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雲煙半過(1)
雲煙半過(1)
紀絨絨是在收到除晞熱切而不安的求助後,才正式考慮回國,p服裝設計學院短短的課程和密集的世界頂尖時裝周,讓她收穫頗豐,更有了新的設計靈感,三個半月匆匆而逝,是該重返戰場的時候了。》樂>文》小說.xs.com
一早得知紀絨絨的歸期,tony帶領愛紗所有成員迎接,紀絨絨踏著小羊皮短靴,外罩羊絨大衣,精緻盤發,妝容和煦,氣色比臨走之前好了不止多少。
本未懷著驚艷歸來的目的,但被讚美捧著的感覺,哪個女人不愛?
紀絨絨在愛紗打個轉,和tony來到金城街的工作室,三個月,工作室經過火的洗禮進行了重新裝修,大半工程已結束,還剩下的都是細枝末節。
「這段時間,辛苦你和fiona了。」紀絨絨由衷說。
設計工作室雖然是她的,但她在它最需要自己的時候,竟選擇離開遠走。
y感慨道:「說什麼呢iv!這裡就像我的家,而你和fiona呢,是我的姐妹,為家和姐妹付出是應該的。」
紀絨絨在嶄新的工作室內緩緩踱步,那晚面對著爆炸後的滿目狼藉、昔日夢想的載體被焚燒成漆黑一片的畫面歷歷在目,如今,牆壁重新粉刷了顏色,廚台和陽台落地窗損毀的地方被砌合修補,之前被炸爛的燃氣管道也接通完畢,只差購進幾台損失掉的平車和燙台之類的工具,便可以投入使用,從愛紗搬回來。
她心中一時五味雜陳,搖頭說:「世界上哪有應該的事?是你們比我堅強,比我更負責任。」
y湊過來揮揮手:「iv,別這樣,一定要我說這麼直白嗎?這三個月我只是幫你監工而已,你是我們老闆,要是工作室不在了,我們也會失業啊!」
y如是說,不提那會兒她在工作室燒毀和離婚的雙重打擊下,被母親要求迫不得已離開,是為了減輕她缺席患難與共的罪惡感。
紀絨絨意會,真如姐妹一般緊緊擁抱了tony下:「謝謝你tony。」
y嬌羞地點頭,拍了拍她肩膀。
兩人並排站在門口處,面前一室冷清,北風呼呼地灌進,吹散紀絨絨額前的幾縷髮絲,她躊躇滿志,卻也不得不擔憂:「tony,你說……它還能回到從前輝煌的模樣嗎?」
a每個星期都有按時將工作室的賬目做匯報。出事後的四個月,工作室的訂單量急劇下降,只靠老客戶的定製維持生存,但老客戶多半是衝著她紀絨絨的名字來,而她在p的日子課程和作業繁忙,每天掰成好幾天度過,能騰出為客戶做定製的時間少之又少,更是為原本就棘手的狀況「雪上加霜」。
幸好愛紗婚紗攝影的生意一直不錯,她又是最大的股東,才可以填補到設計工作室,否則……可能要如她父親紀少乾所言「關門大吉」了。
y側頭看她,目光定然而堅毅:「能,一定能!『火燒旺地』你沒聽過嗎?」
紀絨絨欣然一笑:「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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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紀絨絨的敦促下,工作室所需的設備問題很快全部落成,迎來了全新的「小白」「小灰」,工作室里幾乎恢復了從前的樣子,除了為了防止類似意外再次發生,廚台被與工作區完全隔離出來這點。
紀絨絨集思廣益,選擇了「黃道吉日」,率領大家風風火火地搬回金城街。
這一天,工作室里進進出出人很多,紀絨絨一轉身,發現不知何時對面牆壁上多了一副訂了一半的掛畫。
不,不是,她走近,覺得邊邊角角的色彩很是眼熟,抬手撕開包裝的牛皮紙層後,猛然一震,居然是單誠捐出來拍賣的「思念穿過你的吻」!
「這從哪裡來的?」她問工人,「誰讓你訂上去的?」
工人順著梯子下來,模樣無辜,正說話,tony小跑過來:「是我啊,iv怎麼了?剛才我問你要不要掛這,你說可以的。」
紀絨絨忙暈了頭:「我以為是你選的掛畫!」
y:「為了節約成本,這不是一樣嘛!客戶送的禮物,不更有意義?」
紀絨絨喃喃道:「客戶的禮物?哪個……客戶?」
「may啊,很多事很難搞的那個,老公是攝影師的那個!於玫玫啊!」tony托著下巴回憶,「好像在上個月,她寄過來的,還在網上特別告訴我,不久回國擺酒的時候邀請我們倆去觀禮呢。」
紀絨絨的腦筋漸漸恢復轉動,原來單誠的「思念穿過你的吻」最終是被於玫玫拍了下來,而於玫玫在婚禮前夕,將這副代表著單誠和她在威尼斯過往的攝影作品別有意味地寄到她這裡,是在警告她?或者昭示勝利?
為了切斷未婚夫與前女友間的念想,於玫玫也算煞費了苦心。
可紀絨絨不明白,於玫玫何必在她身上浪費精力?
她和單誠當年算達成共識,和平分手,倘若是於玫玫意識到單誠對婚姻的態度有問題,癥結也根本不在她身上啊,她紀絨絨也曾是受害者好嗎?
y見她神情變來變去,充分發散思維,問道:「我記得她說過,她老公認識你……不會真像紗紗說的,是你的……風流債吧?」
紀絨絨好笑:「冤枉債還差不多!」
「那……把它取下來去放倉庫里?」tony十分不捨得地搖搖頭,「可惜了,拍得確實很美。」
紀絨絨抬了抬眉毛,無所謂地說:「那就掛著吧。」
y不可思議,紀絨絨大驚小怪看他:「我像那么小氣的人?」
y連忙否認:「不、不像……」
一天下來,紀絨絨親力親為,累得渾身酸痛,可惜依舊沒有整理完,雜物東一片西一片的散落著。
她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還是決定開車回赤山住。
手機響起提示音,紀絨絨拉下通知欄,不出所料,是鄭爵每日必寄一封的郵件。
自從上次在愛紗分離,百天有餘,她出了國,他回了國,他們沒有機會再見面,鄭爵便用郵件的方式與她聯繫。
可這一百多封郵件,她一封也沒回過,他依舊堅持,風雨不改。
紀絨絨打開郵件,通過簡單的幾行字,便能想像得出他這一天狼狽糟糕的境遇。
絨絨:今天凌晨我在gz的白雲機場隨同事們一同返回sh,不巧遇上惡劣天氣,航班deay了十個小時,終於上了飛機卻因為遭遇強烈氣流,迫不得已又返航。機場滯留了很多乘客,許多人仍在等,不過,你猜我現在在哪裡?沒錯,我準備坐高鐵,雖然這一路上被折騰的好像電影「人在囧途」,但無所謂,我想儘快見到你!是的,我知道你回來了,剛才在飛機上被氣流顛簸的時候,我很害怕。怕死,怕再見不到你,而我最後悔的是……那天自從你離開愛紗,我想留給你冷靜的空間,而沒有對你表白——我很愛你……」
這封發過來之後,緊接著又來了一封,紀絨絨指間微顫地打開。
「明天下午三點,我在音樂廣場上等你,不見不散。」
紀絨絨快速翻過鄭爵這三個月來發的郵件,內容簡單而純粹,就如他的人。
她用手背蒙住眼睛,陷入彷徨,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男人?
和性情複雜難辨的葉灝丞那麼不一樣……
思及此,紀絨絨赫然驚醒,冷汗淋漓,她絕對不能重蹈覆轍!不能再因為從對方身上看到與前任身上大相徑庭的一面,就莫名其妙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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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紀絨絨的主要任務還是整理工作室,她盯著時間,從一清早便有些心不在焉,下午三點很快到來,tony察覺出她的異樣:「iv你今天是不是有……有約會?」
紀絨絨掩飾道:「什麼約會?」見tony神色詭異,忽然明白過來,「果然我身邊的間諜就是你!tony!」
y舉手投降道:「我也是禁不住誘-惑,沒辦法,他一問,我就老實交代了……」
紀絨絨掂著鑰匙,始終踏不出那一步,將鑰匙扣在桌子上:「不行……我不會去的。」
y著急道:「iv,難道爵爵沒告訴你,他昨天坐的那班飛機好險啊!生死關頭,才見真情,人家一下飛機第一個就想見你,不管你願不願意與他交往,你好歹讓他見上一面啊!你權當普通朋友慰問一下。」
紀絨絨驅車離開金城街時,已經三點半。
她在音樂廣場遠處徘徊許久,始終不敢靠近。
這個廣場曾記錄了他們間曾經浪漫的回憶,也是她第一次知道,鄭爵除了是名年輕優秀的指揮家,也十分擅長演奏小提琴的時候。
那天,兩人在此散步,音樂廣場正放著一首交響曲。
他問她:「喜歡這首曲子嗎?」紀絨絨點頭,他說:「我也喜歡。」
便隨性地從餐廳里借了把小提琴,大大方方,絲毫不介意被圍觀,在廣場中央為她演奏,琴聲與音樂完美契合,身後的噴泉隨節奏在空中綻放,腳下斑斕的地燈交相輝映……
回憶並不多久,留在腦海里十分清晰,她深嘆口氣,開車慢慢靠近,發現一個人正站在當初他站的位置上拉琴。
……是鄭爵。
十一月的天氣,天空飄起冰涼的雪花,而他沉浸在音樂中,似乎不知寒冷。
這樣又過了一個小時,連圍觀群眾都換了好幾批,他依舊屹立不動,只在拉琴的間隙,會來回跳幾下暖暖身子。
如此,兩個小時,三個小時……她在車中倍感煎熬,等他放棄,他悠然忘我地拉這他的琴。
這一場對峙,難分勝負。
紀絨絨在第三個半小時候,衝下了車,站在他面前:「鄭爵,你難道不知道中國人不吃街頭賣藝這套嗎?」
鄭爵撲了撲自己肩頭的雪花,粲然笑道:「不要緊,我已經等到我要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