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炎倒是不知葉楚識的此劍,撫著劍對葉楚說道:「帝王之劍,歷經數百年風霜亦光鮮照人,不失當年霸氣。」葉楚上前凝視著寶劍,說道:「我曾在史書上聞得,此劍得天地靈氣,金劍置於火山熔岩之中煉化,玉鞘置於北域極寒之窟冰凍,十一年才鑄就此劍。當今能將這冰火之物融合到如此境界者,無已。」章炎捧著寶劍,透過晶亮玉鞘看著金劍劍身,一語不發。像是凝視手中的寶劍憶起當年往事,喜怒哀樂之情,瞬間划過其臉龐。葉楚看後,說道:「此劍靈氣異然,至出世以來都為帝王所佩。既然大將軍得皇上恩賜,皇上之意大將軍應該領會。還望大將軍相助皇上!」
章炎聽後,淡然笑道:「事已至此,急也無用。不知道賢侄可否聽老將講一個故事。」
葉楚不知道章炎何意,但又不能駁了章炎,只好說道:「大將軍但講無妨,葉楚自是聽著。」
章炎坐於帳中帥位,摸著寶劍徐徐道來:「篤荒擾我北疆邊界自古由來。前朝末年,我拜於撫遠將軍沈昭帳下,司職先鋒營偏將。若與今天司職大將軍之位來說,我不曾敢想過能位至如此。那七年天災初年,我部與篤荒大戰於邢國,歷時八月,由期初全攻,到最後不得不退守到後方百里之外嚴防。那一戰因為沈將軍誤將一夥流兵當做篤荒主力,命軍中主力入深大漠三百里追擊,結果兵困糧絕,又無水源供給,六萬大軍被不足三千的伏兵擊敗。待一月後所剩兵馬回到本營的只有四十多人。皇上得知此事後,命大都督盧勝前去督軍作戰,沈將軍便以待罪之身被押回曆都。時不多日,沈將軍便在牢中懸樑自盡。」
葉楚見章炎喝茶潤喉之際,便道:「這一戰沈將軍急功心切,若一攻一防,保後方源給,緩勢推進,那也不至於此。這樣貿然大軍突襲,中了計後全軍覆沒,沈將軍的死罪也是自取。」
章炎聽後苦笑,而後又道:「這一戰中的諜報是我親自告訴沈將軍的,想我多受沈將軍關照從一馬步兵走到先鋒營偏將,最後卻親手害了他,此事二十多年了,我始終忘不了,沈將軍沒有怪罪與我,也末對他人說此事。」
葉楚聽後,見章炎神色黯然,便道:「大將軍此事已經過去多年,現在提起也無有用處。我知盧勝督戰後,篤荒接連大敗,而大將軍也是在後來一戰成名,讓篤荒之人聞風喪膽。」
「盧勝於皇上提了三萬軍馬而來,見我先鋒營中只剩七人,便與我三百騎兵,讓我突襲篤荒深處皇室所在之地,結果斬殺其國主烏蘭,令篤荒因皇位之選而自相殘殺,至此篤荒元氣大傷,盧勝揮軍挺進,攻得邢國,又奪回了被篤荒侵占多年的平陽關。而後我被一人舉薦,升為撫遠將軍將下執劍將軍。而舉薦我的人,便是我之前手下先鋒營隊長而後被升為撫遠將軍的喬勢,也便是當今的皇上。後來我知道,喬勢為盧勝外甥,也是盧勝讓其安置於先鋒營中那個我受沈將軍之言關照的人。」
葉楚聽後一驚,因為具他所知,當今皇上在那一戰中為盧勝手下中郎將,乃將家之後。因為做戰功高,才被封為撫遠將軍。章炎看著葉楚神色,也知其所想,便道:「歷朝歷代,君王出身,多是如此。位及天子之位,不加以虛榮,不服者便滿地皆是。」
「歷史風塵,隨風過往。」葉楚低頭嘆道。
章炎笑道:「等老夫叛了天朝,位至一朝大將軍之位時。才明白,所有的一切,我只不過成了別人一枚棋子。真是愧對前朝先皇!」
「大將軍之言何意!?」葉楚驚道。
章炎大聲說道:「當初是那喬勢告知我敵軍主力方位,待我上報沈將軍,而後的事之前也已經說過了。後喬勢平步青雲,直至國相司與御統府兩大府首。七年大旱之間,他如入海游龍,呵呵,七年大旱!七年大旱!!!」
「此為天災,大將軍不必如此大聲!」葉楚見章炎情緒伏動不平,在營中大聲講當今皇上諱言,急忙勸道。
「大旱的最後一年,許州饑民反亂。先皇佐越命喬勢平亂,當時為鎮軍將軍的我隨喬勢同行。反亂未平,聞得先皇病危,喬勢執意回京,我勸阻不得。本皇命還未完成,卻又在此時回京,怕天下人說我等密謀造反。喬勢言,其為朝廷重臣,太子才能不及十三親王,怕有人作亂。我只好分兵三萬於喬勢,讓其返京。待平亂過後,天朝已無,奕朝興起。可惜我身無重兵,寥寥一萬三千人,無法復國。喬勢又得當時昌州太守王然八萬兵馬相助,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平壓四方。我後被拜為大將軍,因不願在京城,所以去了北疆駐防。」章炎道。
葉楚聽後大驚,但片刻平靜。心想,章炎為何要與自己說此話,並且一直未回復皇上之意。便道:「大將軍之言,下將當時還在襁褓,現在又身為本朝命將。下將實在不該如何相言,只望大將軍明白皇上之意,入京相助皇上。」
「既然老夫來到歷都,十四日必會進京與皇上相見。」章炎嘆道。
「那下將告辭!」葉楚說後便轉身離去。
葉楚回京城途中心想,如此忤逆之言,大將軍如同無事般句句皆言,實不知其心中所想。待回京之後向皇上復命,不知該不該告知皇上。但看天色已晚,葉楚與隨行廷尉快馬急鞭回到京城,告知皇上大將軍已經得令明日前來,未言其他,皇上聞後大喜,而後葉楚便返回吾央宮中。
宛平十七年八月十四日
國相府
王然坐於大堂之中飲茶,忽聽下人來報。原王什今日便可回到京城,王然笑道:「明日過後,再看天下皆在我王家之手。」
但見下人告知後並未離去,王然便道:「還有何事?!」
「相國,公子剛入余州便斬了一縣令。」那下人唯喏道。
王然一聽,大怒道:「我言大事在急,事事要謹慎而行。此逆子要壞我大事乎!」王然撫胸片刻,又道:「究為何事?」
「公子素裝行於市集,見一女子貌美。上前好言相說,卻被那女子打了一巴掌。待隨從要將那女子帶走,忽遇到縣令路過。公子便被帶入縣府,挨了三十大板。後公子氣急,便帶隨人五十餘眾,沖入縣府斬了縣令。」
「還好余州我門下官員甚多,事後處理妥當。我既不知,料那喬勢老兒也不知道。真不知將來天下得手,我離世之後,我兒又能守得多久。」王然嘆道。
此時,門外有人又報,郎佐林嘯拜見。王然揮手讓下人離去,整理衣裝,便見林嘯徑直走入大堂之中。王然笑迎道:「賢侄!」
那林嘯不急不緩,慢步行到王然面前行禮道:「拜見相國!」
王然扶著林嘯肩膀,讓其坐於椅上。然後問道:「賢侄與那銘城來的太少,相談如何?!」
「並未得見。」林嘯說道。
卻見王然大笑一聲,說道:「煩勞賢侄了。」
「拜見之時,聞得其已經出了吾央宮。無緣相見,誤了相國大事還望相國恕罪。」林嘯起身拜道。
「賢侄坐下,賢侄坐下!」王然笑道,「區區一太少,怎比得我賢侄之才能。將來大業所定,還要託付賢侄盡心盡力。」
「相國過獎。」林嘯說道。
「最近不知道朝廷之中有何風聲?賢侄可否聽得些?!」王然問道。
林嘯看下王然,略想片刻。然後說道:「相國在東郡屯兵,朝廷上下議論紛紛。今日早晨,大將軍章炎去了皇宮面見了皇上。」
「這事我都皆知,只是不知道賢侄面見各位朝中大臣之時,可曾聽過一些別的消息。」王然說道。
「朝中大臣之意,相國心中有數。除少數拒見下官的,其餘多數都願為我所用。」林嘯說道。
王然笑道:「有勞賢侄了。當初聽聞賢侄之見,事先將兵馬安頓在東郡。此時看來是一良計。」
「朝廷中,除大將軍外,其餘之勢都依付於相國。屯兵之意在于震懾,如今心急的並非是我們,而是皇上與大將軍。如此一來對相國日後大事,幫助不少。」林嘯說道。
「章炎老兒,自不量力。敢與我爭駙馬之位,只會自取滅亡。」王然笑道。
林嘯點頭應是,然後開口說道:「下官有一事想與相國商議。」
「賢侄可講。」
「都御將軍行事魯莽,不聽他見。若相國大事成後,怕他日其惹出事端讓天下共憤。」林嘯說道。
「待逆子取了駙馬之位,生下皇子,我便廢了他立我孫為皇上。如此我王家天下才可延續,到時還望賢侄鼎力相助。」王然說道。
「既然相國言出,下官便不再多問。在此離去。」林嘯起身拜離後出了大堂。王然忽改之前笑容,怒目罵道:「哼,若非你才能出眾,又肯為我所用。如此傲慢行徑,非斬了你不可!」
另說王什,此時已經行至歷都南郡。他坐於轎上,叫來隨從問道:「還有多久便可回了京城?」
「公子,此時到了南郡,不出三個時辰便可回來京城!」隨從答道。
只見那王什一聽,怒目圓睜,從轎窗中伸出手來打了隨從一耳光,罵道:「之前已說不到三個時辰,你敢戲弄於我?!」
那隨從一聽,伏爬於地嚇道:「公子饒命!路途長遠,今日行到現在還未歇息,所以才誤了公子行程!」
「來人!」那王什一聲令下,一騎馬軍士行到轎前拜道:「將軍何事!」
王什體肥,費勁將之前伸出手臂拉回轎中後說道:「打斷其腿,讓他人看看再誤我行程的下場!」那軍士得令後便命人拉那隨從離去,卻見王什又招手道:「給我再取些水果來!」
軍士拜後離去,不過片刻便拿來水果。王什吃著香蕉,看著隨行快了許多,不覺得自鳴得意。此時忽聽轎外喊聲震天,轎子突然掉落於地。王什摔得不淺,滾出了轎中。待反應過來欲大罵轎夫,卻見周身亂成一片。見一黑衣男子提槍直衝自己面前,王什大叫:「有刺……」客字未出,只見那男子一槍刺穿王什前胸。待王什如死豬般躺在地上,那男子迎天長嘯道:「啊~」此時三支飛箭而來正中男子後背,男子轉頭將箭折斷,怒視周身兵衛。忽衝來十餘人提矛圍著男子便是同刺,男子提槍一掃盡皆倒下。大路之中,人人紛逃,王什隨軍與隨後而來的南郡官兵將男子死死相圍,卻不敢上前一步。待僵持片刻,男子力氣回升,槍頭一刺接著回身一旋,面前四人皆封喉而死。見殺出一條血路,男子奪身向前飛奔,上了一匹快馬徑直向西行去。
片刻大路之中,哀號遍地。得命之人紛紛大喊:「都御將軍死啦!」忽一陣逛風捲來,寫有『王』字隨行旗瞬間折斷。
此時葉楚於吾央宮中大堂門庭處仰望天際,忽見空中一群厲鳥掠過皇宮,葉楚鎖眉凝思,一旁侍從取來長袍披於其肩上。葉楚轉笑對那待從說道:「北國秋日來得果然早,中秋時節,銘城還未有如此淒涼。」
那侍從說道:「請太少回於宮中休息,免得受了風寒。」
葉楚點頭應是,便進入宮中。皇宮之上危風陣陣,片刻過來烏雲,而後又被吹走。陽光照射投影,俯瞰皇宮明暗分明。只待秋雨到來,洗刷數百年古都皇城,紛紛擾擾滴淋,無窮無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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