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武聽了林封謹的話以後,立即感覺到了不對勁:!
「你的意思是?」
林封謹嘆息道:
「我能夠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釋,那便是拖延時間!加上最近草原上面頗不寧靜,有許多強盛的部族居然都被徵召成了僕從軍,在這種情況下,最適合對付我們這群人的,那便是西戎的正規軍牧騎啊!可以最大程度的壓制住神通,這樣就解釋得通這些奴獸先前拼死一戰的動機了,那便是要為來襲的西戎牧騎爭取到足夠的合圍時間!」
王詢之聽了林封謹的話,立即就看了他一眼,覺得這新入門的弟子真的是見識不凡,立即便道:
「那你的意思是?」
林封謹道:
「既然所有的人聚集在一起都不足以與敵人的精銳牧騎抗衡,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分散開來,化整為零的逃走!」
王詢之笑了笑,對林封謹的提議不置可否,這時候卻聽到了王守仁的溫和聲音響了起來:
「所有人立即全速向著北方前行!騎射最好的十名弟子斷後!」
一干人包括九淵先生的門下弟子,同時都依言而行,對準了北方疾馳了過去,連同門的屍體也來不及收斂了。
不過他們奔馳出十數里之後,便聽到了後方蹄聲如雷,登高向後方一看,便見到了幾乎是漫山遍野的灰色游騎瘋狂衝擊了過來,這些騎兵貌似穿得破破爛爛的,但身上的那股兇悍,瘋狂之意卻是呼之欲出,仿佛不管逮著什麼樣的對手,都要狠狠的從對方的身體上面咬下一塊肉來!
林封謹之前在南鄭的時候,也曾經見過田柱國招攬來的西戎人組建的鬼騎,那些人當時看起來已經是桀驁不馴,混不畏死·但是此時見到了真正的西戎牧騎的恣肆桀驁,這才知道鬼騎在他們的面前真的不是一個檔次的。牧騎的精氣神,那就是在不將別人的命當成是一回事的同時,也不將自己的命當成一回事!
這種瘋狗一般的氣勢·便是西戎軍獨有的氣質!!當然,衝鋒的時候滿山遍野的瘋狗固是會令人覺得恐懼,但只要強硬起來,打得一群瘋狗夾著尾巴逃走的時候也不是沒有。
斷後的十餘騎乃是此行當中東林書院裡面騎射最精銳的弟子,簡單的來說精銳到什麼程度,那就是如果林德沒有握持神弓「風可汗」的話,那麼單挑未必就是這十人當中任意一人的對手!
繞是如此·這十餘名東林弟子且戰且退的襲擾敵人,也只是在牧騎的瘋狂追襲下堅持了不到盞茶功夫,便個個帶傷的狼狽逃了回來·甚至還有一名東林弟子失手被擒,抓住他的那名牧騎立即就狂叫了起來,興奮無比,而那名東林弟子也不抵抗,只是悻悻然的拋掉了身上所有的武器。
原來西戎牧騎講究的法則就是戰場上面,搶到的就是自己的,這名士子被抓,便成為了他的戰利品,其餘的人就無權干涉·而那名牧騎顯然知道,一個活著的東林弟子顯然是要比死掉的值錢得多,其師門一定會傾盡全力來救·因此自然是喜笑顏開,保護自己的戰利品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讓人傷害到他。
而這名書院士子顯然也知道這一系列的相關潛規則·所以並不反抗,表示出很配合的樣子。
此時林封謹在心中盤算著,應該在小半個時辰之內,東林書院的後手伏筆就應該出現了,否則的話,陽明先生的那個命令導致的後果很有可能就是被一網打盡!自己這群人的馬術,終究不可能與西戎牧騎這些從出生就呆在馬背上的怪胎們相提並論。
又繼續奔馳了大概二十餘里·眾人都已經有些險象環生了,不僅僅又有兩三名書院的士子被擒·就連王陽明和陸九淵的車駕上也被射了幾支箭上去,可以說局面已經十分危險。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悠長的號角聲頓時若水銀瀉地也似的響了起來,而這裡已經是草原邊緣的山脈附近,緊接著,就從旁邊的山谷裡面衝出了一支軍隊,這支軍隊顯然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伏兵一出,便似大壩那樣,悍然將追殺而來的草原牧騎齊腰截斷成了兩截,仿佛使其變成了一條被一刀兩斷了的死蛇一般,雙方頓時混戰在了一起!
與西戎牧騎在戰鬥當中大呼小叫不同的是,這支軍隊的所有人都是在喊殺的時候默不作聲的,就這樣沉默著掀起了腥風血雨,甚至仿佛都聽得見拔出刀子以後鮮血咕嘟咕嘟的從傷口裡面冒出來的聲音!
這支軍隊如此凶厲,時間就連西戎的牧騎也感覺到了震撼,因此很快的潰退了出了兩三千人的代價,勉強從膠著的狀況當中撤退了出來落荒而逃,也算是主帥見機得快,否則的話在這樣措手不及的情況下與之全面交戰,牧騎還真的是沒有做好相關的準備,只有全軍潰退一途!
可是,這時候,林封謹卻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幾乎從來都沒有跳得這麼快過,他更是感覺到,有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下冒了出來,然後慢慢的浸透到渾身上下的每一個角落!!
「我操,似乎有什麼地方出錯了一.老天!!你怎能這樣的來玩弄我
因為,驟然殺出的那一支北齊的軍隊,給林封謹的感覺就是似曾相識,全部都是那種從屍山血海裡面爬出來的恐怖軍隊,這倒也罷了,能夠被派遣到這裡來的軍隊,必然不可能弱到什麼地方去,最重要的是,而軍營當中的旗幟上面,這一支軍隊的旌旗之上,秀著的乃是一頭恐怖的巨蛇!
是的!!眼前的這支軍隊,竟赫然是林封謹之前追蹤孫和林製造出來的俑鳥的時候,在幾百里外遇到的那一支北齊軍隊!!
當然,更令林封謹無法忘記的是,這支軍隊當中,隱藏著一個妖星命格不知道比他強多少倍的妖命者!甚至單憑那強勢無比的壓迫力,就逼得他幾乎連手腳都麻木,呼吸也為之艱難!
自從那一次的經歷之後,林封謹已經暗自發誓,以後但凡是北漢軍隊見到了立即望風而遁有多遠走多遠,天下何等之大,料想來北漢軍隊也不會攆著他來,但林封謹沒有想到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任由你怎麼躲,怎麼避,總逃不掉冥冥之中那一線的牽連。
命運即使如此奇妙-,有的時候哪怕是兩人近在咫尺,一牆之隔,卻是整整十年恐怕對對方也是一無所知,聽起來很詭異,但現在商品房的鄰居多的是這樣的。而有的時候,雙方儘管是遠在天邊,卻是被一條完全都說不清楚的曲折線條串聯了起來,會產生出刻骨銘心的感情,或者成為了夫妻,或者成為了兄弟!
林封謹也是這樣,本來覺得以自己的機變和能力,這輩子都不會再和這支北漢軍隊打交道了,沒想到,這支軍隊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根本就不容林封謹躲,根本就不容林封謹避!!
「好吧。」林封謹只能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在心中對自己安慰道:「幸虧剛過十五不久,大爺我只要不露出氣息,他應該找不到我。」
此時見到他臉色有些不對,旁邊的王成武卻是關心的道:「怎麼了?是不是受了傷?」
之前兩人並肩作戰,王成武也是弓馬嫻熟,林封謹便在旁邊握持盾牌為他格擋流矢,兩人配合得可是天衣無縫,在這種生死都交託給對方的情況下,肯定是基情沸騰,滿滿當當的。
林封謹急忙道:
「沒有沒有.一賢弟可知道這支軍隊是何方神聖,竟是將西戎的牧騎打得如此悽慘?」
王成武頓時自豪笑道:
「西戎牧騎天下聞名,不過他們為了追趕我們而陣型失控,更全部都是疲兵,被我們的鐵騎攔腰一衝,當然是要潰敗了,而這一支軍隊當然也絕非等閒了,不知道賢弟聽過四年前的河套之戰沒有?」
「河套之戰?」林封謹愕然了一下,總覺得相當熟悉,應該是聽過的。此時王成武已經眉飛色舞的道:
「西戎三年之前出動牧騎,增帳十三萬於河套,北齊國君呂康遣柱國大將軍顧單伐之,顧單麾下的先鋒呂羽以三千人破敵兩萬,斬首四千餘,一戰成名!西戎的六大頭人全部戰死!」
「這一支吞蛇軍,便是當年以三千破兩萬的那三千人剩餘下來的骨幹組建出來的,而這一次主動請纓前來的,便是呂將軍啊。」
聽到了這情報,頓時,一系列的信息就從林封謹的腦海裡面跳了出來,他頓時想起來了去年還和田統領敵對的時候,他說的那一番話:
「.¨卻是很少有人知道,呂羽手中的那一把巨劍吞蛇,便是用衛烈帝的血魄精魂祭煉出來的。而呂羽另外一個身份,則是北齊英侯!呂康的第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