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天劍峰。
蘇青冥靜靜的望著花海之中那隻已經有兩三丈高的靈狸和老黃狗一前一後追逐嬉戲。
常年浸染了峰中靈氣的小傢伙渾身肌肉充滿優美的線條,一靜一動,迅疾如風。
倒是那隻老黃狗出乎意料的同樣身姿敏捷,好幾次都躲過了靈狸的撲咬。
早在前些日子,再一次閒聊中蘇青冥終於知道為何當年他初次遇見魯麟時,魯麟為何會有古怪的笑容。
原來自己當日居然在老黃狗的窩中療傷。
此事如果被世家和師徒一脈那些天才弟子知道,只怕整個劍宗又會傳出一則更加令人嗤笑的大事。
天劍峰的傳劍之人居然與狗窩為洞府。
好在如今蘇青冥經歷了無數事情,心態早已如古井一般波瀾不起,對此事也是莞爾一笑,至於魯麟更不會無聊的將此事時常拿來當笑話來說。
天劍峰的天空就像少女的心情一般,燦爛明媚,微風徐來,讓人如此如醉。
不過此刻沉醉的另有其人。
在離著魯麟木屋不遠的地方,青山正躺在搖椅之上,閉目沉睡。
而陳鈴兒則滿臉淚水緊張兮兮的望著如玉的男子,邊哭邊說道:「魯師叔祖,青山怎麼了,是不是中邪了啊,怎麼還沒有醒過來啊?」
魯麟放下手中古卷,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笑道:「既然你蘇師叔說沒事那就沒事了,你還不信你蘇師叔的本事麼。」
陳鈴兒轉過頭望了一眼蘇青冥,點了點頭,臉上的擔憂神色也漸漸消去。
魯麟走到蘇青冥身旁,微笑道:「影殿的人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千年前的神獸居然會認你為主,所有一切邪魅之術在洞天魔靈面前都產生不了作用。」
在西南漁村兩名通虛境大修行者一戰之後,劍宗的那位女子殿主便提著中了影殿秘術的青山來到了淵聖殿天劍峰,隨後撇了言兩名低調但是又名聞大荒古界的師侄一眼,冷哼一聲便離開了。
魯麟和蘇青冥兩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從何處得罪了這位清冷的師叔。
蘇青冥在接過青山之後一眼便看出了這小傢伙三魂七魄都陷入了幻境,於是便喚了正在山腰深潭和靈鯉玩耍的木槐。
這只不死不滅的洞天魔靈神魂一見到青山便輕描淡寫的張口一吸,便將青山體內的幽冥之氣吸入腹中,還打了個飽嗝,拍拍肚皮又跑去玩了。
只不過或許是小傢伙太累了,多睡了一會,就引起了從小青梅竹馬的陳鈴兒的擔憂。
「那位畫符的老道終究逃不過因果輪迴,幾十年來只憑喜好行事,殺人無數,如今的確不得善終。」
蘇青冥隨手拿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接著說道:「影殿的人除了一些蠱惑而來的修行者,只有在影殿深處那個地方出來的人才有資格習得幽冥秘術,這一次借著羅真的事情,劍宗出動了兩名通虛境劍仙也只是重傷了他,卻算不上多成功。」
魯麟搖了搖頭,說道:「踏入了那種境界的大修行者想要逃,根本無從攔起,這一次道玄師伯出手,也只是打落了他兩道分身,不過想來這些年那位地曹先生卻不敢在行走大荒古界,否則真身顯現,必然會被人知曉,要是被劍仙城的那群瘋子盯上,定然逃脫不了。」
蘇青冥點了點頭,望著天邊的雲捲雲舒,三千年前踏入巔峰之前便知曉世間大多數通虛境以上的修行者都幾乎被天地排斥,一動一靜都在與天地做抗爭,且隨時都有可能被天地所融合,失去了本我意識,化為天道的一部分。
這一次謀劃影殿,劍宗的渡真殿主和衍法殿主接連出手,便引起了天地震動,更不敢肆意出手,這才讓那位地曹先生逃脫。
蘇青冥收回思緒,看了一眼青山,問道:「羅真借青山傳來的信息,大師兄如何處置?」
魯麟思索了會,臉色凝重了許多,說道:「那處地方是東祖州,按照七大聖地的約定,是武帝城和流波山的範圍,此事我們也並不好插手。」
蘇青冥想了想,說道:「前些日子收到陸淺的來信,她此時正好在那裡遊歷,小姑娘好奇心重,我去一趟吧,順便把她帶回來。」
魯麟想起了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下山的時候喊著要走一遍蘇青冥走過的路,闖出一番比蘇青冥還要大的名氣來。
沒想到這小丫頭真的一路出海,去了武帝城和流波山,到了武夫之地的東祖州,惹得這些宗門哭笑不得。
「也好,你的性子也閒不住,那這件事便由你處理吧,不過想必那裡應該已經找不到什麼線索了。」
魯麟又望了眼正在玩耍的木槐,問道:「這一次還帶上洞天魔靈神魂?」
蘇青冥點頭說道:「嗯,它從出生便只與我親近,劍宗雖然經過了一番清算,我擔心還有隱藏更深的暗子。」
魯麟微微一笑,說道:「也好,就讓它去對付那影殿蘊養多年的東西吧,不知道它們在見到魔靈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蘇青冥淡然一笑,沒有再說話。
....
....
一處不可知之地。
那間破敗的院落之中,許道靈一動不動的坐在石桌旁,桌上的書頁隨著山風吹動而嘩嘩作響,隱約露出一手婉約的詩詞。
這位帝都曾經最瀟灑風流,詩詞驚天地,哪怕是隨手寫出的一首都能讓帝都的無數閨閣女子為之徹夜難眠。
隨著山風吹落,書頁有幾張甚至掉落到了地面,覆蓋在一雙黑色的布鞋上。
那人隨手撿起書頁,朝著許道靈漠然道:「道德仙宗看來不止修道成仙冠絕大荒古界,沒想到連煉劍之道也已經超越了劍宗。」
男子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面龐帶著一張厲鬼面具,語氣陰寒帶著一絲殺意,隨手將書頁往許道靈一丟,接著說道:「我影殿的隱秘便是通過這些書頁傳出去的吧。」
那筆直飛來的書頁在即將撞向許道靈時突然化為了碎屑,然後掉落在地,而一身青衣的書院棄徒淡淡說道:「司主大人花了那麼大的代價將我復活,就因為幾句詩詞就要將我殺了,那麼你的付出豈會如此的廉價?」
黑袍男子沒有說話。
因為這句話他已經聽了第二次了。
上次自己選擇相信,結果便是七大聖地一些耗費了巨大心血方才策反的一些聖地弟子竟然在幾日的時間被清算。
想到這裡,男子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冷靜,這一切都是因為許道靈的傳書,將關於七大聖地的暗子名單交由羅真帶出。
男子冷漠說道:「我不在乎了,你這樣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影殿的人。」
話語落下,男子的右手虛劃成印。一道幽暗肅殺的光團驟然出現,死寂的光球緩緩升起。
許道靈看了一眼那團光球,神情淡然,毫不在意道:「司主大人,影殿五司之中,你只是排名第三,這種事情,你能做主?」
黑袍男子望著許道靈坦然的眼睛,寒聲道:「我能替你重塑鬼身,便能夠再次將你打入輪迴,誰也阻攔不了我。」
許道靈站起神,修長的身形此刻隨風飄蕩,似乎渾然沒有重量,「真是無趣啊,世界上總是有很多人對於自己太過自信,但是往往又不自知,而這類人卻往往占據很重要的位置。」
許道靈渾身氣勢依舊平淡如水,面對黑袍男子的威壓視若無睹,只是眼神望向漆黑如墨的天空,那裡沒有一絲亮光,也沒有任何星星,就連那輪彎月也消失不見。
「真是無趣啊。」許道靈右手微微一指,一柄墨綠色的小劍出現在了兩人的身前。
而在這柄小劍出現的一刻,黑袍男子鬼臉之中的雙腿猛然緊縮,滿臉的難以置信。
男子語氣顫抖道:「輪迴令劍!這是輪迴令劍!你什麼時候見過輪迴司主了。」
許道靈漠然說道:「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服從,見令如見人。」
黑袍男子此刻氣勢全無,影殿雖然有五位司主,但是千年來,整個影殿只有一位主人,那便是輪迴司主。
而其他四位司主也只不過是負責影殿的四方事物而已。
而且千年來,輪迴司主從未在眾人面前現身,誰也不知道輪迴司主的來歷身份,只是在每一次的行動前,便會有人帶著一柄墨綠色的小劍前來傳令。
那便是輪迴司主令劍。
最令影殿中人恐懼的是,任何膽敢反抗令劍之令的人,都無一例外會被令劍殺死,哪怕是曾經的一位排名第二的幽冥司司主。
哪怕那位幽冥司主已經踏入了那巔峰的境界。
男子骨子裡的畏懼讓他不敢有絲毫的想法,朝著墨綠色小劍行了一禮,恭敬說道:「輪迴司主有何指令傳於屬下?」
許道靈面無表情,居高臨下的望向男子,說道:「東海有獸西來,流波山也已經平靜了三千年,是時候讓它們出手了。」
黑袍男子猛然抬頭,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青衫男子。
近千年來已經閉門隱世的流波山聖地,七大聖地之一,鎮守東海群妖的地方,關乎著整個人族生死存亡之地。
這位道門棄徒,居然想要讓聖地出世,引動東海萬妖西來。
這是何等的讓人難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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