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苓煙透過窗戶縫隙,一眼就看見了海棠郡主那因為生氣而變形的臉,還有顧飛臉那深深的擔憂和悲傷。
只聽顧飛沉聲道:「你不是已經如願以償了嗎?為何還要為難她?」
「哼……如願以償?」海棠郡主冷哼道,「我是得到了你的人,可是你的心呢?至少你也該明面配合我。可是,每天你在我身的時候,嘴裡卻總是呼喚著那賤人的名字!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顧飛深吸了一口氣,「只要你不再找她麻煩,我……我一定會好好待在你身邊的。」
沈苓煙一聽,心下大急,他怎麼可以這麼快就答應?!不行,不能讓他為了自己委屈求全。
她腦袋一熱,就想往裡跳,被身旁的潘墨楓一把拉住,動彈不得。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把這瓶迷情散先喝了。」海棠郡主掏出一個紅色的小瓷瓶,露出一個媚笑,「今日好姐妹過來,你可別讓大家失望啊。」
「好。」
顧飛遲疑了片刻,顫抖的手緩緩伸了出去,接過海棠郡主手裡的那個小瓷瓶,打開瓶蓋,頓了頓,終於還是舉起瓶子往嘴裡倒去。
不要啊!沈苓煙剛要大喊阻止他,嘴巴已經被一隻大手捂住了。
潘墨楓沉著臉對她微微搖頭。
沈苓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為什麼阻止她?
這時,顧飛已經把那瓶迷情散都喝了下去。
沈苓煙看著他迅速變得通紅的臉頰和越來越迷茫的雙眼,再看著海棠郡主和一群女人淫笑著把他的衣服剝了並把他撲倒在地。沈苓煙簡直驚呆了!天啊!這群瘋女人!可憐的顧飛!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眼淚忍不住模糊了雙眼,滴落到潘墨楓捂住她嘴巴的大手。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眼睜睜地看著卻無力阻止?!
沈苓煙狠狠瞪著潘墨楓,似乎要把所有的怨恨和悲痛都無聲地發泄出來。
潘墨楓擔憂地看著她,心裡同樣很難過,只是他的雙手卻沒放開。他不想讓她輕舉妄動。
過了一會兒,屋裡傳來陣陣呻吟和喘息聲,直聽得沈苓煙內心更加難過。
突然,海棠郡主雙手一揮,一把紅色粉末飄向空中,頓時整個屋子瀰漫著一股甜得發膩的濃香,甚至透過窗縫飄到了屋外。
潘墨楓一聞到那個氣味,暗道了聲「不好」,趕緊抱起沈苓煙,往院子外頭飛掠而去。
潘墨楓帶著沈苓煙直接退到了後山的深潭邊,才把她放到草地。自己則對著天空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喂,幹什麼阻止我?!你知不知道這麼做是把顧飛推向更深的坑?」沈苓煙見他不理她,生氣地推了他一下,「說話。」
這一推,她忽然發現潘墨楓全身燙得嚇人。
「你怎麼啦?」
之前她看到那股紅色的煙霧,卻因為口鼻被捂住了,所以並未聞到那個氣味。
此時看著潘墨楓的模樣,她忽然發覺他可能中毒了。
這下,她顧不得生氣,趕緊一把拉過潘墨楓,只見星光下,他的雙頰顯出一種不正常的緋紅色。
「是不是中毒了?」
她隨身帶著幾種文家自配的解毒藥,有的解熱毒,有的解寒毒,所以得了解清楚了才能下藥。
「迷……迷情散……」
「什麼?」由於他聲音太小,沈苓煙沒聽清,把耳朵湊了過去,「你說什麼毒?」
「春……春藥……」
「春藥?」沈苓煙一愣,好像沒有解這個的耶。
她還沒反應過來,突然潘墨楓已經一把抱住她,把她壓到了草地。
「幹什麼?你……」話未說完,嘴已被堵。
糟糕!中了春藥的人是不可理喻的。怎麼辦?
沈苓煙怕極了,可是卻完全沒法反抗。這時,她感覺身有一團火熱正包圍著她,而且那團火越燒越旺,直把她燒得腦袋漸漸迷糊。
漸漸地,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只感覺到那個吻是如此溫柔如此,不知不覺中已沉淪其中。直到一陣寒風吹來……
「阿嚏」
沈苓煙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的斗篷早已被解開,而衣也被潘墨楓拉到了肩膀處,正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膚。她漲紅了臉,趕緊把衣服拉。天啊!自己都幹了什麼?!若不是那一陣寒風救了她,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此時潘墨楓也稍微清醒了些,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尷尬地看著眼前的人兒,最後轉頭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全力往身後的深潭裡滾了過去。
「撲通」一聲,他直接落入潭水中,刺骨的寒氣瞬間襲遍全身,讓他清醒過來。
沈苓煙見他如此,仍是嚇了一跳,「你……你做什麼?」
「我用冷水把藥逼出來,待會就沒事了。」
中了春藥泡冷水。這個方法她知道,只不過有些殘忍。
看著水中運功之人,沈苓煙心情極其複雜。潘墨楓還算是正人君子。若不是剛才的意外,恐怕他也不會做如此出格的事情。幸好他對自己沒有什麼感情……
一個時辰過去後,潘墨楓終於從水裡出來了。
看著他全身濕漉漉,沈苓煙忍不住道:「如今天已轉冷,你得趕緊把身的水汽逼出來。」
「嗯。」潘墨楓果然坐在地運起功來。待水汽慢慢被蒸乾,已經又過了大半個時辰了。
沈苓煙可以想像他這麼一個晚的折騰,肯定累得不行,不禁心下歉然。若不是陪她來悠然王府,他這會兒早已在家裡舒舒服服地休息了。唉……又是自己惹的麻煩。
「潘大哥,真抱歉,今晚若不是陪我過來,你也不用受這些罪。我……」
「不用抱歉,是我自己決定的。」潘墨楓說著一把前摟住她,「我很願意陪著小煙過來。」
沈苓煙突然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他的春藥不是解了嗎?難道還有副作用?
她輕輕掙脫他的懷抱,「潘大哥,那個……之前的事既然是身不由己,我也不怪你,你就當什麼也沒發生好了。」
潘墨楓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小煙的意思是?」
見他裝傻,沈苓煙不禁惱怒道:「我的意思很簡單。你對我無情,我對你無意,咱們原本就沒有什麼關係。如今不要因為中了春藥的緣故,就非得有點關係。我知道這是特殊情況,所以我不會怪你,你也不用非要為我負責什麼。咱們還是和原來一樣就行。」
聽了她的話,潘墨楓只是好笑地看著她,「你怎知我對你無情?」
什麼?沈苓煙以為自己聽錯了。
「那個,潘大哥說的是朋友之情吧?這不能算。我指的是……是男女之情。」
「我說的就是男女之情。」
「潘大哥,你是不是因為之前春藥的影響產生錯覺了?」
沈苓煙仍想向對待蕭琪那般忽悠他,可是潘墨楓卻不當。
「喜歡不喜歡,是不是男女之情,這是很明顯的感覺,難道小煙認為我會搞錯?」潘墨楓說著再次一把把她摟在懷裡。「男人對自己的感覺都是一清二楚的。就好像現在我很想做一件事,小煙知道是什麼嗎?」
看著他促狹的笑和漸漸靠近的臉龐,沈苓煙心下暗暗驚慌。
她使勁朝四周瞄了瞄,想換個話題,順便讓某人停止接下去的動作。
「咦?奇怪,那不是太子星所在天區嗎?怎麼又有黑白雲氣?!」
見沈苓煙定定地看著遠處的天空,潘墨楓果然停止了接下去的動作。
「什麼?」
「之前夜觀天象,發現太子星所在天區有黑白雲氣,預示著太子有憂患。可是如今安王和何國師都已被貶出京城,怎麼太子還有憂患?這不可能啊!」
「你之前通過天象發現太子會有憂患?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聽你說過。」
「就是賞荷盛宴那會兒,當日在王府湖邊,你問我從天象看出什麼了,我當時沒有告訴你。當然,那時你對我不太信任,我自然不可能輕易跟你說起這事。」
「原來是那個時候的事。」潘墨楓果然對此事很關心,雖然仍摟著她,但是明顯心思已經轉移。「如此看來,太子平日仍不可大意。看來我得找個機會和女皇提一提。」
「你確定要告訴女皇嗎?」沈苓煙雖然看過幾次天象,可是對自己的技術仍然不是太有信心,「我怕我看得不是很準……」
「不用擔心,我知道怎麼和女皇說,不會給你找麻煩的。」
「謝謝。」沈苓煙知他一向善解人意,也就放下心來。
「對了,我想問你,為什麼之前不讓我阻止海棠郡主的行為?」
對於她的跳躍性思維,潘墨楓倒是接得很快,「顧飛現在是海棠郡主名義的夫侍,無論他們之間發生什麼,都不是你一個外人能夠干涉的?如果你橫插其中,只會讓顧飛更加為難。到時就算有什麼事,鬧到女皇那裡,錯的那個一定是你。明白嗎?」
「可是,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欺負,我實在……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那你也只能忍著,再想想其他辦法。」
「唉……」
看著天邊漸漸變白,沈苓煙嘆了口氣,「算了,走吧,天快亮了。」
兩人離開王府後山,坐了之前停在附近的馬車,往回趕去。
天漸漸亮了,馬車顛簸地朝前行駛著。潘墨楓似乎怕她像次一般顛得難受,仍然一把摟著她,讓她靠在自己肩休息。
沈苓煙雖然覺得彆扭,不過對於他的體貼還是蠻感激的。只是,走著走著,她發現身邊之人的體溫似乎又漸漸升高。
怎麼回事?這次不可能是春藥餘毒了。難道是……發燒?
這麼冷的天氣,潘墨楓在冰冷的水裡泡了一晚,饒是他內力深厚,也有生病發燒的可能。
「潘大哥?你是不是不舒服?怎麼這麼燙?」
「可能之前在水裡的時候寒氣入侵,沒關係,回去喝點熱湯就好了。」
沈苓煙從身掏出一顆「醒神丹」,塞到他嘴裡,再把自己身的斗篷披到他身。
「潘大哥,對不起,都是我把你害成這樣……」
「別胡說,這怎麼能怪你。」
沈苓煙不放心他,決定先把他送回潘府。
終於到了潘府。馬車直接從側門駛了進去,到了後院。
沈苓煙把全身無力的潘墨楓從馬車扶了下來。
「大少爺這是怎麼了?」潘管家聞風趕了過來。
「有點發燒,得請大夫看一看。可以的話先讓他喝點薑湯。」
「哎呀,這麼嚴重,快請大夫。」潘管家吩咐了下人,急忙前扶住潘墨楓。「多謝沈姑娘了。」
「沒事。」沈苓煙對他微微一笑,「你家少爺就交給你了。我要先走了。」
她正要轉身,手卻被潘墨楓一把握住,怎麼也掙不開。「陪我。」
看著他那懇求的眼神,沈苓煙只好重新扶著他,朝他的房間走去。
唉……沒辦法,誰讓他是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