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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此法訣後,就意味著虎娃現在就可以去赤望丘打開秘境門戶,用不著再去斬殺星耀奪得比翼飛舟。白煞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希望虎娃斬他之後就此放過星耀?或者若星耀見勢不妙,給他創造一個能遠遁而去的機會嗎?
但白煞卻並沒有表露出這種意思,更沒有開口相求,虎娃也就無從得知了。仙家神念隨著白煞的形神消散傳來,就在那光毫散盡的一瞬間,虎娃卻面露震驚之色,一時呆立當場,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他的元神中莫名又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聲音很悅耳,可語氣卻有些清冷:「你斬了白煞,我不知是該惱你還是該謝你。期待著將來有一天,我能在瑤池仙境見到你。」
這聲音似是早已印入白煞的形神中,隨著他的形神散盡而傳出,又似那女子就在此時通過某種不可思議的仙家神通手段,於虎娃耳邊開口,與倉頡先生方才的聲音來得同樣莫名其妙。
瑤池仙境?倉頡先生曾給虎娃留下神念心印,有些內容待到虎娃成仙后方能解讀,其中就有對歷代天帝所開闢的帝鄉神土的介紹。瑤池仙境就是少昊天帝所開闢的帝鄉神土,聽那女子說話的口氣,儼然就是以少昊天帝自居!
這是怎麼回事,她又是什麼意思?虎娃一時很有些發懵,冥冥中卻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某條登天之徑已莫名被斬斷。他將吞形訣修煉大成後,原可隨時飛升少昊天帝所開闢的帝鄉神土,此刻那指引卻忽然消失了。
也就是說,少昊天帝那裡,虎娃已去不成了,只能選擇另外四位天帝所開闢的帝鄉神土。誰能有這等手段?看來只能是少昊天帝本人。但那神秘的女子,又為何要這麼做呢?
……
象煞太乙童子、神木村的青先生,當年為尋仙緣曾遠遊西荒以西,深入渺無人煙的苦寒高原。據他所見。巍峨雪峰間有浩海,煙波廣袤遠勝東海,太乙稱之為西海,意為西荒以西之海。虎娃還曾經對象煞開玩笑既是青先生所命名,何不稱之為青海?
象煞所見之西海。狀若葫蘆,又若珠串,是高原上兩座水系相聯的大湖。高處的湖為白雪皚皚的群峰環繞,山脈間有一處峽口,每年冰雪消融之時湖水便漫過峽口傾瀉而下,在低處又匯流成一座面積較小的湖。所謂小,也與巴原上的東海相當。
象煞首先到達了低處的小湖邊,那時他尚無化境修為又無飛天神器,所以只能沿湖岸徒步跋涉,攀登高峰越過那峽口。在山坡上眺望高處的大湖。湖水倒映雪山白雲,宛若仙境天池,曾感慨那簡直就是世外仙家景象。
而在另一個時空,少昊天帝所開闢的瑤池仙境中,也有著一湖天池,看景象竟極似象煞當年所見。環湖有雪峰聳立,湖岸邊有開滿奇花的草原,再往遠處的山坡上則是翠綠蔥蘢的叢林。湖岸的一側,高山離得很遠,居然還有一片如丘陵般起伏的沙漠。真是薈萃了天下四時之景致。
隱約可見眾仙家出沒其間,他們皆呈現心境中最美的形容,各擇喜好之處建立洞府,於帝鄉神土中永享長生。若一一細觀。又會發現飛升此地的仙家中,有很多為妖修,包括不少飛升登天的瑞獸靈禽。這些妖物若放在人間,大都極為罕見,修行有成皆能威震一方。
天池中有島,還不止一座。能在島嶼上建立洞府者,在這瑤池仙境中的地位皆不低。而湖中最特別的一座島,瑞彩繚繞若隱若現,隱去時眾仙皆不得見,浮現時常有金白之虹光漫天。
此刻這座島又出現在湖中,卻斂去了瑞彩金光,只有祥雲繚繞,令人看不真切。島上有亭閣,在亭閣的二層,可盡賞瑤池仙境美景,有兩人對坐,其中一人正是倉頡。
在倉頡的對面,坐著一位雲鬢高挑的女子,容顏身姿皆秀媚動人,宛若亭閣外那波光蕩漾的一池春水;她的神情卻冷若冰霜,好似遠處冰川經年不化的雪山。而倉頡看著她的眼神,有點不太好形容,若按凡人的評判標準,竟似有些色迷迷的。
只聽倉頡笑眯眯地說道:「白煞在人間被斬滅,少昊,你更有女人味了。」
這句話若傳到世間,不知會驚煞多少人。傳說中曾為人皇、又證天帝的少昊,竟然是位女子。別說虎娃想不到,古往今來的人們也都想不到,少昊曾為中華之地的人皇,向來都是以男子身份示人,無人知曉竟還有這樣的隱情。
少昊冷冷道:「你是來笑話我的,還是來恭喜我的?」
倉頡:「白煞被斬,你那一絲執念已徹底消散,當然值得恭喜。」
少昊瞪了他一眼道:「我不似你!你當年明明曾執掌人皇印,只要舉行大典後便可正式登人皇位,卻無心為人間天子、傳位於堯。而我在人間時卻不甘心,同樣身為軒轅後裔,德才不弱於人,憑什麼身為女子,就不能登臨人皇大位?
我自幼便著男裝,亦被當作男兒養大,世人皆謂我是男兒身,由此登上了天子寶座,這才得心境圓滿。當我成就天帝後,修煉多年,不惜折損修為法力,斬此一絲執念重入輪迴,在人間為白煞。
自那時起,我便是此刻之我。當年之少昊,一絲執念已斬去,為今日之瑤池金母,又何需你再來恭喜?」
倉頡:「你當年斬去這一絲執念,我心中頗為歡喜。但斬出緣法化身為人另有玄妙,若那白煞在人間成就仙道,再歷天刑雷劫為真仙,便可真正地飛升而歸。彼時白煞將不復存,他這一世的見知與神通法力皆融於你身,你看上去不又像是一條漢子了?所以虎娃斬得好啊,斬得太妙了,將你那一絲執念徹底斬滅,回都回不來了!」
少昊怒道:「倉頡,你什麼意思,難道是幸災樂禍嗎?」
倉頡趕緊賠笑道:「我怎會幸災樂禍,難道又說錯了什麼惱了你,令你不歡喜了嗎?」
少昊:「你雖有天帝修為,卻未開闢帝鄉神土、求證真正的天帝成就。我的斬念神通,你尚未能盡解。白煞確是我當年一絲不甘之執念所化,同時包含著另一種誓願,那就是超脫帝鄉神土之困,不復為少昊天帝。
所以白煞踏過登天之徑後卻不得飛升,若他有幸渡過天刑雷劫成就真仙,也不得出入任何一處帝鄉神土,只有繼續前行探索未知。有朝一日他就算擁有天帝修為,亦開闢不得帝鄉神土,無法成為另一位天帝。
他是我印證修為的寄望,太昊曾說過,成就天帝不能說錯,開闢帝鄉神土雖無窮無盡,卻也意味著路之盡頭。而登天之徑所指,或許並非僅此,應有更高的境界成就。所以白煞非我,等同世間另一有仙緣之人,與生俱來便自斷他路,將去印證我所未知。
他好不容易堪破生死輪迴境剛剛成就地仙,轉眼就被那虎娃斬滅、前功盡棄。這怪不得別人,也是他自己找死,但你還想讓我心生歡喜嗎?」
倉頡卻搖頭道:「此言差矣,有些機緣於輪迴中再難得,白煞能修行到這一步已是奇蹟。就算虎娃今日不斬他,你覺得他來日能渡過天刑雷劫嗎?你當日行此手段,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斬去那一絲執念,對於印證成就天帝之外的境界,恐也沒報什麼指望吧?
你我都是自人間一步步修煉至今,應清楚世上哪有那麼多好事,你斬去一絲執念入輪迴新生為人,他就能修煉成仙,還能印證超出天帝之外的修為成就?自古才有幾位天帝,我不能說你是痴心妄想,但實情也差不了多少。」
少昊收起怒意道:「這些我當然清楚,可事到如今,總不能高興吧?」
倉頡擺手道:「你就得了吧,白煞是你的一絲執念所化,因此在人間有福報能得仙緣。但此人非你,所思所想皆是在世間所沾染的性情,就他那個德行,被宰了亦是活該。你總不至於因此事,而惱恨那個孩子吧?
那孩子若是懂事,將來也能明白,人間這筆賬算不到你頭上,白煞於你而言,就相當於另一個人,只是入輪迴新生時帶著你所賜的仙緣。但他在世間所行,皆因其本人的所遇所知,非受你之控亦與你無關。他不找你算賬是正理,而你怎麼也不該惱到他頭上。」
少昊:「誰說我會責怪那孩子,令我著惱的人是你!」
倉頡:「你既然這麼說,又何必斷了他的仙緣指引,令其不得飛升至瑤池仙境?這分明就是賭氣嘛!」
少昊盯著倉頡的眼睛,突然冷笑道:「我是女人嘛,就是小心眼愛賭氣!怎麼了,你有意見嗎?」
倉頡厚著臉皮,也笑了:「沒怎麼,我沒有意見,你這個樣子,更令我心動。」
少昊啐道:「你沒別的正經事了嗎,為何總來調戲於我,難道是認為我的脾氣太好了?」
倉頡一臉委屈道:「怎能說是調戲,我對你是一片愛慕之心,求結仙侶之緣,你又不是不知!」
少昊冷哼道:「別以為我離不開帝鄉神土,就不知你在人間所行,很是風流快活吧?」
倉頡一臉正色道:「少昊姑娘,你怎可如此說我。我遊歷塵世至今、見證繁花無盡,始終對你一片真心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