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十餘里之外,幽深樹林中。
昏暗的夜色中,數十盞森火磷光閃爍晃蕩,那是炎狼的雙瞳,閃現著凶戾、暴烈的光澤。
呼哧!呼哧!
這些兇悍炎狼的口鼻間,噴吐著一股股炙烈的火霧,使得這夜色,都仿若變得躁動不安。
正是王家狼騎,一直跟隨在姜炎羽與唐天策兩人數十里之外,等待著唐天策的消息。
鐵甲武者默默騎坐在炎狼之上,眸中閃現的嗜血光澤,比炎狼更為令人心悸。
「這麼多天過去了,竟然還沒有消息,還真是令人憋火!」
「可惡的姜姓小子,竟讓本統領等了這麼久,到時,我一定會好好跟你算這筆賬,保證會讓你有個終身難忘的經歷。」
高大炎狼上,王武森然目光投向遠處山崖,揉了揉亂發,神情中浮現出一抹惱火神色,恨恨說道。語氣中,透著一股森冷的寒意。
轟!
就在這時,一道森白光芒突然在王武面前燃起,轉瞬即逝。一道輕柔又略帶陰冷的聲音,已是傳到了王武的腦海之中。
「寒水谷,動手。」
正是來自唐天策的傳音。
「恩?終於能動手了嗎?」
王武嘴角緩緩揚起了一抹獰笑,雙眸中,森然目光逐漸演變成一抹冰冷殺意,獰然聲音隨之在樹林中飄蕩而起。
「小子,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夜盡晝來,柔和陽光傾灑,從清晨起始的淅瀝細雨並未持續多久時間,清洗了夜色的沉寂後,便是宣告終止,讓空氣中卻是多了一抹清新的氣息。
炎荒森林,將近四百里深地。
兩道身影佇立在一座山谷前。
「姜兄,這就是我跟你所說的那座山谷了,名為寒水谷。終年水霧籠罩、繚繞,在炎荒森林中,也算是一個奇特的存在了。」
這兩人正是唐天策與姜炎羽,在唐天策的領路下,經過一個多時辰的跋涉,兩人終於從山崖,來到了唐天策所提及,有著寒水潭的這座山谷。
姜炎羽順著唐天策所指望去,這是座約莫七八里方圓,三面俱是陡峭的懸崖峭壁,只有一個十餘丈寬闊的谷口可供出入。整座山谷繚繞、瀰漫著飄渺水霧,在這滿是火紅炎樹的炎荒森林,顯得格外特異。
「果然是一處寒地。」姜炎羽說道:「我們進去吧,待會我若是深入寒水潭尋找寒降水晶,還要有勞唐兄幫我守護。」
「好。」
唐天策目光微閃,旋即便是與姜炎羽一起,向山谷邁步走了出去。
寒水谷上,繚繞、瀰漫的水霧,將姜炎羽與唐天策兩人的身影吞沒。遠遠望去,這座唯有一個出入口的山谷,就像是一尊沉默的巨獸,靜靜的盤踞在大地上,將所有來人無情吞沒,變成其有來無回的絕地。
從外界望去,整座寒水谷被水霧籠罩、瀰漫,顯得飄渺朦朧。然而,到了山谷中,視線卻是忽然清晰了起來,原來這水霧俱是飄浮在離地十餘丈的空中,凝而不降。也是讓谷中景象,一覽無遺的展現在姜炎羽與唐天策兩人的眼前。
山谷三面懸崖上,垂掛著一條條玉龍般的瀑布,潺潺水流,霧氣氤氳。谷中花草錦簇,一株株銀色的樹木林立,清澈溪流宛若玉帶般,蜿蜒在樹林之間,環境優雅,景色秀麗。
一條條垂瀉的瀑布,在谷中匯聚成了一座水潭,沉靜、碧藍,彌散著一股清冷卻不滲人的寒氣,正是姜炎羽所要尋找的寒水潭。
「此地風景秀麗,環境清靜,風水很不錯。想來,也會是一個很不錯的葬身之所。」
望著山谷四周的風景,唐天策忽然嘴角輕揚起一抹微笑,讚嘆著說道。
「恩?」姜炎羽眉毛略微一挑,望向唐天策,說道:「唐兄,此話何意?」
唐天策還未回答,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從谷口傳來,一隻白狐緩緩走進了寒水谷,停在了唐天策身邊。淡紅的雙瞳望向姜炎羽,閃爍著一抹淡漠而又陰冷的光澤。
「這是我的坐騎。」唐天策伸手揉了揉白狐柔軟的絨毛,笑著望向姜炎羽,說道。
姜炎羽目光微沉,神色漸漸變得寒冷了起來。
「哈哈,小子,你想不到,一直以來,自己早就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間了吧!從踏入炎荒森林的那一刻起,你的命,早就掌控在我們的手裡了!」
一道獰然而又得意的大笑聲響起,旋即鏗然踏步聲打破了山谷的寧靜,王武率領狼騎湧入了寒水谷。三十多匹炎狼成扇形圍住了姜炎羽,也是堵住了唯一的谷口,低沉暴戾的咆哮四面響起,在山谷中飄蕩迴響,令人戰慄。
目光玩味的望向姜炎羽,此刻的唐天策,不再是那個讓人如沐春風般的採藥人,而是工於心計、精通謀劃的神算子,說道:「忘了告訴你,唐某的真實身份,並不是雲林丹房的採藥人,而是青岩城王家的唐天策。很遺憾瞞了你這麼久,不過,為了完成家主的命令,調查軒揚少主被殺一案,只能對不起姜三兄了。」
「姜三兄,已經到了這個境地,我想你也沒有可隱瞞了。軒揚少主應該就是被你所殺害的吧,現在,就請你將如何殺害軒揚少主的事情,如實的交代出來吧。」
王武驅使著炎狼坐騎,緩緩踱步,拔出背後血色彎刀,橫刀在嘴邊舔了舔,獰笑著說道:「小子,我勸你還是乖乖合作,不然,可能會死得很難看,到時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驟逢變故,又面對著兇殘狼騎,身處絕地山谷中的姜炎羽,嘴角卻是輕揚起了一抹微笑。
姜炎羽目光平靜的望向唐天策,說道:「原來你就是號稱王家神算子的唐天策,果然是擅長推演、謀劃……」
本來,身處青岩城的姜炎羽,對城中的十大家族之一的王家,就是有所了解。在滅殺王軒揚之後,為知己知彼,應對可能出現的情況,更是特地做過一番調查。對號稱神算子的唐天策,自然也是有所聽聞。
「不過,要說算無遺策,號稱神算,只怕還差了點。」略微側了側腦袋,姜炎羽又是說道。
「恩?」望著姜炎羽平靜的神情,唐天策略微皺了皺眉。從姜炎羽的言語中,他也是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難道姜炎羽早就識破了他的偽裝,將計就計?
這不可能!
唐天策俊柔的眉宇間,浮現出一抹陰冷的神色。
旋即,姜炎羽目光轉向王武,及其狼騎,淡淡說道:「你們以為,憑這些狼騎,將我堵在寒水谷中,就能讓姜某無路可逃,只有死路一條?」
王武雙眸微縮,閃現出一抹寒芒,冷哼道:「小子,你的修為,不過是真武境二重而已,又何必在這裡虛張聲勢?我的狼騎衛,都是已踏入真武境的武者,都用不著本統領親自出手,要殺了你,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是嗎?」姜炎羽嘴角揚起一抹冷笑,說道:「你們來寒水谷的途中,難道就沒感覺到你們的狼騎,曾招惹到了什麼不該惹的東西?就這樣大搖大擺的來寒水谷了?」
「什麼?」王武揚了揚眉,旋即冷哼道:「故弄玄虛!」
還未等王武話音落下,空中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嗡鳴聲,攝人魂魄。驟然之間,一股股暗金炎流絞碎水霧,狹裹著洶湧氣勢,競相湧入寒水谷,在空中匯聚成一大片暗金霧潮,鋪天蓋地。像是死亡的陰影,遮蔽了整座山谷。
嗡嗡嗡嗡!
鐵翅振鳴聲將谷中炎狼的咆哮無情淹沒。
「噬血金甲蟲!」
望見這暗金狂流湧來,王武臉色劇變,目光中,也是透出了一抹震驚神色。
這洶湧暗金霧潮中,赫然是由無數密集鐵翅甲蟲凝聚而成。這鐵翅甲蟲身體約拇指大小,通體呈暗金色,流轉著一條條炎紅光澤,撕裂般的口唇處,交叉密布著猩紅而又尖銳的獠牙,令人望之心悸。
這是兇殘、嗜血程度能排在炎荒森林前列的噬血金甲蟲,性情極度暴戾,獠牙鋒銳如刀,嗜飲鮮血。
若是單個本身,並不令人恐懼,但噬血金甲蟲都是群居活動,不遇則已,一遇到就至少是數百成千之多。
更恐怖得是,噬血金甲蟲還擁有一項特殊的召喚技能,能夠發出奇特音波,召集數百里方圓的同伴,源源不絕,讓人無法應付。
遭遇成群的噬血金甲蟲,真武境五重之下的武者,最好的保命方式就是即刻遠離。但這寒水谷唯有一個出入口,還有噬血金甲蟲源源不絕的奔涌而來,也是斷絕了谷中人的逃離之路。
顯然,唐天策之所以選擇在這裡對姜炎羽動手,是看中了寒水谷三面環崖,只有一個出入口的地貌特徵,讓姜炎羽插翅難飛,無路可逃。面對人多勢眾的王家狼騎,只能束手就擒。
然而,噬血金甲蟲的橫空出現,讓這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這個唯有一個出入口的寒水谷,看來,也是成了王家狼騎的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