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兕先是一喜,然後又是一嘆,他輕聲道:「不是走火入魔,你大概只是得到了一些破損的記憶而已!」
「記憶?」我吃了一驚,「難不成是我的?」
青兕看著我的眼神複雜難言,然後說道:「或許是吧!」
見青兕似乎比較低落的模樣,我莫名覺得有些尷尬,扯了扯袖子,然後乾笑了一聲,說道:「這不應該吧,我原本也就是人間一個尋常人啊!」
青兕說道:「修行之人,又有什麼不可能的呢?說不得你上輩子也是什麼大能呢!」不等我接話,他便轉移了話題,說道:「老爺過兩日便會在兜率宮講道,我幫你找了個人替你打理琅葩苑,你回頭跟我去兜率宮!」
我心中一喜,連忙謝道:「那便多謝你啦!」
青兕笑道:「你跟我還客氣什麼!行了,我先回去了,那日我便過來叫你!」
兩日後一早,青兕便領了一個同樣穿著與我一般品級衣飾的仙吏過來了,然後便心急火燎地拖著我走了。
青兕熟門熟路地帶著我穿過了幾重天,沒多久便到了離恨天上,然後我一眼便看到了兜率宮的所在。
不等我仔細打量,青兕就緊趕慢趕地拉著我進去了口中道:「想要看,等著聽完道再看就是了,何況,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呢!」
青兕就算是個坐騎,也是太上老君的坐騎,因此,一路上兜率宮中的道童仙吏等人對青兕都沒有半點阻攔之意,當然了,他們自個也在往正殿而去,等著聽老君講道呢!
兜率宮正殿中,最顯眼的莫過於一座巨大的丹爐,按照青兕的說法,這便是老君的八卦爐了。八卦爐中似有熊熊火焰在燃燒,但是,外面卻是感覺不到一點熱氣,不過,卻有一點似有若無的香味從爐中散發出來,青兕低聲跟我說道:「如今這爐中煉製的才是九轉金丹呢,哪怕是在天庭,也需要煉製七七四十九年才行,可惜的是,一方面藥材難尋,另一方面也是需要天時地利俱全,老爺也難得煉製一次!」
我聽青兕說過真正的九轉金丹,那是一粒就能成就一個大羅金仙的好東西,當然了,凡人就算吃下去沒有爆體,也不過就是個空有大羅金仙的法力的空架子而已,若是你有相匹配的道行,才能毫無後患。當年封神之戰,三霄仙子擺下九轉黃河陣削了十二金仙的頂上三花,便是靠著老君的九轉金丹才使得其中一半恢復了法力。
青兕拉著我在邊上找了個蒲團坐下,自個依舊保持著青牛的模樣,臥在地上。
老君還沒有來,我四處看了看,發現其實也不是只有我一個外人,也有一些人身上穿著的並非是兜率宮的衣飾。兜率宮的人坐在前排,其他人都坐在後頭,倒是我,因為青兕的關係,坐的地方也算得上是比較貼近前排的了。
我環顧了四周一番,也不再東張西望,只是等著講道開始,結果很快我邊上便多了個人,轉頭一看,我便是吃了一驚。
天庭裡頭,有些神仙卻是極為好認的,比如說赤腳大仙,又比如說二郎顯聖真君,再有,便是我身旁這位了,竟是三壇海會大神哪吒。
哪吒因為當年的那些舊事,至今依舊是一副童子的模樣,梳著雙髻,身上披著紅色的混天綾,腕上戴著一隻金環,這會兒盤膝坐在蒲團上,也是四處張望了一番,然後就看到了我,笑嘻嘻地問道:「咦,你是哪家的弟子,怎麼之前沒見過你?」
我呆了一下,就在蒲團上給哪吒行了一禮,然後說道:「小仙雲沐,見過三壇海會大神,小仙一向在琅葩苑執役,卻是頭一次來兜率宮聽道!」
「琅葩苑?」哪吒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是什麼地方,有些饒有興致地問道,「那邊好玩嗎?」
我心中苦笑,只得說道:「琅葩苑不過是種植了一些仙花靈草,品級也算不得高,若是大神有興趣,小仙自然是倒履相迎!」
哪吒還想再說什麼,青兕在一邊開口了:「行啦,你不就是想問雲沐是誰帶來的嗎,是我老牛帶來的,你有什麼意見?」
見青兕開口,哪吒先是一愣,繼而乾笑了一聲:「那個,我能有什麼意見啊,我就是覺得好奇而已!」
青兕鼻子裡噴出了一股子白氣,哼了一聲,說道:「雲沐可是我朋友,你要是敢欺負他,看我老牛怎麼收拾你!」
哪吒心裡頭更加好奇起來,雖說他如今年紀其實真的是不小了,但是跟他小孩子的外表相對應的是,他依舊保持著小孩子的脾氣,不過面上卻是笑嘻嘻應了下來,眼珠子卻是一陣亂轉,心裡頭自然是打著一些小主意。
青兕直接跟我傳音道:「哪吒雖說有些小孩子脾氣,實際上人卻是不壞,跟他結交並沒什麼壞處。你總不能一直窩在琅葩苑中,修行之人,固然講究的是順其自然,但是,卻依舊要持勇猛精進之心,行如履薄冰之事,一直閉門苦修,現階段或者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日後可就不成了!」
我聽著默然了,沒錯,就算是天庭諸多規矩,但實際上,依舊是實力為尊,我哪怕如今是玄仙的修為,也不至於只能留在琅葩苑中,那時候,我起碼是個有品級的仙官,日後即便是想要到兜率宮聽道,也不至於還需要青兕幫我找人代替,自個就能搞定這件事。
我正反思的時候,忽然聽到幾聲鐘聲,鐘聲並不像是我平常聽到的那種雄渾,反而頗為清亮,鐘聲響起,叫人便如同被清水洗滌過一般,心中雜念全消,靈台都變得清明了起來。
我抬頭一看,卻是太上老君從後面出來了。老君抬眼掃視了下面一眼,然後便在上首雲床上坐下,然後眼睛微微合上,便開始講道。
老君講道,並無什麼天花亂墜,地涌金蓮之類的異象,但是,他所講的那些言語,卻是直接讓下頭聽道之人陷入了定境。
我卡在天仙巔峰的境界已經很久,其實法力已經足夠了,但是道行不足,因此一直不肯突破,如今卻是靈台清明,原本有些不分明的天道至理如今變得分明起來,似乎觸手可及起來。
不知不覺,我的修為瓶頸已經鬆動開來,自然而然地就突破了天仙之境,邁入了玄仙之境。兜率宮乃是離恨天的樞紐,這邊常年煉製丹藥,因此,靈氣極為充足,何況,我的修為,在一眾聽道的人中間並不顯眼,因此,即便突破,也沒有鬧出多大的動靜來,就像是睡了一覺,醒過來自然而然就已經是玄仙了。
老君只講了三天道,三天之後,又是幾聲鐘鳴,我很是自然地清醒過來,如果說以前我看待一切,面前像是籠了一層薄霧一般,如今,那層薄霧就散去了不少,叫人清明了不少。
我抬頭一看,老君已經消失不見,青兕那個巨大的牛頭湊到我面前,差點嚇了我一跳,青兕笑道:「你醒了,看看,你如今可是玄仙了!」
我感應了一下自身的境界,頓時吃了一驚,青兕嘿嘿一笑:「這才哪到哪兒呢,等著吧,以後可是還有好處呢!嗯,現在頭一件事情便是到仙菉司那邊,將你的事情給敲定下來,玄仙的俸祿可比天仙高多了,光是每日星辰精華的配額區別就大了,然後最好再問仙菉司討個人手,省得以後那些瑣事,還得你親力親為!」
我心中苦笑,青兕說得容易,但是實際上,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當初仙菉司簡直跟甩包袱一樣,將琅葩苑甩給了我,人間那等如我這般沒什麼依靠的散修,想要飛升是何等艱難,而若是那等出身名門大派的,他們自然也不會被分到琅葩苑這等沒什麼油水,反而約束頗多的地方,我想要討個人手,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頂多就是平常有事,或者是需要閉關的時候,找別處拆借一個仙吏過來幫忙就是了。
這邊我還沒跟青兕說,青兕就直接拖著我又是一路下去,到了仙菉司那裡,仙菉司的人還記得我,一見頓時吃了一驚:「咦,雲沐你道行精進了嘛!」再一看一邊的青兕,頓時露出了瞭然的神情,仙菉司這邊,對天庭的諸多神仙,即便不是了如指掌,也差不了太多,太上老君雖說少有出行的時候,但是,他的坐騎,別人還是得知道一二的,要不然可不是平白得罪了人嗎?
他琢磨著,我大概是攀上了兜率宮這棵大樹,因此,言語間更是客氣了不少,很是利落地幫我換了袍服令牌,重新登記了仙職,在我有些期期艾艾地詢問,我那邊能不能補充一個人手的時候,那仙官有些無奈地攤攤手:「別提了,現在好多地方都喊著要人呢,之前那妖猴折騰了一場,不少底層的仙吏仙官卻是被波及,若是封神榜上那些倒也罷了,無非就是靠著封神榜重塑神體,可是那些飛升上來的仙人,仙體被打散的如今還排著隊泡在化仙池裡頭恢復仙體呢,更有倒霉的連仙魂都受損,也只有轉世投胎一條路了!這樣吧,你若是平常忙不過來,就拿著這個,去其他地方暫時借調一兩個人幫忙便是!唉,回頭還能看看,叫人到人間度幾個人成仙才好!」
他都這般說了,我能有什麼辦法,只得接了他拿過來的一個令牌,跟他道了謝,這才跟青兕一塊兒回去了,剛回了琅葩苑,我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