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未撞在柱子上,白破空便已力竭,但他仍死死地抓住炎魔,嘴角不停地吐著血,回頭對白斬說道:「走,帶著霽兒快走!」
「不!」白斬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幕,但他又深知此時若不再離去,便辜負了父親所付出的一切,於是白斬趁黑袍炎衛趕去援助炎魔之時,一把將之前跌落在台階上的白霽抱入懷中,燃起生命精血,向南方逃竄。
看見白斬帶著白霽遠遠遁去,一直憑著一股毅力支撐的白破空終於抵擋不住摧心之痛和深深的倦意,緩緩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沒能站起來,血液自額角肆意流淌在他的臉上,在火光的照射下,他嘴角的弧度深深地刺入著炎魔的內心,看著他手上仍緊緊抓住不放的從自己衣服上撕下來的碎片,炎魔狠狠踹了白破空一腳:「老東西,盡礙事。」又吩咐左右炎衛道:「炎一炎二,去把那二人追來,殺不死就不要來見我,炎三過來扶著我,剩下的人,把這裡全給我燒了,看一眼就心煩!」
「是,大人。」左右炎衛應諾,從這些炎衛中又飛出兩人,向之前白斬逃竄的方向追去。
炎三小心翼翼地扶著炎魔飛至空中,低聲問道:「大人竟會受如此重傷!」
炎魔卻是微微眯了眼說道:「大意了,沒想到白破空竟然能將璀璨之金髮揮到這種程度,若不是陌師在行動之前提醒我要注意保護自己的心臟,或許今日之結局還很難預料。可笑那白破空至死也不會想明白這其中緣由。」
「是,陌師洞察天機,世間萬事都逃不過他的推算。」一提起陌師,炎三的眼中滿是敬畏之色。
白斬不斷地燃燒著精血飛速向南方飛去,雖然知道這會使他產生一生都有可能無法痊癒的暗疾,但看著懷中滿臉驚恐的白霽,他忍著傷勢之痛,咬著牙繼續飛行。
小小的白霽一時之間還無法接受所發生的一切,一個時辰之前,還是全家其樂融融,為何就這麼一會兒工夫,竟只剩下他和父親瘋狂逃竄。白霽緊緊地抓著白斬的衣襟,哭著嗓音說道:「父親,我怕,我怕。」
白斬感受著懷中的小生命瑟瑟發抖,不由得鼻頭一酸,竟不忍心再看白霽一眼,生怕落下眼淚會讓白霽更加害怕,只是不斷輕輕拍著白霽的背。
不多時,後方竟傳來陣陣破空聲,白斬額前不斷流汗,他知道,後方的追兵將至,照這個速度追下去,最終還是會被擒住。白斬看向懷中的白霽,喘著粗氣說道:「霽兒,打起精神,你現在要記住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知道嗎?」
白霽像是明白了什麼,抱著白斬的脖子哭著說道:「父親,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娘親走了,爺爺走了,嬸娘走了,大家都走了,我只剩你了,連你也不要霽兒了嗎?」白斬聽著兒子的哭聲,禁不住潸然落淚,但仍厚著嗓音說道:「待會飛到前方樹林中,我將你放下,父親會拖住後面的人,你就死命往裡面跑,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想和父親在一起。」白霽哭喊道。
白斬本想怒斥白霽幾句,但聽到身後傳來的破空聲越來越近,想到這有可能是與兒子相處的最後一刻,輕著嗓音,緩緩說道「霽兒,別怕,父親在和你玩躲貓貓呢,一會兒你跑到樹林中躲起來,讓任何人都找不到你,就算你贏了,只要你贏了,我,娘親,爺爺,大家都會出現在你面前呢。」
白霽看著父親憔悴的臉龐,哽咽這說道:「真的嗎,父親,你不要騙我啊。」
白斬伸手撫摸著白霽的小臉,輕輕擦去他臉上的淚水,柔聲道:「當然是真的,父親什麼時候騙過你?」不知何時,白斬嘴角溢出的血竟滴至白霽白色的面龐上,在月光的照射下,更顯妖媚與淒涼,白斬顫抖著用乾涸的嘴唇親吻著白霽臉上的血漬。
飛至樹林前,白斬踉蹌著落下,幾乎連站的力氣都沒有,聽見身後傳來的兩聲落地聲,一掌將白霽推進樹林中,大聲喊道:「走,記住父親的話。」說完,便擋在了炎一與炎二的面前。白霽記住父親的話語,頭也不回地向著樹林深處走去,他想著:只要,只要躲一晚就好了,父親從來不曾騙過他,只要他躲貓貓贏了,大家,就又都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炎一與炎二卻是一點也不急,饒有趣味地看著眼前幾乎連站都站不穩的白斬,在他們看來,只要解決了眼前這個麻煩,至於那逃向樹林的小孩還不是瓮中之鱉,手到擒來。
「刷啦啦」原本還有殘月照射的星空竟一下了變了天,烏雲遮蔽,一場大雨竟說下就下。「炎二,他交給你,我去追那小孩。」炎一扭頭對炎二說道,說完,便向樹林竄去,白斬卻是不管炎二的攻擊,死死攔在了炎一的身前。
「真是麻煩。」炎一見白斬半死不活的樣子還要阻攔自己的步伐,不由怒道。連續三道火雲毒掌打在白斬的身上,雨水混著血水流淌在白斬的臉上,他感到自己的意識漸漸模糊,望著樹林深處,喃喃道:「霽兒,霽兒。。。。。。」
炎一擺脫了白斬的糾纏,啐了一口,吩咐炎二在這兒候著,便獨自飛向樹林。
白霽在大雨中踉蹌前進,隨著道路的漸漸泥濘,竟不小心跌至泥中,腿上,手臂上都流淌著鮮血,白霽疼得哭出了聲,平時自己只要摔著碰著,娘親總會第一時間抱著自己,撫摸著自己的傷口,比自己還心疼,可現在,只剩自己了。白霽擦了擦眼淚,爬了起來,埋頭向前跑去。
突然,一陣微光出現在眼前,白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這樹林中,竟然還有一座破廟,白霽此時又冷又怕,看到有光的地方,心裡一陣歡喜,便跌跌撞撞地跑進了寺廟。一進寺廟,便看見正前方立著一座白色的女子雕像,世間五神,白霽從小就知道,一眼便認出了這是生命女神,雖看不清面龐,但眉角的清揚婉兮是生命女神獨有的特徵。白霽恭敬地朝自然女神拜了一下,便開始打量起周圍。這座寺廟非常殘破,到處都是殘布與蜘蛛網,但又驚奇的是案上又有幾盤新鮮的水果和半盞燃燒的蠟燭。
正在白霽打量的時候,一陣厚重的腳步聲從門前緩緩傳來,來人像是故意一般,一步一步,不急不緩地走向破廟的門前,也踏在了白霽的心上。白霽頓時驚慌失措,發現周圍沒有什麼能躲的地方,便窩在了雕像的後方,蜷縮著身子,嘴唇也在不斷發抖。
炎一順著白霽的血跡追到了廟前,看著門上明顯的濕潤的手痕,桀桀一笑,低語道:「果然,雨夜,是最適合殺人的人。」便輕輕推開了門,順著地上的水漬,亦步亦趨道:「我看見你了噢,桀桀桀桀。」
聽到門被打開和陌生的聲音,白霽本就蒼白的臉上瞬間血色全無,嚇得閉上了眼睛,緊緊得縮在雕像的後面。
就在炎一緩緩走向雕像的時候,突然從雕像後方的地上打開了一道暗門,一雙稚嫩的手拉著還在閉著眼睛的白霽躲進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