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鵬飛已經出重手將和自己對招那人打傷在屋頂上,顧允文和小玉不在追趕那個蒙面人。杜鵬飛俯身扯下那人臉上的蒙面布,月光下看去,那人一掌大方臉,滿臉絡腮鬍子。杜鵬飛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來追蹤我們做什麼?」他這是一句話不問二遍的語氣,那人躺在屋頂上,胳膊肘支著身子,不敢回答又不敢不答。他正囁喏著,傅山說道:「看你們也是小角色,你說出來,我們放你走。」
那人嘴皮子動著,眼見就要吐口。忽然遠處一個聲音悠長的飄過來:「好沒用的幾個廢物,城主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顧允文幾人四下里看去,四下里高低起伏的屋頂和皎潔的月光。顧允文喝道:「什麼人?藏頭藏尾的,站出來說話。」又是那個聲音說道:「憑你也配?」杜鵬飛四下里看去,看不見半個人影,他揪住躺在屋頂上那人的衣領,一把把那人舉在頭頂說道:「出不出來?」小玉幾人聽這聲音中期充沛、綿綿不絕,知道說話之人武功極高,卻不知道這人藏在哪裡。幾人游目四處找著,忽見不遠處的屋頂上,一人寬袍大袖,飄然而至。小玉輕功高超,看把人幾乎腳不邁步的來到幾人面前。
那人臉正是朝著月光的,顧允文幾人看去,那人身形肥胖臃腫、大圓臉盤,眯著一對小眼睛,臉上似乎一直帶著笑容。顧允文幾人在西山道上見過這人,這是沈宗周的貼身護衛,叫周孝。周孝背著手打量了顧允文幾人一遍,看看杜鵬飛笑道:「還不放下我的人?」杜鵬飛將那人放在瓦片上。那人聲喚著爬到周孝面前,口稱:「周護法大駕。」納頭拜下去。周孝甚是傲慢,只說「罷了」,便不理那人。他對傅山說道:「傅武師,我這趟親自過來,是奉了老爺之命,來叫你回去的。老爺要聽聽北邊小公子的消息。」傅山和周孝相識,傅山說道:「周護法,那天晚上我帶著小公子跑出去,本來我叫了錦衣衛的人,去保護小公子的。不想半路殺出一個高手,將小公子劫走了。那人武功不在二老爺之下,那會又在夜裡,小的也不知道那人是誰?」
周孝臉現意外的問道:「武功不在老爺之下?」
傅山說道:「正是,小的知道的就是這些,往周護法回去詳稟老爺,小的有公務在身,就不回去了,請周護法恕罪。」
周孝沉吟片刻,回頭指指小玉說道:「那晚劫走我家小公子,也有你和你師父的份吧?」小玉看他辭氣忽然變的嚴厲起來,被嚇一跳。她心想這赤霞城果然神通廣大,已經將事情查的一清二楚了,顧允文幾人的行蹤赤霞城也是瞭若指掌。小玉愣一下,一副不服似得神態,斜眼看著周孝,雙手捋捋肩上的頭髮說道:「你這肥胖之人,我知道什么小公子大公子的?張口就問?」
周孝看小玉頂撞自己,也是一愣,隨即仰天哈哈一笑,說道:「好吧,你去和老爺親自說吧。我沒工夫和你囉嗦。」他說著龐大的身軀一閃,已經在小玉身邊了。小玉早就防備著,看周孝身形甫動,早已腳下邁步躲開。周孝一隻手成抓握狀伸出去停住,他沒想到小玉年紀輕輕的一個丫頭,輕功竟而如此高超。這周孝一看自己空握著的手,又是哈哈一笑,說道:「輕功還很好,好好。」他連說了幾個好字,不知是誇讚小玉,還是說要在看看小玉到底有多大能耐。小玉身子閃出是身形一點沒變,還是微微往後仰著身子,雙手捋著肩上的頭髮,斜睨著周孝。周孝叫聲「留神了」,這回是去抓小玉的肩膀,小玉看他手下留著後招,這回也真留了神。她靈巧的身軀往左閃出一步,細腰一扭,身子從周孝的胳膊底下鑽過去。周孝料到小玉會往左逃竄,早已出手去點小**道,一點又是點空。小玉想到這赤霞城的人每次看到自己都會和自己為難一番,偏偏還當著顧允文的面讓自己難堪。小玉驀地怒上心頭,一聲:「臭死胖子」不禁罵出口。她劍走偏鋒、兵行險招,忽然出手一掌往周孝肥大的臉上拍過去。這卻不是什麼武功招式,只是想扇周孝一個耳光而已。周孝看小玉竟然出招攻自己,也是大感意外。不過小玉這一招只是憤怒之極的胡亂一揮手而已,並不是什麼武功招式。周孝一眼就看出小玉是胡亂一擊,他也順手揮一下自己的大袖子。小玉只覺勁風撲面,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仰倒過去。小玉心裡才閃過「顧大哥怎麼只在旁邊看著?」的念頭,周孝的一隻手已經來抓小玉的脖子。小玉被周孝一袖子的大力包裹住了,她沒有半點閃避出招的餘地。這時顧允文一掌拍向周孝的面門,周孝一手往外一撥,轉手已經向顧允文還了一掌。顧允文出掌接住,只覺一股洶湧渾沉的內力涌將過來。雙掌甫接,顧允文弓著背,身子往後彈射而出,一跤重重的摔在屋瓦上。周孝一把拿住小玉的肩膀,小玉出手又是一記耳光往周孝臉上扇過去。周孝鐵鉗一般的大手往緊里一捏,小玉那隻甩出的胳膊頓時軟軟的松垂下去。
周孝帶著幾分奸詐的笑著說道:「你還是回去給城主稟明情況吧,我不和你小姑娘一般見識。」小玉恨恨的瞅著周孝說道:「放開我,別碰我。」周孝又是哈哈一笑,杜鵬飛和傅山看小玉被制,正要去攻周孝。忽然不遠處一個陰沉平緩的聲音說道:「赤霞老人手下的笑面金剛,怎地對一個小姑娘動手動腳的?」這聲音帶著幾分刺耳,杜鵬飛幾人心頭都有些不寧帖。周孝笑嘻嘻的大臉瞬間嚴肅下來,他警惕的看著四周說道:「何妨神聖?出來一見。」手中卻已經放脫小玉。小玉看顧允文在屋瓦上掙扎著站不起來,她手捂著肩上被周孝捏疼的地方,跑過去看顧允文。
隔著這座客棧屋子兩三棟小樓的地方,玉面狐黑色的身影幽幽的立在屋脊上。周孝覷著眼睛看看玉面狐,向玉面狐拱手說道:「原來是狐娘娘駕到,恕在下眼拙。」他說著向玉面狐作揖一拜。玉面狐說道:「周大爺多禮了,老婆子在這裡,周大爺堂堂人物,怎地為難我的小徒兒?」她說著縱身一躍,躍到街對過這邊的屋頂上,步態盈盈的走過來了。
小玉扶起顧允文,杜嬋在顧允文身邊著急的問:「四師哥,你怎樣?受傷了嗎?」她說著拿出火摺,晃亮了去找顧允文。顧允文搖手說「沒事」,嘴角卻留下一溜鮮血。小玉看著也慌了手腳,她忙用衣袖擦去顧允文嘴角上的血,又把手伸進顧允文的衣領里去探顧允文的心脈。
周孝看玉面狐徑直朝自己走過來,他心底戒備,臉上仍然笑眯眯的說道:「小可奉命行事,並非有意和狐娘娘為難。狐娘娘殺我家大老爺一府上下七十餘口人命。我家二老爺這些日子好生惦記狐娘娘,每天總要念叨娘娘幾遍,很想和娘娘敘敘。」玉面狐一手放在小腹前,斜眼看著周孝說道:「老身所做之事,和我徒兒無干,以後你們就不要再一味和她廝纏。不然,惹得老身興起,你們在北邊的那個姐兒我沒興趣,那兩個哥兒細皮嫩肉的,我也是垂涎的緊。礙著沈老爺子的金面,沒有下手而已。」周孝聽了這話,臉色等事陰沉下來。他隨即笑著說道:「哥兒姐兒們小孩子家,懂得什麼?娘娘說得在理,我們何等身份,向幾個小孩子下手,豈不失了身份。你瞧,娘娘一說,我就放開了這位姑娘。還多虧娘娘提點。」
玉面狐點頭說道:「如此甚好。」
玉面狐還等著周孝說話,周孝卻在自己盤算著什麼,一時忘了眼前的玉面狐。過一會他又想起來玉面狐就在眼前,遂笑著說道:「京城大老爺之事,老爺自會來拜訪狐娘娘。可否請娘娘示下那小公子的下落,小可這廂謝過了。」周孝說著深深一拜,又回頭對那三個蒙面人說道:「你們還不走?嫌丟人丟的不夠?」周孝嚴厲的聲音里卻有弦外之音。那幾人會意,告退就要離去。周孝不知道玉面狐的武功底細,但玉面狐的名聲在江湖上無人不知。他不能這樣輕易放玉面狐離去,卻小心周旋,是要那幾個人去叫幫手的意思。玉面狐冷笑一聲,縱身往一個蒙面人撲過去,周孝厲聲叫聲「玉面狐。」閃身擋在玉面狐面前。玉面狐一聲怪嘯,五指成爪,一把往周孝的臉上抓過去。周孝不在像和小玉過招時的托大,他神應戰。一手翻飛來拆玉面狐的一抓,一手掌勢綿綿的往玉面狐的胸前推出。顧允文幾人聽得玉面狐輕輕的「嘿」一聲,一掌迎出去。雙掌相接,「砰」的一聲悶響,這回卻是周孝肥碩的軀體踩著沉重的腳步,大步往後退了四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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