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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句話就說明這章還沒檢查,可稍後再看。本文由。。首發——
——如果還是忍不住看了,那麼請忽略文中bug。——
採石場大火迅速蔓延,黑煙滾滾竄入上空,照亮了這片漆黑的領土。
李變天從懷裡掏出一把細小的顆狀物,看著像糖豆般,朝著四周一撒,只見周遭空中爆開無數小火花,還發出了清脆的啪啦聲,這是一種改良的小型煙火:吐放珍珠。定格低廉,是李變天打算從明年過年開始在戟國範圍內推廣的煙花品種,可高價賣給通貨商販運輸到他國賺取暴利,而在戟國本國內就算平民也是用的起的,用來圖個喜慶,他身上的這一小袋是火器監授命大臣給的最新樣品。
這各處發出的脆響結合閃光,成功吸引住了一大部分要集中到這裡的人,他們遁著聲音找去,荒草叢中一時間想起了嗖嗖嗖的坎草聲和揮劍聲。
聲東擊西,是李變天緊急狀況下的策略,當然還有一點亦是他的考慮。這樣一群高手是天然的優點,但缺點亦是相當明顯,武功高強是顯而易見的,不過他們只是被邵華陽臨時集合起來的一群人,毫無組織紀律性,更不要說集中打力這樣的團隊協作,他們每個人都試圖立功,這在一開始就註定了這群追兵各自為政。
傅辰抬頭看了眼,頓時恍然,明白了李變天的深層用意。
除了發現李變天在短短時間利用彼之短處分化這群人外,他還想到了沈驍的自爆,想到了當時的煙霧彈,霹靂彈等等武器,心中不住感慨,李皇真人比起資料上的更令人忌憚,他掌控著熱武器的主要銷售渠道和生產,卻只把那些最初的劣質產品推廣到他國,博得他國好感的同時,間接挑起了戰爭,進一步削弱他國實力,然後理所當然地作收漁翁之利收編這些國家,再利用這些火器賺上一筆筆巨額,然後投入開發與生產,很顯然李變天明白軍事實力才是他強大的根本。
發展正業的製作出這些精美的煙花炮竹,娛樂了自家民眾更是讓他國放鬆了對他的警惕,只讓人以為這是個不誤正業,只知吃喝玩樂的皇帝。
晉國拿什麼去和李變天拼?特別是在李變天的爪牙已經慢慢滲透晉國權力中心的時候。
傅辰並不知道,如果沒有他的破壞力形成的連鎖反應,李變天這會兒已經通過沈驍、蔣臣、宮內外的眼線形成了一個緊密而牢不可破的大網,而不是現在被晉成帝一次次清洗完全打破的李變天計劃的局面。
在那電光火石的轉瞬間傅辰想到了許多,就在他沉思之際發現嘴裡被塞了一顆什麼東西,對方覆著薄繭的指腹划過他的唇,快速推進他的口腔中,所隱含的意思不必言喻:吃下去。
傅辰咬住藥丸,喉嚨一滾就吞了下去。
當然不是信任李變天,只是在這種情況下,李變天直接把他扔了就能一了百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被當做同黨而被誅殺,何必這樣多此一舉,吞完藥後他就緊緊箍在李變天脖子上,寒濕的頭髮貼在對方裸露的頸部,寒冷氣溫與溫熱的體溫交織,流出的汗水很快就被空氣凍成了冰,也許對李變天來說只是抱了一隻沉重的冰塊,共同面對生死的氣息在這一刻迸發,他似乎能理解為什麼這個男人能夠吸引那麼多有才之士致死追隨,因為他表現出了非凡的魄力,就是在任何時候都不會丟下自己的屬下。
劍刃切割血肉的疼痛沒有令李變天眉頭鬆動,一瞬間他周遭的氣流仿若凝固不動,臉上多餘的表情全部被收回,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再多做任何多餘表情,充斥著殺氣的眼瞳宛若一條吐著信子的巨蟒,全身的氣勢猛然暴漲,就在對方喊出話的剎那尋找到破綻,將所有內勁集中在手中,那柄寶劍似乎發出一陣悲鳴的哀鳴,反作用到使劍之人。
隔著草叢那人被劍柄撞入五臟六腑,疼得滿頭冷汗也喊不出來,李變天的力道控制地剛剛好,確定擊中此人後,李變天才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一直掛在那兒挺屍的傅辰,忽然湊到李變天耳邊,說了幾個字,又從懷裡拿出一包表面蟬翼般薄的藥粉袋給他,天色太暗,只是零星火光讓他看不出這袋子是什麼材質。
李變天聽到傅辰說的幾個字,頓時覺得此人果真是市井之流出生,居然連這麼殘忍的主意都想的出來。
並非傅辰願意濫殺無辜,只是在你死我活中,他選擇保全自己罷了,從上次和梁成文匯合後,傅辰隨身小行囊就被補充了許多成員。
「小心點,這個袋子很薄,一用力就會戳破。」傅辰提醒道,他可不想做什麼未損人就先損己的事情。
傅辰這種類似於警告的語氣,李變天是不習慣的,不過他的手下什麼能人沒有,就是有些出格他也不會太在意,明白這時候傅辰的提醒無可厚非。
李變天背著後面的人形偶,彎身把藥粉袋掛在倒下之人身上,將他舉起扔向半空。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把那些被小鞭炮影響力給轉移過來,時間也剛剛好,因為那群高手在鞭炮響起的地方搜索加尋找花去了太多時間,很快就能發現自己是被戲耍了,那麼接下來就是大規模查找。
就在這個時候,李變天把那「人形藥包」投入這個戰場,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那個渾身痛得抽搐的劍客被扔到了遠處草叢後,就在他的身體接觸地面的瞬間,就在他胸前的那個藥包表面因為壓迫力而急速爆破,藥粉頓時飛散出來,當接觸到那人裸露肌膚時,就宛如被一隻只細細密密的螞蟻啃噬掉一塊塊血肉般,很快形成一個個血洞,他悽厲的慘叫吸引了所有人過去,痛得不停在草地上打滾,原本只是接觸了一小塊粉末的他,因為滾動,幾乎全身上下都被染到了,身上的衣服也被藥粉灼燒成了一個個洞。
昏暗的光線,讓那群高手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就不小心觸碰到了這個打滾的人,特別是這個人因為太痛了而需要求救,誰過來他就拉住誰,不多時,這群高手都被染到了藥粉,皮膚受到不同程度的腐蝕。
這時候才有個驚恐的聲音驚悚地喊道:「是腐屍粉!」
這樣惡毒的藥粉,是非常少見的。江湖上盛傳的十大毒藥之一,因為它接觸有溫度之物就會融化腐蝕的特點,被列為劇毒前三甲,但它已經失傳了很久了,曾經有傳說如果不是藥王傳人是不可能做出這種毒粉的。
其實一開始李變天也驚訝傅辰能拿出這種東西,但一想到傅辰一開始拿出那藥包躊躇又肉痛的模樣,想來這包藥粉也是花費了不少代價才得到了吧,難怪那麼寶貝,一直不願意拿出來,大約就這麼點,然後全用到這裡來了。
李變天一直堅信一個道理,就是任何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都有自己的保命手段,任何時候都不能小看任何人。
「別問我哪裡來的,我不會說的。」傅辰趴在李變天背上,語帶倔強地說道。
顯然,傅辰沒編造任何理由,他怎麼得到這個藥粉的,一個理由又需要多個謊言來支撐,他可不認為李變天會看不出來,與其瞎編還不如坦白,這樣坦誠又略顯囂張的態度,一方面體現了他的性格使然一方面打消了人的顧慮。
就是再聰明的人,都逃脫不了一個思維慣性。
就是面對一個有漏洞的謊言和一個「我願意不說,但也不想謊話騙你」之間,會更欣賞後者。
「不必勉強自己。」李變天又恢復了平日模樣,語中似乎透著笑意。
這時候李變天餵的那顆藥丸在胃中化散,淌入四肢百骸,傅辰覺得流失的體力正在一點點恢復。
成功解決了這一波人,李變天也不拖延時間,直接背上了傅辰,兩人一路衝出了荒草叢。
但接下去的場面,卻令他們有些錯愕。
放眼望去他,這是個呈現錐形的平地,與其說是平地,是一個小山崖更為恰當。
而山崖下方,是黑黢黢湍急河流,看著平靜,卻猶如一隻巨獸吞噬萬物。
他們只站在上方,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水汽……
——晉江獨家,唯一正版——
邵華陽沒想到李變天居然這麼心狠手辣,在泥石路上灑滿了油,那火竄起來的速度很快,宛若蜿蜒火龍,哪怕他拼命跟隨死士逃出採石場,也依舊犧牲了幾個人,能就近跟著自己的都是親衛,也是母后和丞相精心培養出來的,每一個都耗費人力物力和財力,這些全是他將來登基的臂膀,但現在卻看著這些人被火海吞滅,那些悽厲的叫聲不明覺厲。
一旁狼狽的親信總算滅掉了身上燃燒的火焰,忍著劇痛就看到身後採石場變成了火中廢墟,而更他們觸目驚心的是邵華陽,此刻的二殿下身上的華服被火毀了打扮,整隻手臂都被火燒黑了,傷勢極為嚴重。
「殿下,我們馬上帶您撤退!」
邵華陽推開親信們,扯了衣服,咬著牙和疼入骨髓的痛苦給自己包紮,受過這一切磨練的邵華陽,變得更能忍耐,隱隱透著一絲震懾眾人的狠勁,盯著追兵追過去的方向,「今日放過他,就是放虎歸山,而你以為,他會放過我嗎!」
邵華陽看向那隱沒在黑沉中的層巒山脈,那上面推動巨石的侍衛已經下山了。
時間就是生命,對現在的邵華陽應如是,在李變天的人來之前,他必須要把那條蟒蛇給完全扼殺,不僅是為了死去的親衛,為了自己這麼多年的恩怨,更因為他發現只要李變天存在,他們晉國就會受到威脅,晉國早就不是那個天朝上國了啊!
當邵華陽帶著一群親信,路上看到草叢中時不時見到的被腐蝕的屍體,死前那掙扎的驚恐狀完全呈現,周圍一些親信見這些滿是被黑洞腐蝕的屍體,再聞到空氣里難聞刺鼻的味道時,忍不住反胃作嘔,死狀太過駭人了。
而為了湊齊這樣一群人,邵華陽幾乎花光了自己和皇后的所有積蓄,居然全部折在這兒了!
心中所有痛恨可想而知。
邵華陽面色深沉地越發加快速度,「快!」
而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邵華陽坐在懸崖邊,只他一人,他正四肢放鬆,渾然天成的姿態,這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寒風吹起衣角破有些遺世孤立的味道,若不事手掌被鮮血浸染,幾乎能錯看成仙人。
不但沒有逃,反而在這裡等著他。
唯一讓邵華陽確定的一點,就是李變天身後是
「二殿下,是在怕什麼嗎?」李變天見邵華陽並不上前,問道。
邵華陽眼皮一跳,這兩袖清風狀態的李皇,只是簡簡單單的那樣坐著,什麼都沒做,但此情此景下,卻頗有種對方勝券在握的感覺,上過太多次當,邵華陽並沒有輕舉妄動,「陛下,是在等著我來嗎?」
邵華陽同時也在天人交戰,是緩兵之策還是真的胸有成竹?
李變天平日相當狡詐,說不定就是誘惑他過去。
「正是,我一直有個秘密想告知二殿下,不知道你是否有興趣。」
李變天掃過邵華陽被燒傷的右手,暗道一聲可惜,居然沒把這個衝動無腦皇子給直接燒死。
「我沒興趣,李皇陛下還是現在說遺言吧,待會恐怕就沒機會了。」邵華陽抬起了手,只要他的手放下,就代表全體攻擊李變天。他還是決定直接解決李變天,寧可冒著風險也總比援軍到了的好!誰知道這不是李變天窮途末路唱的一場空城計?
似乎已經料到邵華陽的選擇,李變天並不緊張,周身縈繞著一股壓迫感,望著邵華陽,居高臨下的姿態,「這個秘密,關乎你的皇位,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幾年前我曾修書於你,提過有一個關乎您繼位的秘密。」
經過李變天這樣一提,邵華陽隱約記得的確有這樣一回事,就在幾年前,他還和李變天以及其屬下沈驍等人聯絡的時候,以書信為媒介來往,其中有一封信上出現過李變天親手寫的一個撲朔迷離的消息,也讓他當年耿耿於懷,到底這關乎他的皇位,無法不在意,而且李變天繼位的時候甚至比他父皇還早幾年,說不定真的知道晉國皇族的一些秘辛也說不定。
邵華陽臉上的猶豫,在李變天的預料中,只要遲疑便夠了。
「我想二殿下應該也不差這麼一點時間,何不聽我說完,再做您要做的事,而且,你看……」李變天雙手張開,表示自己沒有任何武器,「你有自保能力,難道還怕了我這孤家寡人不成?」
激將法,向來適合邵華陽這樣的人。
「二殿下,您千萬別上當!」親信提到。
「我知道。」這麼多年和李皇的合作,他對這個皇帝有多麼善變和狡猾多有了解。不,也許都不是,應該說這個男人眼裡只看的到天下,其他事都會變得無足輕重。
但李變天說的,確有其事,而且關乎他將來能否捲土重來,重新回到父皇的視中,按照李變天親信最快的速度,應該都暫時趕不到這裡,那麼聽一句又如何。
正當邵華陽帶著親信上前的時候,李變天搖了搖頭,「難道這個秘密,你真打算讓人聽到?」
是的,秘密,關乎皇位的,還是上位的關鍵,任何人都不能聽到。
邵華陽阻止其他人,親信們滿是不贊同,「殿下。」
「我知道,李皇陛下應該沒有那麼蠢,在我們那麼多人的情況下,還敢對我動手腳,對嗎?」邵華陽眼梢漾起一個譏誚的弧度,雖然是對著親信,但這話誰都知道是說給李變天聽的。
「這是自然。」李變天點了點頭,說著在邵華陽的要求下,自縛雙手,用牙齒打了個死結。
在雙手都不能動彈的狀態下,李變天再想變什麼么蛾子都要掂量著了,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但礙於李變天的身份和往日做派,還是令人不夠放心,在所有親信緊迫盯人的視線中,邵華陽走向李變天,俯視著堂堂李皇在自己陰影下任人宰割的樣子,這樣的感覺甚至讓他嗅到了無與倫比的快感,這可是李變天啊,從沒打過敗仗,永遠高高在上被愚昧的戟國百姓稱為聖尊的男人。
欣賞夠了李變天的模樣,他才矮了下了身子,「你要說的秘密,本殿過來了,現在可以說了。」
李變天並沒有任何動作,至少在所有親信眼裡是這樣,「二殿下並非皇后的孩子。」
邵華陽一頓,如遭電擊,他怎麼可能不是母后的孩子!李變天居然這樣胡亂揣測他,他根本就不該過來,直接殺了李變天就好,「你在胡言亂語什……」
還沒把最後一個「麼」字吐出來,邵華陽的話就戛然而止。
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正抵在他的脖子上。
「是誰!」
沒人發現這個突然從旁邊草叢中竄出來的人影是誰,他們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李變天身上。
這其實就和賭桌上出老千,又或者魔術一樣,當人們的關注力在某個人或者某個點上面,就很難注意到別的,這就方便了操作人做更多其他安排。邵華陽的親信之中的確有高手,但一開始就被李變天先聲奪人,搶走了所有注意力,自然就注意不到旁邊草叢中蹲著人,再加上在他們心裡,除了李變天其他人並不重要,哪怕注意到了恐怕也不會太放在心上。
而傅辰的耐力相當好,他能蹲在一個地方,控制著全身在草叢中像一個死物一樣完全不動,連呼吸都能屏住很久,直到需要的時候,跟著風力稍微呼吸一口緩緩氣,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哪怕是高手也要很細心才能發現他的存在,更不要說這些只注意了李變天的人。
遠處的火光照在傅辰的臉上,邵華陽愣住了,「你……」
傅辰劫持了邵華陽,是令人措手不及的,沒有在傅辰飛撲過來的時候阻止,現在想阻止已經晚了,為了邵華陽的命,他們根本不能動做。
這一個晚上他都沒注意這個李變天身邊小廝一樣的人物,就是剛剛讓手下人把落網之魚的村民全部弄暈帶到採石場來,也都沒注意過這群人的長相,在他心裡這都是馬上要死的人,不值得他哪怕一個注視。
但現在,這個正在威脅自己生命的人卻讓他不得不正視了。
他發現這個小廝很眼熟,不是在李變天身邊,而是更早以前,一定在哪裡見過!
但他從來不會去關注任何下人和不重要的,怎麼都回想不起來他是誰,「我以前見……」
傅辰沒給邵華陽說話的機會,更沒有利用自己現在劫持的便利來進行威脅,反而將手中的匕首往前推,見血封喉!
他的力道很大,直接就讓邵華陽的生命解決在這裡。
鮮血飈在臉上,滾燙的溫度。
邵華陽的表情還凝固在驚駭上,恐怕接下去也沒辦法也無法再做出其他表情了。瞪眼看著傅辰,這讓傅辰想到那個曾經在麗妃的未央宮裡,那個被晉成帝直接砍了頭的宮女,望透他靈魂的視線,有人說,四人的目光,是能說話的。
看著這個曾經叱吒晉國宮廷十幾年的隱形太子,死在自己這樣一個小人物手裡。
邵華陽臨死前說的那句話,傅辰自然知道接下去要說什麼,邵華陽是見過他的,他曾出現在邵華池身邊伺候,也許對他有些印象,但他只是個小太監,堂堂二殿下當然不可能去牢記奴才。
在傅辰心裡,邵華陽活著,當然比死了好。
至少他沒有真正造反的心思,他之前發現二皇子府有異樣的時候,就讓邵華池派人盯著,另外也讓夙玉等人想辦法追蹤到人,他唯一能確定的是,二皇子將一個傀儡放在了府里,自己卻不知所蹤,還讓邵華池將這個關鍵消息告知九皇子,讓九皇子與二皇子槓上,更有利於他們行事。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後來邵華陽的老丈人,也就是薛相告老還鄉,中途他們還跟丟了人,所有線索到此中斷後,傅辰就沒有讓人再查下去,因為那已經超出他的勢力範圍了。
在聽到事情的因果後,才知道是邵華陽拒絕了李變天的提議,如果邵華陽本尊死了,那麼局面將會如何就未可知了,他可不認為李變天會放過那麼好的機會。
所以就傅辰本人而言,他並不希望邵華陽死,而且還是死的那麼憋屈。
但他今日必須這麼做,因為他很清楚,如果他不做,等待他的就是徹底離開李變天身邊,這個離開的另一種說法就是死亡,李變天絕對不會放過一個知道那麼多隱秘還不站在自己這一國的人。
就在李變天打算利用自己以自身為誘餌再一次勾出邵華陽的時候,提出讓傅辰從旁協助,擊殺邵華陽的時候,傅辰就發現李變天當時的眼神,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那時候李變天,不可能接受任何拒絕的答案,他要的是結果,一個邵華陽徹底死亡的結果!
自此,曾在京城飛揚跋扈,甚至惡整眾多皇子的邵華陽,徹底消亡。
當看到傅辰二話不說殺了自家主子,這些親信瘋了,眼看著就要衝過來。
但傅辰哪裡會等他們過來,直接把邵華陽的身體扔了過去。
對於親信而言,恐怕這世上沒有東西比他們的主子更重要。
這群人,果然如傅辰所料把邵華陽的身體給手忙腳亂地抱住了。
趁著這短短的吮吸,傅辰才撲向早已準備好的李變天,兩人一同墜入山崖。
從傅辰出現,到擊殺邵華陽再到帶著人一起墜崖,只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可以說他做的一切都讓人猝不及防。
在一片驚呼聲中,傅辰只聽到耳邊呼嘯的風聲,還有懷裡李變天那始終沒有落下的笑容,他甚至能從那人眼裡發現了讚許,好像在說:做的不錯。
「靠你了。」落水前,傅辰聽到李變天的聲音如是說。
巨大的浪花濺了起來,而他和李變天一同墜入河中,傅辰的水性還算不錯,但原本他們只是從山崖上看,還無法直觀的感受這裡的水位和水流的速度,現在他才發現,這裡水流湍急。
而李變天雙手被綁縛,根本沒有辦法鳧水。
傅辰緊緊抓著人,但哪怕他動作再用力,都無法抗衡這條河流,其實在這裡有這樣的河流本身就是件不平常的事,如果它真的沒問題,為什麼這裡的百姓從不喝這裡的水?
不過現在的傅辰沒精力思考這樣的問題,他抱著人浮到水面上就耗費了大部分體力,沒有辦法在這樣的水流中再解開李變天的繩子。
而更讓他覺得著急的是,他聽到了噗通噗通的落水聲,果然還是追過來了。
他必須要想法子,離開這個地方。
現在最大的便利就是這裡到處都是黑的,在這種毫無光線,全屏聲音和直覺的地方,不利於雙方,他們能飄到哪裡都還未可知。
在傅辰被岩石撞到的第五次,他終於堪堪穩住了,雙手趴住了一塊河上的巨石。
李變天已經沒有聲音了,想也是,被撞暈過去了吧。
傅辰可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主,對象還是個男人,就更不用說了。
趁著李變天不能動彈的時候,他也就順勢不客氣了。
看著似乎已經昏迷過去的人,傅辰捋了捋濕漉漉的頭髮,眯著眼感受著身邊李變天的方位。
阿一阿三等人都不在,李變天就算武力值高又如何,一樣有落難鳳凰不如雞的時候,他要不要在這裡解決這個人?
殺氣,從傅辰眼中湧現,是他隱忍許久的,從未暴露過的,在這完全黑暗的環境中滋生。
但身上,還依舊是平靜無波的,他還留了個心眼,怕這又是李變天裝的。
誰知道這是不是又是一次李變天的考驗?
他是李皇身邊唯一的「新人」,在這一路上,不知道經歷過若有似無的考驗,才走到今天。
他也和邵華陽一樣,就算能猜測李變天的某些可能的做法,但正是因為猜到了,才會猶豫到底走哪一條。
這個男人,不將疑問擺出來,卻一次次若有似無地考驗著周圍人。
李變天就像一個居高臨下神邸,冷眼看著他人像小丑般給他上演一出出好戲。
對於這樣的雄性生物,相信只要是男人,就不會喜歡。
但,這終究不是主要因素,令傅辰早早動了殺機,伺機而動的原因要從知道犀雀乃李變天所有開始。
在推測出沈驍、蔣臣等人背後真正的主子是李變天那天后,傅辰就一直在等待機會,如果不到萬無一失的時候,他從不曾暴露出哪怕一絲這方面的想法。
很顯然,李變天不認識他,不然何必大費周章帶他出來。
那麼一開始,沈驍、蔣臣他們為什麼就認定了他,必須要殺他。
定然有什麼他還未理清楚的理由,但這都不重要,只要李變天一死,這些理由也就埋葬在地底了。
傅辰靜靜的地看了會,他現在的狀態也不好,失血過多後,雖然用了李變天的藥,精神勁還不錯,但剛剛止血的傷口浸泡了水之後,又流血了。
傅辰摸了摸李變天的臉,濕的,還掛著水珠,感受著對方的脈搏和呼吸,又等了一會,還是沒有動靜。
默默計算了下李變天昏迷和清醒的概率,值得賭一把!
那隻殺了邵華陽的匕首,還在。
傅辰摸了出來,眼神猛地迸射精光,朝著李變天胸口刺去。
啪!
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抓住了傅辰,一道略顯溫吞的聲音響起,「趁著我昏迷,想殺了我。」
黑黢黢的夜裡,耳邊是湍急的水流聲,還有已經離遠的追兵喊叫聲。
這些都在傅辰的感官中消失,只有李變天突然暴起,反握住他的手,將那刺刀對準傅辰的頸部動脈,只有毫釐的距離,傅辰似乎已經感受到了那尖端刺入肌膚的疼痛。
耳邊,是李變天溫熱的吐氣,男性的磁性混合著危險的氣息,一聲上揚的疑問詞,「嗯?」
養心殿偏殿,當梁成文將那一株解毒的草藥拿出來後,邵華池就陷入長久的沉默。
不動聲色的模樣令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良久,在梁成文跪得雙腿麻木的時候,說道:「這就是你說的那株天下劇毒,天星草吧。我記得你說過,我中毒的時間太久了,毒素早就深入骨髓了,根本無藥可解,唯一的辦法就是以毒攻毒。」
「您記得沒錯,的確這是唯一的辦法。」
解除毒性,恢復容貌,這可以說是邵華池一直以來的渴望,因為它,從小到大受了那麼多的欺辱,甚至被晉成帝十幾年如一日的認為他是個殘廢,不配繼承皇位。
那些記憶沒有消失,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清晰深刻,但邵華池沒有衝動。
就像母妃曾經說的,中毒、殘疾這樣的印象,是讓他人輕視自己的保護傘,他現在還不能動這張臉。
邵華池揭開了半邊面具,露出了那長滿毒瘤的部分,摸著凹凸不平的地方。
緩緩摩挲著草藥,才開口道:「先製成藥丸,另外與宮外的景逸聯繫,讓他幫忙一起想辦法弄一張與我現在這半張臉一樣噁心的麵皮。」似乎格外強調了「噁心」兩個字,也不知道是嘲諷他人還是在自嘲。
景逸?
面對梁成文的疑惑,邵華池忽然想到梁成文離開的太久了,自然不知道這號人物,便簡單介紹了下,讓他用以前聯繫嶸憲先生的方式聯繫景逸。
從這樣的語氣中就能聽出,七殿下是很信任這個叫景逸的人的。
景逸自然沒有跟著進宮,他不是太監,也不可能像詭子等人一樣,變成太監陪在邵華池身邊,自然就待在宮外,幾乎完全接替了曾經的嶸憲先生,為邵華池管理宮外的勢力,在邵華池出宮的時候進行報告。
也不知是不是梁成文的錯覺,他總覺這次回來後,殿下的變化非常大,雖然是同一張臉,但氣質方面卻和以前天壤之輩。
連長期待在邵華池身邊的詭子等人都能感覺到邵華池的變化,更何況是那麼久都沒見的梁成文,感受更加直觀。
是那種說不清的威壓,無時無刻不縈繞著。
門外傳來詭子的輕聲報告,說是延壽宮那兒出事了,要邵華池親自去看看。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看太后。」
門外的人,沉默告退。
「你這次出去為我尋藥的事情,父皇自是清楚的,這事情你便說沒找到吧。」邵華池可不覺得晉成帝會希望看到自己恢復容貌,恐怕到時候這無所顧忌的寵愛都會盡數收回去了吧。
打破平衡,向來是晉成帝的逆鱗,而他目前還不想觸碰這道逆鱗。
梁成文應是,默默揣測七殿下的意思。
屬下可以聰明,但一定要知道什麼時候該裝作不聰明的樣子。
出門前,披上了雪狐披風,配上完全白了的銀髮,自有一番風華。
從一開始白黑半百,到現在的全白,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
又慢條斯理地帶上了面具,整裝完畢,正要離開前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掃了眼跪著的梁成文,「我記得讓你幫我去找的那個事,有眉目了嗎?」
那個事,就是讓田氏懷孕,而他不用碰她。
這是瘋狂的決定,可以說就算是梁成文神醫下凡,也不太可能做到。
再說他作為太醫院的院使,自己和父親又一直為麗妃服務,很清楚邵華池那方面是很健康的,同為男性,他是不明白邵華池的。
只是插入、拔出,再循環往復這樣原始的動作,如此的簡單易學,為何還要為難作為下屬的他,這不是純粹找茬嗎?
本來是對此完全不打算理會邵華池的梁成文,暗暗吐了一口氣。
真不知道傅辰是怎麼那麼清楚殿下會要求的事,居然連這點都想到了,而偏偏還真的有可行。
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冊子,呈了上去,「殿下,這個是臣偶然遇到一個游醫,對方給臣的一個偏方,能否成功微臣無法打保票。」
邵華池挑了挑眉,接過了冊子,再打開的瞬間,目光就定格了。
他的表情瞬間有些扭曲,又似乎含著興奮,攥緊了梁成文的手臂,「這冊子是誰寫的!」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茗矢的長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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