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山宗身為天下第一宗門,雖然待人和善,卻不代表著這個天下第一宗真的能夠被誰給欺到頭上去。
秋平凡伸進袍袖裡的手掌輕撓掌心,有些不解道:「是哪個宗門,因何鬧事?」
敢在奇山宗鬧事的宗門,一定是有所仰仗,或者說是有所求,需要引起他這個宗主的注意才能夠辦到。
「青衣,犯事不要太早的下定論,我們先去看看怎麼回事再說。」秋平凡見青衣長老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踏向西玄大陸那些宗門的休息地區。
奇山宗很大,大到超乎了許多凡人的想像。
東都大陸地域遼闊,這並不是一句誰都能說的誇讚,而是多年以來,整個東都大陸的強者們,在這片無盡的太古世界開疆拓域,慢慢打出來的一個真正國度。
奇山宗所占的八大奇山,在東都大陸之內,雖然算不得什麼占地甚廣,但一眼而去也是數萬里的廣袤範圍。
群山層疊,延綿不盡。
在這奇山中建立的奇山宗,自然當得起很大這個形容。
哪怕是給客人休息用的大殿,也占地很足,不過因為西玄大陸的修者們在此中走動交流,倒也不顯得空曠。
秋平凡步入其中,那些年輕弟子沒有幾個認識他,稍微上了年紀的,也恐懼於他的身份不敢有逾越。
所以他這個人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樣,平凡到令人感覺有些不太起眼。
「就是他們,天風宗。」
青衣長老指著盡頭處一個黑髮老者,他拉著一個白髮少年,這種奇特組合,倒也十分博人眼球。
秋平凡一眼望去,就發現這名黑髮老者是個高手。雖然離武尊之境還有些遙遠,不過在天元境內,他的修為怕也是罕見敵手。
不過,更加吸引他的卻是黑髮老者牽著的那個白髮少年,青絲轉華發之事固然並不算罕見,但出現在一個少年的身上,也是讓秋平凡覺得有些奇特,心神不由一納,走上前,笑道:「天風宗?是西玄百嶺的那天風宗?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位先生,便是【靈風老人】了。」
「秋宗主,客氣了。」靈風老人面色紅潤,十分尊重的行了一禮,論年紀,他雖然可能虛長了秋平凡幾歲,但論修為論輩分,他都無法跟秋平凡相提並論。
所以這彎腰一禮,還是該有的。
當然,更加主要的是,他對秋平凡有事相求,不得不行此大禮。
秋平凡看了眼那一臉好奇和怕生的可愛少年,微笑道:「先生不惜動起干戈,找我來此,應該不會只是客套一番。」
「秋宗主果然智慧過人,不錯,老朽我行如此下策,只是想讓秋宗主自百忙中前來見上一見。」靈風老人尷尬一笑,隨即苦澀地拉著那少年想前一步,說道:「秋宗主想必也看出來了,這孩子身患重病,不僅年少白髮,而且還得了失語之症。仿佛滿身精氣都被某種奇怪的東西吸收了一般,體內蓄不下半點的氣息,如果再這樣下去,他恐怕活不過二十歲,這天下間能夠醫他的人不過寥寥幾位,【邪心鬼手天不棄】、【藥王古塵音】、【不醫活人罷紅曲】,這三位我都沒有能力請來給這孩子看病,所以——」
「所以你覺得,我有這個能力治他?」秋平凡笑眯眯的,伸手摸了摸那白髮少年的頭,隨即抬頭看著靈風老人。
靈風老人神色一肅,說道:「您能做到。」
他對秋平凡的稱呼,忽然從宗主換成了您,這就代表著他心裏面確實十分尊敬秋平凡。
或者該說是畏懼。
因為秋平凡不光是武榜第三人,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名號——醫聖。
當年一名普通的女子跌落在奇山宗無月洞,那裡是秋平凡潛修之地。
那時候的秋平凡還並不是奇山宗的宗主,那時候的他,還不是天下第三。
那時候的他,只是一個潛心修行的年輕人,從未踏出過奇山宗一步,無月洞前那十丈方圓,便是他唯一活動的地點。
那個重傷女子不小心跌落在無月洞中,當時已經奄奄一息。就連那時還年輕氣盛的藥王古塵音都說,此傷無可治。
秋平凡不信命。
所以他治好了女子的傷。
這一切就像是本就安排好了一般,沒有人覺得奇怪。直到他後來成為了天下第一宗的宗主後,更沒有人懷疑他那隱秘至極的醫聖之名。
秋平凡眼裡似乎閃過了某些不太一樣的東西,拍了拍那白髮少年的肩膀,輕聲道:「失語症我可以現在便治好,不過,他的病症十分奇特,我還需要再觀察一番才能斷言。」
這句話說的十分平淡,但沒有人懷疑他話里的自信。
「師兄?」
青衣長老楞了楞。
他沒想到,秋平凡居然決定幫助這個來宗門內找麻煩的老東西。
就算對方是什麼天風宗的靈風老人,在奇山宗鬧事,那便是不行!
但秋平凡卻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拉著那白髮少年的小手,問道:「告訴我,你怕不怕?」
少年雖然不會說話,但那雙靈動的大眼睛裡充滿了能夠與人溝通的情緒。
他眨了眨眼,輕輕晃了一下腦袋。
青衣長老沉默了,靈風老人也沉默了。
「好孩子。」秋平凡兩指隨意向虛空一伸,仿佛從未知的空間中拉扯了某種東西出來,一點星芒凝聚在他指尖,他將手指點在了少年的眉心,剎那間,天地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一名武尊強者,伸手向這天地借命,就好像理所當然,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有些眼力的強者看出來,這竟是秋平凡的血脈之力。
「我不是醫聖,我的醫術只能算是粗通一二。但我要留的命,這世間,沒有人可以收走。」秋平凡輕喃一聲,雙手一籠,再展撼天神威!
白髮少年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自眼前這個奇怪的叔叔手掌之中,灌輸到自己體內。
身體中困擾多年的寒症忽然在這一瞬間盡數消散,好似有某種東西被壓制住了。
幾個呼吸後,秋平凡收回了手,說道:「接下來只需要按時服藥調養身體,不出一年,這孩子的身體就可以恢復健康。」
靈風老人感激涕零,忍不住要再拜,秋平凡扶住了他,道:「舉手之勞而已,但是,希望下次請我出手,不要用這種辦法了。」
秋平凡擺了擺手,令靈風老人臉色微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師兄,咱們就這樣不追究了?」
青衣長老顯得有一些不甘心。
秋平凡反問道:「你想如何追究?那名受傷的弟子,傷勢是否嚴重?」
青衣長老想了想,道:「只是些輕傷,但這事關我們奇山宗的臉面!」
「臉面不是靠我們這些老傢伙去嚇出來的,你看到天風宗那幾個少年了麼?」秋平凡微笑道:「個個都是決定資質,最強的那一個,已經達到了無元化地元的境界,只要再有輕輕那麼一推,他就可以突破瓶頸成為地元境強者。而且我觀察他們的氣息,動手之人應該是那定元三段的小傢伙。如果我記的不錯,被他打上的弟子,是一名定元四段的外門弟子?」
「是……」青衣長老沒有反駁。
「定元四段,打不過一個定元三段。如果奇山宗的弟子連這樣的事情,都需要我們這群老傢伙出面去掙面子,那我想知道,奇山宗還有什麼面子可言?」
秋平凡有些不耐的揮揮手,道:「下次再有什麼事情,問清楚情況。不要太早的下定論,你啊,就是性子太急,否則以你的實力,我怎麼可能讓你一直處理這些瑣事?」
「師兄行事一定有理由,青衣不敢反駁。」
青衣長老聞言,趕緊慌張的說道。
秋平凡無奈一笑,指了指他:「你啊你,算了,不談此事。你再去關注一下,各個大陸還有那些宗門沒有抵達,時間不多,儘快安排,我先回大殿休息一下。」
「師——」
青衣長老聞言,趕緊抬起頭,可他的話還沒說完,秋平凡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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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奇山宗?」
玄劍宗一行走到那堪稱巨大無邊的山門前,眾多弟子發出了驚嘆之聲。
他們玄劍宗的山門雖然也很氣派,但比起這種古樸大氣的感覺,還是欠缺了那麼一些時間的沉澱。
畢竟飄渺君建立這奇山宗的時候,連玄劍宗的祖師都不知在哪裡。
「連山門都如此氣派,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宗!」一個年紀不大的玄劍宗弟子讚嘆道。
他叫賈以,名字很普通,但卻是劍閣長老門下的弟子,劍道造詣很高。
「對啊,我們玄劍宗的山門雖然也很氣派,跟這一比,立刻就覺得差了些什麼。」
有個弟子也在附和他的話,不過語氣並不是那麼的羨慕。
奇山宗雖好,但這幫弟子對玄劍宗的歸屬感還是很強的。
看著弟子們如此心性,吳煙寧的嘴角也露出一抹難得的笑意。
可她的笑意還沒持續太久,就有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平靜。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南荒大陸的人是不是窮得連衣服都穿不起?怎麼會有你們這幫沒見識的傢伙。」
一個眼神狠厲的小男孩穿著錦衣玉服,在眾人擁簇之下,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