施術避雨。
明軒大太子出門從不帶錢,帝江給阿阮的小匣子倒還真是派上了用場,如師父所說,這匣子裡的東西好用的很,可以住最上等的廂房,吃最上等的美味,喝最上等的茶。
阿阮毫不吝嗇地摸出一小塊銀子付了茶點錢,也並未要求找錢。掌柜的樂開了花,咬了咬銀子放進腰上的錢袋子裡拍了拍,見他二人打算離開,便好心地囑咐了一句
「二位客官今日恐怕還到不了京都,若是有路人引你們去走岔路可千萬要小心,聽說官道附近的岔路很是邪乎,不像匪賊,倒像是有惡鬼。已經死了好些個人了。」
明軒一聽,非但不怕,反而眼睛放光,雖然任務只是查探京都那邪僧,但他年輕氣盛的,出來歷練,一心剷除人界妖魔鬼怪,這路上遇見的,不過是順手罷了,又能積累功德增進修為,就當練手了,何樂而不為。
阿阮正覺無聊,原本覺得歷練一點也不好玩,還不如師父給她捉鬼陪練有意思,一聽馬上就能舒舒筋骨,忍不住擦拳磨掌起來,與明軒二人眉開眼笑地互視一眼。
掌柜的嘴角抽了抽,「二位小公子,我可是好心,這是要命的事,可不是供你們玩樂的,你們這樣,我倒是覺得自己不如不說了……」也不知這二位是京都哪家貴人,萬一死在那岔路上,回頭打聽出來他多這麼一句嘴,指不定要短命。
明軒和阿阮沖他笑笑,點了點頭,雙雙出了茶肆。
掌柜的被他們那笑都氣愣了,哼了哼,搖頭晃腦地喊小二收拾桌子,自語著「也不知道是誰家小少爺,命也不緊著就知道玩兒,出了什麼事我可不管!」少年少女就是心性愛玩,喜歡這神啊鬼啊的,好奇地不得了,真是不知道厲害。
誰知他們剛走,店裡就突然出現一個黑衣中年男人,若除去那臉上的大鬍子,單瞧著眉眼倒是與那方才剛走的黑衣少年有些模樣相像,掌柜的嚇了一跳,根本沒看見人是怎麼進來的,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拍著胸口正要抖出一句客套話,卻被那人劍鞘一頂,頂了個心肝脾肺腎錯亂。
茶肆里,一切都靜止了。
「誰讓你多嘴的?」男人眉頭擰的跟麻花兒一樣,「你這不是分他的心麼?亂我兒的規矩!」知子莫若父,明軒那模樣,就算沒人引他們去走那岔路他也是要去的,歷練的任務又不是這個,豈不是亂了。
掌柜的五臟六腑疼得只發懵,張著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只瞧著眼前金光一閃,有人彈指過來,不知是什麼東西,正巧飛進了他的嘴裡,讓他噎的直翻白眼兒,徹底暈了過去,恍恍惚惚,最後一眼,瞧見那金光之後的人,一襲紅衣,打扮有些眼熟,很像是剛才那紅衣的小公子。。
「嘖,怕什麼,哪那麼多規矩,最後任務完成了不就行了。我道你家這小子的刻板是和誰學的,原來是你啊。好久不見了,魔界尊主,明成。」
明成「你怎麼在這兒?」
帝江眉目含笑,「你能在這,我為什麼不能。你擔心你兒子,我就不能擔心我徒弟麼?」
明成一臉意外的表情,那小阿阮他知道,只是未曾想到帝江竟然會對她如此上心,不過那孩子長得可愛又會說話討人喜歡,就連自己那傻兒子都把翎羽送出去了,這麼一想,似乎也很好理解。
帝江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掌柜,「你出手也太重了,聽說魔界尊主積德求福想生個女兒,今兒要不是我,你犯了殺戒,這女兒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懷上了。」
明成羞惱,仙魔兩界壽命極長,所以大多數仙侶並不在乎孕育子嗣,也不易得子,他為了生個女兒停了殺戮,教導兒子向善,魔不像魔了都……但這女兒,還在積德路上,且懷呢……
「說得好像你就好心了似的!」吃過帝江的虧,明成根本不相信他這個殺神會救人。
帝江笑了笑,「我還真是好心,給他吃了點休養內臟的好東西,就是有個副作用,以後說話可能就不大順溜了。」
明成嗤笑一聲,「我就知道你沒這麼好心,還不是和我一樣氣他多嘴。」
帝江「非也非也,我這藥說了是救命的,是感謝他。感謝他給我家徒兒找了個有意思的事,正巧我還怕阿阮手痒痒呢。」
明成語塞「你這人……真是,強詞奪理……」
二人身影漸漸消失,茶肆里的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只是不知為何掌柜的暈倒在地,被小二手忙腳亂的扶了起來。
避水咒如一層金鐘罩似的附在身上,雨水沾不得身,滿身乾爽,明軒心情也好了一些,兩個人走的很慢,就等著出現什麼人給他們引那條岔路,結果直到天色暗下來也沒遇到半個人。
阿阮不解「難道是咱們扮凡人被看穿了?」
明軒「不可能,我們收斂了氣息,若非大妖強魔,是看不出我們的能力的。」他們二人雖然尚且年幼,但修為卻很高,一旦收斂氣息,不是那麼輕易就被看穿身份能力的。
二人正蹲在那小聲嘀咕,忽見雨霧中一個粉衣女子未打傘提著燈籠朝他們走來。
若不是雨天,天色暗了路上有人提燈引路倒也不算奇怪,只是……這雨還未歇,傘不知道打,卻只提著燈籠走路,稍有不慎這燭火不就熄了麼?
明軒和阿阮看了看對方,交換了一個眼神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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