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青從未想到,自己也會有被人叫做白眼狼的時候。
但是想到這具身體的所作所為,劉長青所能做的,只能尷尬的擠出一絲笑意。
「這……」
「你爸以前就經常跟我說……那家人把他兒子拐跑了,你這孩子也真是夠不孝順的,結了婚就頭兩年回來過,後來就沒見過你了,過年也不帶媳婦回家……」
雖然知道對方說的人並不是現在的自己,但不知為何,聽到這種話,劉長青的內心便升起了一股尷尬。
和深深的愧疚……
老人並沒有注意到劉長青的表情,可以說,如果不是劉長青的個頭高大威猛,他恨不得上去給對方兩腳。
從第一次梯子失蹤的時候,劉長青和他搭話,他就覺得對方的臉有些熟悉,但因為上了年紀的原因,他一度沒有想起來對方究竟是誰。
隨後更是幾次晨跑的時候,他看到了劉長青,對方也和他打了招呼,慢慢的他才想起了什麼。
隨後他回家翻了翻以前劉建城存放在他家裡的東西,從中找到了照片,那一刻他才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老人名叫吳峰,雖說和劉長青的父母不是親戚,但更勝親戚,在他的印象中,劉建城夫婦二人,是一對心地善良的人。
雖然做著小本生意,賺的錢也不多,但對待兒子的教育這件事情上從來沒有懈怠過。
送孩子去了當地最好的一間學校。
他們只有一個兒子。
那便是劉長青。
他之所以會說劉長青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也是因為,在劉建城兩口子這麼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劉長青還高中上完就不在上學,並且跑回家說要和一個女人結婚。
吳峰現在還記得,當時劉建城找自己喝酒時所說的話。
【我就這一個兒子,我不能讓他去當上門女婿……】
父母的反對,似乎並不能阻止當時劉長青的決心。
他隨後便不吭一聲的消失了,等再回來的時候,懷裡已經抱著一個男孩。
但來的只有他自己,並沒有他那妻子的身影。
往後兩年,對方只在過年期間來了,再往後便再也沒見過劉長青來過這個地方。
吳峰算是劉建城認的大哥,年紀上,他比劉長青的父親大了接近二十歲,如今已有73的高齡。
家庭美滿,兒女都各自成家,雖然老伴早些年去世,但他已經習慣了如今一個人的生活,便拒絕了兒子把自己接過去的提議。
更何況,他還留著劉建城當時回老家時,留給他的東西。
說要讓他保存著,以後兒子要是回來了,在交給對方。
這一等便又是十幾年。
吳峰抬起頭望著面前的劉長青,對方現在比他高出很多,面相上也能看出劉建城的影子在裡面。
嘆出一口氣來,吳峰問道。
「你爸媽……現在還好嗎?」
「……」
這個問題讓劉長青沉默下來,他過了一會才回應了對方。
「幾年前去世了,因為一場事故……」
「去世了啊……」
並沒有太過驚訝,吳峰的心裡早有了這種猜想,畢竟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上對方了。
背在身後的手抬起來敲了敲自己的後背,或許是站了太久的緣故,他感覺自己開始有些不大得勁。
雖然一直逞強說自己身子硬朗,但他自己也清楚,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忽然邁動起腳步,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著,嘴裡說道。
「你跟我過來一趟。」
這話讓劉長青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便緊跟在對方身後。
對方住在二樓。
跟著上了樓梯,劉長青站在一旁望著掏出鑰匙,然後插了半天才將門打開的吳峰,在一旁沒有說話。
大開門後,他跟在對方身後進了屋內。
似乎並不需要進門換鞋,劉長青看著對方直接走進去後,也跟著走進去。
吳峰走到桌前,用腳將桌子下的小凳子勾了出來,往劉長青的面前踢了踢。
「坐這個。」
「好。」
沒有多說什麼,劉長青拿過凳子放在身旁坐了下來。
他沒有隨意走動,目送著吳峰走進了屋內,不知道在磨蹭什麼,過了大概有五六分鐘的時間才從屋內走了出來。
手裡抱著一個小箱子。
走到劉長青的面前,遞給了他。
樣式著老人,劉長青伸手接了過來,用手拍了拍上面落下的灰塵。
「這是……」
「你爸放我這的東西,都是一些你以前的東西……還有你們一家的合照。」
「照片嗎?」
吳峰又走了兩步,來到了椅子前坐了下來,身子微微的往後靠著。
「其實你爸和你媽真是個大好人……如果我兒子當年要是像你一樣,我早就把他腿打斷了。」
似乎想到了曾經的過往,吳峰雙眼目視著自家的天花板,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懷念。
「死了也好,死了也就解脫了……」
對方的話很刺耳,最起碼在劉長青聽來便是如此,對方每提起這具身體的父母,他都會感覺到羞愧。
似乎在這裡多待一秒都是煎熬,劉長青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抱著箱子,試探性的輕聲詢問道。
「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我女兒一個人在家我以為不太放心……」
「回去吧。」
似乎就是想將這個東西交給劉長青,隨後便不在留他。
聽到對方的回答後,劉長青也沒在多說什麼,抱著箱子走出了對方的家門,順手輕輕的把門帶上。
然後便回到一樓,朝著自己家走去。
到家後,劉夏芝正在看電視。
注意到父親抱著一個大箱子回到家中,顯然覺得很是新奇,連忙從沙發上下來,跑到了劉長青的身旁。
「這裡面裝的什麼呀?」
「以前的一些老照片……」
回了一聲,劉長青把自家大門帶上,隨後想到了什麼,望向自己面前的女兒。
問道。
「對了夏芝……你還記得爺爺奶奶嗎?」
「爺爺奶奶?」
小臉的表情有些疑惑,劉夏芝仔細的想了一會,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她並沒有見到過所謂的爺爺和奶奶。
聽到女兒的回答,劉長青看著懷中抱著的箱子,雙眼有些出神。
內心默默念叨著。
這個世界的劉長青,你這一生……活的真的挺失敗的。
望向面前的女兒,劉長青笑了笑。
「來,爸爸給你看看照片,讓你見見你爺爺還有你奶奶的模樣。」
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