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晉.氵工新功能訂閱五成以下的讀者24小時以後可觀看正文他可是知道,這些積蓄都是傅辰這三年來存下來留給老家父母的。
晉朝無品級的太監俸祿等同正四品太監每月月銀一兩米一斗,制錢三百文。三年來傅辰除了孝敬、生病、到處打點去掉的銀子外還存下了一些而這些卻在今天都要花掉了。
李祥英對這個昨兒晚上給自己開門的小太監印象不算壞,「怎的你也想試試竹筍炒肉的滋味?」
「李爺您可別嚇小的,小的從小膽子就小。」傅辰迅速做出適合的表情,作為一個曾經的心理醫生他比大部分人都更清楚什麼時候應該做出什麼表情才能讓對面的人更快接受自己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影響。
看傅辰一臉慘白的模樣眼中都是恐懼,讓李祥英臉色稍霽,「說吧,找雜家什麼事。」
「李爺能否手下留情這是小的孝敬您的。」幾乎在看到李祥英監刑的時候,傅辰就猜測陳作仁今日的事兒就是這位李公公設計的兵不刃血的一招不但在祺貴嬪那兒掛了號又讓其他小太監認為都是得令送荔枝的陳作仁害了他們所有人得了板子後矛頭自然全對準陳作仁了現在當著所有太監的面監刑更是告訴在場的人這監欄院是誰說了算,一舉三得。
李祥英看傅辰那麼上道,笑著收了這筆孝敬。
太監大多愛錢,本就無根,又無牽無掛,只有銀子才能給他們足夠保障,無論是心靈上的還是生活上的。
本來昨日去的幾個小太監里,他就沒打算放過陳作仁、傅辰這兩個帶頭的。可後來想想,這小傅太監平日就是個機靈的,人也看著舒服會說話,最重要的是從沒對他出言不遜,態度中還很是恭敬,這種識時務又不笨的小太監,他是有心思提一把收做己用的,也就沒提讓傅辰去祺貴嬪那兒。
「那板子……」
「回你的地方站著,這是你該問的嗎?」李祥英斜了傅辰一眼,「知道雜家為何要放過你嗎?」
傅辰心一驚,「請李爺示下。」
「我就喜歡你這不自作聰明的模樣,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全賴公公教導的好。」
「滾下去,好好學學怎麼說好聽的。」
「你瘋了,辛辛苦苦攢了那麼久給你父母!」王富貴等傅辰回隊伍里,小聲罵道。
「銀子可以再攢,命只有一條。」傅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但令傅辰心寒的一幕還是發生了,行刑的士兵一般是看監刑太監的腳型來判斷行刑的輕重。
如果雙腳分開就是打出點皮肉傷,不實打,若是雙腳並著便是不留活命了,往死里打。
而李祥英根本沒打算留著這幾人的命。
刑板是從古早就定好尺寸的,五尺長六分寬的青竹板,陳作仁等人被帶了上來,宮廷里的杖責是要脫掉褲子的,這從某種程度上來是比杖責本身更羞辱人的事,前朝就有宮人因為羞恥心自殺,最後連帶著宮外的家人一起連坐。
所以只要有所牽掛,連自殺都是不允許的。
板子下去,那竹板與的擊打聲讓心臟為之顫抖。
哀叫遍地,悽厲的聲音能讓這裡所有人做幾個月的噩夢。
他們口中還必須喊著,「謝主子賞,奴才知錯了!」
如果不這麼喊,說明受刑人心有不服,刑法會更重。
如果說李祥英想要達到震懾的作用,那麼效果很好。
周圍已經有不少小太監受不了這血腥的畫面,那慘叫聲就像看到了他們自己,傅辰忽然感到懷裡多了個一個溫度。是瑟瑟發抖的吉可,這個才六歲多的小孩子,在現代可以有一個溫暖的家,可以胡亂任性撒嬌,可以肆無忌憚當熊孩子,到了這裡卻連哭都不敢出聲音。
在這初夏的季節,兩人居然緊緊依偎在一起,好像這樣就可以暖和一點。
「別怕,別怕,沒事……」傅辰小聲說道,抖著手遮住吉可的眼睛。
這話不知道是為了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懷裡的孩子,這也是傅辰第一次對權利產生無與倫比的渴望。
晉.江.獨.家
行刑結束了,那慘叫的聲音卻始終像是幻覺一樣在腦中迴響。
李祥英要去向祺貴嬪復命,而行刑的士兵也跟著離開了,傅辰等人才像打開了開關,陳作仁因為劇痛和吶喊,嘴巴血肉模糊,那腰部以下更是不能看,他從刑板上滾落到地上,手肘撐著地爬向傅辰,拖出兩排血痕。
傅辰跌跌撞撞跑了過去,輕輕抱起陳作仁,可就是這樣輕柔的動作依舊讓陳作仁痛不欲生。
「辰子,辰子……」陳作仁滿臉灰敗,氣若遊絲,完全沒有白日的活力四射,詛咒謾罵。
「我在!」傅辰湧上了淚霧,溢滿眼眶。
他想到自己第一天進宮,就碰到被父母賣進宮的陳作仁,與傅辰不同的是,陳作仁是一路詛咒謾罵的,他說他總有一天要做人上人,要讓拋棄他的人後悔。要讓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再也不敢得罪他。他要住宮殿,伺候貴主子。要以後朝廷放歸後,給傅辰買兩碗豆漿,喝一碗倒一碗。他會在冬天傅辰凍成冰棍時嚷嚷著要取暖湊過來捂暖傅辰,會在傅辰發燒昏迷的時候,被太醫院趕出來十幾次也要求得一點藥,會在每次巡查火燭後,偷偷給傅辰帶點夜宵填肚子,這個人嘴巴總是很欠揍,卻直爽心軟。
「是他謊報了時間…我是被陷害的…」
「我知道…」淚水積滿,滾燙的淚珠子,滴在陳作仁的臉上。
「別哭…,難看。」他伸手,摸著傅辰的臉,像是在眷戀上面的溫度。
「會好的,我一定會治好你,仁子你別忘了以後你還要買豆漿給我喝,我們約好的!」
「沒用了…」陳作仁的目光漸漸灰暗,一片死氣,反射不出一絲光亮,他緊緊握住傅辰的手,「答應我,替我好好活下去。」
「…好」傅辰的唇被咬破,鐵鏽味瀰漫口腔,卻全無所覺,他甚至聽不到身邊的哭泣聲。
「我的銀子放在第二個柜子底下,都給你。」陳作仁聲音越來越微弱,「幫我吃糖葫蘆……我還沒見過長啥樣,好想吃…」
「…好!別說了…」
「聽說晉朝很大,有沙漠,有高山,有瀑布,一定很美…好想看一眼…替我……」陳作仁知道,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好,好!」傅辰聲音沙啞,胸口像是被千斤巨石壓著,他的淚水越來越多,滑落臉龐,不停掉下來,「我都答應!」
淚水灼熱的溫度落到陳作仁臉上,脖子上,他扯了一個笑容,伴著唇角的血像雪地里的紅梅。
世上還有一個人在乎我,這輩子沒白活。
「最後一個請求,辰子,給我個痛快吧,我好痛……」
這是陳作仁最後的請求,他實在太痛了,整片腰部以下幾乎折斷了去,骨頭碎肉紅紅白白的一片。
這話是一把重錘,將傅辰的表情擊碎,「我做不到……」怎麼可能下的了手。
他哽咽的聲音就像是喉嚨被什麼堵住了一般,艱澀而沉悶,雙手捂著眼,淚水從他的指縫間漏了出來。
「求你,辰子,求你…」王富貴咬牙把陳作仁劈暈,陳作仁握著傅辰的手無力下滑。
傅辰的肩膀被王富貴攥住,淚水中卻透著一股堅定,「辰子,你不能這麼做。」
一個已經要離開的友人,和還活著的,自然是保住後者。
如果由傅辰來解決,連帶傅辰自己都會受到牽連,自殺和他殺都算犯事,在這裡可沒人會問你是什麼原因。
行刑的士兵出現,傅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富貴,你身上可有銀子。」
「你不會是要…」王富貴一看傅辰的表情就知道了。
別看傅辰平日裡不聲不響的一人,卻是最重情誼的,他嘆了一聲。
「你這性子遲早害了你。」將銀子塞進傅辰手裡,「借你的。」
「謝了。」在士兵要將陳作仁拖走時,出聲阻止,「等等,不知道各位達人要將他帶去哪裡?」
「自然是停屍房。」
「但他還沒死啊!」一旁一個小太監叫出聲。
士兵面露不耐,每天都要做那麼多這類事,早把他們的憐憫磨光了。
陳作仁已經因為士兵的動作已經痛暈過去了,出氣多進氣少。
士兵忽然發現身後有異樣,轉頭就發現跪在地上,清秀的少年,那張臉上是一片淚水模糊,卻無法掩蓋那雙清亮的的眼,那平靜中透著安撫人的聲音,「請大爺給他最後的體面,讓他屍首俱全的離開。」
不少人跪了下來,傅辰將銀子塞了過去,「幾位大爺,希望大人能讓小的陪同。」
士兵顛了顛手中的分量,還算滿意,撇了撇嘴,「怪事年年有,也不怕晦氣。」
另一個士兵從長廊走來,傅辰隱約看到李祥英的衣角,心底一沉。
「今日皇后娘娘懷孕,不易衝撞,他必須過了子時才能咽氣。」
也就是這人明明活不過這個時辰,就是想盡辦法也要讓他熬到規定的時間才能死,而這個人將會生不如死的過生命最後的日子,這是比死刑更可怕的刑罰。
傅辰只感一陣天旋地轉。
然後他恭恭敬敬的朝著晉成帝磕著頭,沒求情,沒哭泣,那挺直的背脊一次次彎下,將額頭與地面相撞,咚咚咚!
那聲音像是敲打在傅辰心上,對自己都能這麼狠的人大多心性堅韌,若能成長起來,如蛟龍出世,但更大的可能性是半路夭折。
晉成帝的皇子二十有一,除去未成年的和沒競爭能力的,就有十位,這十位從傅辰這些年收到零碎的消息分析出,分為三個派別,無論哪個都可能榮登大寶。
門外有太監來報,說是皇后與四妃在門外等待通傳。
「讓他們都滾回自己的地方待著!」晉成帝顯然今天也沒心情去哄外面的美人們。
他們這批新來的太監,也到了派上用的時候,把這些個後宮的貴主子挨個兒請了回去。又將未央殿中那些太監宮女全拖到敬事房,再由敬事房裁決去向,但傅辰卻知道這些人恐怕明天就會集體「失蹤」,他幾乎是機械的動作著,身體本能地隨著其他太監工作。
這樣來來回回下來,整個宮殿空了一大半,而那具宮女屍體早被拖走,地上的血也被沖洗過了。
除了空中還殘留的血腥味,已經完全看不出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晉成帝坐在上首,陰沉著臉,卻不知在想什麼。
等到傅辰他們再次回到大殿中,除了昏迷不醒的麗妃,頂著一臉血麻木跪著的七皇子外,多出了一隊護衛,他們所佩戴的刀具在夜晚反射出令人寒徹心底的冰冷。
傅辰聞到一股騷味,左右一掃,就看到陳作仁從襠部一直蔓延到褲腳的濕濡痕跡,褲腳還有液體滴落,那張臉煞白煞白的,陳作仁顫抖著想拉一下傅辰的衣角,卻因太緊張而拉不住。
而周圍幾個和他們一起過來的小太監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們生活的地方只是皇宮一角,剛才那些人的下場讓他們產生了兔死狐悲的恐懼。
帝王居高臨下的望著昏迷的麗妃,才緩緩開口。
「即日起,麗妃降為八品更衣,搬至景陽宮。」景陽宮,相當於晉朝的冷宮,離皇帝的養心殿最遠。似乎再也不想看腳下曾經自己寵愛有加的女人,甚至連這女人給他生的幾個孩子也選擇性遺忘了。
晉成帝指著這群畏畏縮縮跪地的太監,大手一揮,「都處理了。」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決定了他們的去向,像是對待無用的垃圾,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已經沒有活著的理由。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求饒聲,卻絲毫得不到上首人的憐憫。
命懸一線的緊迫感讓傅辰腦子嗡嗡作響,嗓子冒火般辣辣的干疼。
一定有辦法,冷靜!細節,詭異之處!!
「皇上,麗妃娘娘是冤枉的,奴才有證據。」其實傅辰還是挺慶幸這稱呼的,至少沒有像正史上的不少朝代,太監和宮女同等,自稱奴婢。
傅辰頂著那張血液乾涸的臉,抬頭望向說罷就離開的帝王。
一直如同死人般的七皇子,也有了些反應,看著這個勇於在掙扎中求生的螻蟻,那雙明亮的眼睛像黑暗中的一點星火,卻連他自己都溫暖不到。
呵,又是一個學不會認命的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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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賭,賭皇上對麗妃還是不一般的。就算發生了這種事,在盛怒下都沒有賜死讓自己頭頂綠油油的妃子。
帝王停了下來,果然看了眼這個膽大包天的奴才。
「說!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你就隨著一起下去餵狗。」帝王眼眸猩紅,胸口上下激烈起伏,這並非是氣憤,而是五更天正是他吞服「仙丹」的時候,每到這時辰他就會犯了癮。
一旁的陳作仁等人更是被帝王威嚴掃得不停磕頭,生怕自己身上的味兒衝撞聖上,宮裡頭規矩甚多,歷朝歷代下來總是有不少老底子留下的忌諱,就比方說不能隨意解溲,而在帝王面前嚇得失禁更是大不敬,若不是那些個立規矩的都被趕了出去,帝王也沒心思管,不然他們這群人掉幾個腦袋都不夠的。
傅辰從進門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雖然被帝王破壞過,但桌上明顯還殘留著飯菜,沒有撤盤……從時辰上來算,這不合邏輯,也是不符規矩的事兒,那空氣里的味道他想了許久,總算想起來是什麼東西了,這是他上輩子百來年一直到現代還被沿用的藥,同事就是夫妻生活不合,托人花了大代價才買了,傅辰聞過一次,味道實在獨特,才記住了。但在這後宮宮廷里,恐怕就是太醫來了也無法一下子辨別這幾乎從未出現過的藥,它本身就出現的較晚,又與芹菜等物混在一起,那氣息就能被掩蓋,讓人幾乎無從查覺。
「這些菜中被下了藥,其中混合了鹿茸、海馬、淫羊藿……」傅辰低眉順目,帶著令人喜愛的特質。
話不多,卻字字說到人心坎里的平和,善於察言觀色,說不出的味道,就是讓人覺得舒服。
緩緩報出幾十種藥名,曾經傅辰的人生中多次被譽為天才,他知道自己就是個普通人,最大的優點是記憶力特好。
而他說了那麼多話,皇帝居然也沒打斷他或者不耐煩,也是少之又少的奇觀。
七皇子從一開始的驚訝,到深沉,又漸漸陷入深思看著這個他原本沒注意過的小太監。
傅辰作為一個曾在心理界頗有名聲的醫生,後來又轉行做了人事,這是他的職業病,上輩子經過系統而專業的訓練,能讓人身心放鬆,再加上在宮中對人性更深層次的了解滲透,就是皇帝一個眼神他暗地裡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眼見皇帝的確被傅辰高低急緩的聲音吸引,倒是漸漸聽了下去,傅辰感到上方安靜,知道第一關是過了,下面就是重點!
「這些藥材需要經過九九八一道程序,根據醫學的天人合一、陰陽之道、五行之法,經過日曬、月蘊、晨露,再用獨特方式炮製,能夠達到強身、補陽……」傅辰儘量把自己知道的結合皇上愛聽的煉藥原理,經過精煉,把這藥說的玄之又玄,總體中心思想就是這藥特難做,特貴,特稀有,傅辰幾乎發揮了以前面對上司和岳母的討巧勁兒,「中醫也稱之為龜齡集,取之神龜天壽的含義,海外蓬萊稱之為神仙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