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寒不知道蒙面人在莊園內,出了柳林後,他略微判斷下方向,便從邊上的驛道向東奔去,帝都四周的交通很便利,無論在城內還是城外,四下交通便利,其實他還有一種選擇,城南伊水是有碼頭的,碼頭附近便有客棧,完全可以在客棧住一晚,但他沒有這樣作,他覺著來得及趕到城東的莊園。
天色漸漸黑下來,星光灑落,道上的行人稀少,偶爾出現在路邊的,都是些衣衫襤褸的流民,這些流民無法進城,平日都躲在樹林或草叢中。
柳寒很早便知道,這個趕夜路可不是那樣容易,這是個沒有路燈的時代,路上一遍漆黑,不管黑豹多麼神速,路上都超級慢,更何況還有可能有劫道的,這些劫道的便是白日在四周乞討的流民,他們當中一些身體還算強壯的會在天黑之後,到四周田地偷竊,或者在驛道上搶劫那些急著趕路的行人。
沒跑多遠,柳寒便遇上了兩股劫道的流民,這兩股流民人數都不多,不過四五個人,這些人自然不是柳寒的對手,揮揮手便將他們趕走,真正給柳寒帶來麻煩的是天色。
路還沒過半,天便黑透了,柳寒不敢再繼續放馬奔馳,只能下馬牽著馬向前走,在路邊扎了火把,他隱隱有些後悔,還是該在客棧住一宿,他牽著黑豹邊走邊琢磨,忽然覺著今兒這事有些奇怪,甄娘居然沒讓他在莊園留宿,這未免有些不合常理。
不留男客?這個理由有些牽強,若真是不留男客,就不該在這個時段將他從城裡叫來,在這個時段請他出城商議,就只有一個理由,要留客,否則就不該在這個時段。
這裡面有什麼玄機?
柳寒越想越覺著不對勁,他很想返回綠桃園看看,這園子裡究竟藏著什麼。
停下腳步,猶豫下,還是沒有回頭,心裡想著算了,如果有什麼,將來會露出馬腳來,再說了,還有三娘在。
走了一段路,柳寒發現這路的路況還不錯,於是他又返身上馬,讓黑豹緩緩前行。
如此,又走了四五里,看看天色,天已經徹底黑下來,前面黑黝黝的,隱約有燈光,柳寒心中一喜,驅馬過去,走近了卻是一座莊園,柳寒心裡有些失望,勒馬轉頭離去。
他沒想去借宿,這個時代借宿其實很普遍,象他這樣錯過客棧,可以隨便敲開一間莊園或一間房間求借宿,都很正常,不管借宿人還是被借宿人,都不會有什麼意外
。
但柳寒今天不想這樣,他忽然覺著在這樣安靜的夜晚,就這樣走著,很舒服,很愜意。
柳寒乾脆鬆開韁繩任由黑豹行走,不過,黑豹的速度也不快,借著微薄的亮光,走走停停,小心翼翼。
這樣走了一段距離,柳寒覺著不能這樣下去,看到前面黑黝黝的,走近了卻是一處小樹林,小樹林並不大,一眼便能看透,柳寒下馬,他沒有急著走進去,而是站在林邊,展開神識探查四周。
在他的神識探查下,林子一絲一毫的動靜都躲不過,小樹林裡沒有人,出了草叢中的一隻田鼠正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躡手躡腳的尋找著今晚的夜宵,樹杈上有個倒掉的鳥窩,窩裡的鳥早已不知去向。
柳寒沒有系住黑豹,而是放開它,黑豹抬頭看看,伸頭親昵的在他身上蹭了蹭,柳寒拍拍它的脖子,撫弄他的鬃毛,然後在它耳邊說:「好好的,別亂跑。」
黑豹打個響鼻,柳寒找了棵樹,就在樹下盤膝而坐,閉上雙眼,作了兩個深呼吸,心境漸漸平靜下來,內息自丹田緩緩流出,沿著經脈安靜的流淌,他慢慢進入物我兩忘之境。
星光穿過枝葉,灑在地上,灑在草叢中,灑在他的身上,就像為他披上一層銀色的灰袍。
忽然,滿地的星光,草叢中的星光,四周的星光,緩緩流動起來,向那層銀色的灰袍飄來,將銀色的灰袍堆得更厚,將柳寒包裹起來,形成一個銀灰色的繭。
星光不斷湧來,可銀灰色的繭卻不在增厚,相反卻在漸漸變薄,銀色的灰袍變得黯淡無光,隨後慢慢消去,只是不斷湧來的星光,又迅速填充了留下的空間。
柳寒並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一股股涼涼的元氣進入體內,就像那天在度支曹屋頂,他始終沒想明白,這涼涼的元氣從何而來,不過,他知道這涼涼的元氣對他的五行真元極為重要。
元氣進入體內後,迅速進入膻中,與五行真元融合,而後便開始改造起五行真元來,五行真元對這種改造有些抗拒,涼元氣也不著急,就像拍案的海浪,只是持續不斷的拍打礁石,最終礁石不得不接受海浪的改造。
這種改造極為緩慢,可依舊瞞不過五行真元已經及其熟悉的柳寒,五行真元變得更溫和也更厚重,也就是說,當這種改造完成後,新的五行真元威力會更大。
時間漸漸過去,柳寒忽然覺著進入體內的元氣少了,他知道今天差不多,於是慢慢的將五行真元納入紫府,很快便發現紫府似乎擴大了點。
正待細查,耳邊傳來一聲馬嘶,柳寒睜開眼,天色已漸漸明亮,黑豹正與兩條人影搏鬥,柳寒冷哼一聲,身形微動,便到了黑豹身邊,抬手便將倆人拍飛出去。
倆人跌倒在地,起身看著柳寒,又互相看了眼,轉身便朝林外跑去,柳寒沒有追,這倆人顯然是兩個流民,倆人在林子裡發現了黑豹,以為沒人,便跑來偷馬,沒成想,黑豹非普通的馬,暴烈反抗,同時發出警訊,將柳寒驚醒。
「好了,好了,他們已經跑了。」柳寒輕輕撫弄黑豹,此時天邊剛剛冒出一絲魚肚白,紅色的光照亮了天邊的雲。
柳寒翻身上馬,黑豹有點不滿,心裡直嘀咕,它已經餓了一夜,今天早餐還沒吃,就又要跑,正思考著是不是要抗議下,肚子上已經被踢了一腳,於是它條件反射似的跑起來
。
經過一夜調息,柳寒精深煥發,思維變得更活躍,他開始梳理最近發生的事,大部分事情都好,但有兩個隱患,分身柳漠被林公公看破,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這個身份的作用小了;第二個便是王許田三家依舊隱伏不動,躲在帝都不知那。
還有那間小院,疑似總教官的老頭再沒出現,倒是那個馬夫依舊在那,已經有幾撥人去看房,可顯然,雙方價格沒談攏,這些人都失望而去。
還有,便是那涼涼的元氣,它們究竟從何而來?這世界的元氣不是已經消散了嗎?怎麼還會有?
這些疑問紛紛掠過腦海,還都找不到答案,這讓他感到有些不安,覺著危險正在逼近。
思慮漸漸落在揚州鹽政上,百工坊盯上了揚州鹽政,試圖火中取栗,他一直覺著很正常,可現在細細想來,又有點不對味,但他細細過慮半天,又找不出這不對味在那。
黑豹快速奔馳了一段後,又漸漸慢下來,柳寒又踢了它一腳,黑豹又加快腳步。
天光大亮時,柳寒到了莊園外,在莊園外勒住馬,看著莊門略微沉凝,取出面巾將臉蒙上,然後自馬鞍騰空而起,腳剛落在院牆上,莊內警訊大起,柳寒鬆口氣,又縱身落下。
「來的什麼人!」
莊園深處傳來一聲厲喝,柳寒沒有答話,那個聲音再度喝問:「來者報名,為何擅闖鄙莊!」
柳寒依舊不答,那道聲音斷然下令:「放箭!」
弓弦響起,數支弓箭離弦而出,柳寒身體平平移動數尺,弓弦再響,又是數支弓箭破空襲來,柳寒身體再度平移,身體剛剛穩定,三支弓箭無聲無息的襲來。
這三支箭與前面的箭完全不同,前面的箭,直來直去,風聲猛烈,而這三支箭,無聲無息,走的不是直線,而是略帶點弧線,從三個方向襲來,就像三條毒蛇,封死了他前進的方向。
柳寒心裡暗贊,僅從這三箭來看,柳星的箭法又提高了。
這柳星是莊園私兵的箭法教頭。這半年多,柳寒從城外莊園抽調了不少人到城內,現在城外莊園的總管是惠安,私兵總教頭兼護衛隊隊長是柳虎,柳星也是副隊長。
「是我。」柳寒說著揮袖,將三支攬入袖中。
「停止!收箭!」那聲音連下兩道命令,一道身影從角落快速奔來,到柳寒跟前便下拜:「不知主子到來,柳星冒犯主子了。」
「冒犯什麼,嗯,練得不錯,你也不錯。」柳寒滿意的點點頭,他是故意想檢查下莊裡的防禦,結果令他非常滿意,當然,他是故意暴露行藏,否則以他的修為,莊園內沒人能發現。
「黑豹在外面,派人帶去馬廄,還有,給他餵些好東西,這傢伙一晚上沒吃東西,對我滿肚子火。」柳寒說著向裡面走,莊園內有他的固定房間,不管有沒有人,都收拾得好好的。
柳星趕緊吩咐人開門,將黑豹牽進來,正要去追柳寒,柳寒已經說道:「我要睡一會,午飯前不要來打攪我。」
「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