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阮夫人倒是心思縝密,恭喜你又添一位得力助手。」在趕去蜀王府路上,任盈盈似笑非笑地說道。
宋青書沒好氣地說道:「行了吧,你現在明明擔心令狐沖,還故作鎮定來打趣我。」
任盈盈急忙解釋道:「我……」
宋青書按住她的嘴唇:「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哪怕是養一隻貓一隻狗養久了都會產生感情,更何況是和人?你也不要太焦慮,以為自己忘不了他,也不要因此而自責,這一切都是人之常情。」
任盈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宋郎,此生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運。」她並沒有說假話,這世上換作其他任何男人都做不到這麼從容大度,之前和令狐沖相處過一段時間會成為兩人心中的一根刺,唯有宋青書不僅釋然,反倒還會來安慰開解自己。
宋青書忍不住笑了出來:「要是回到兩年前這話你自己都不信,當時你可是恨不得殺了我。」
被他勾起往事,任盈盈也有些忍俊不禁,紅著臉嬌嗔道:「誰讓你那時候那麼無賴~」
且說慕容復、三情道士沈小龍、楊巨源一行約莫七十幾人直接衝進了蜀王府,外圍的守衛因為同行的張林、朱邦寧是守將關係,便未加阻攔放了他們進去。
不過蜀王府的護衛體系並非只有他們二人,到了內層終究還是被另外守將給攔了下來:「何人檔案擅闖蜀王宮?」
這時候進士楊君玉直接上去拿出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歷數了吳曦通敵叛國總共二十條罪狀,特任命慕容復為安撫使前來平叛,表示只誅首惡,余者不究之類的話。
那是守衛聽完一個個面面相覷,最後不知道誰先帶頭,紛紛一鬨而散。
沈小龍等人吃驚更甚,他本以為到了這裡少不得有一番苦戰,可誰曾料到這些侍衛居然不戰而降?難道是人人心中向著朝廷,不願意被吳曦裹挾著叛國,如今一有機會個個就撥亂反正?
不過此時他並沒有閒工夫去研究這個問題,而是帶著一群人往內宅中沖了進去。
「你們要幹什麼?」外面喧鬧成這樣,吳曦終於聽到動靜走出了臥室,看到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衝過來,不禁奇道。
「你通敵叛國自立蜀王,我們這次一起來斬殺逆賊,納命來!」慕容復聲色俱厲地斥責起來,沒等對方回話,便拔劍往吳曦身上要害刺了過去。
吳曦張了張嘴,本來欲說什麼,可見對方一出手便是殺招,他也不敢怠慢,急忙出劍迎了上去。幾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兩人便過了七八招。
一旁的楊巨源大呼:「逆賊武功高強,大家一起上,這是為國除害,沒必要講江湖規矩!」說完便揮刀沖了上去。
一旁的軍中勇士李貴,江湖義士來福等一大群人同時沖了過去。不過吳曦劍術的確無比高明,只見一團雪亮的劍花四處飄蕩,緊接著不停地有人慘叫,要麼擋在地上生死不知,要麼捂著鮮血直流的手腕後退,要麼捂著眼睛在痛苦翻滾哀嚎。
幾番接觸下來,那些武功次一等的便被重創,紛紛退出了戰場,最後只剩下慕容復、楊巨源、李貴、來福等四人在圍攻吳曦。
一旁的沈小龍暗暗皺眉,他總覺得今天的事情透著詭異,不管是本以為戒備森嚴的守衛一鬨而散,還是剛剛吳曦欲言又止的表情,仿佛哪裡不對勁。
不過場中響起的驚呼驚醒了他,儘管是以多打少,可吳曦劍法實在太過高明,反倒漸漸占據了上風,慕容復倒是自保無虞,可楊巨源、李貴、來福身上已經多了幾處傷口,若非幾人武功不弱,躲過了要害,說不定剛剛已經躺在地上了。
「沈兄為何還不出手?」楊巨源在場中驚呼,不過他剛一分神,身上又多了一個血洞,急忙打起精神專注防禦。
見吳曦招招狠辣致命,沈小龍覺得是自己想多了,急忙拔出長劍攻了過去。
「緣來緣去緣如水,情聚情散情何歸~」聽到他口中吟詩,不管是楊巨源還是慕容復都心中罵娘,心想這他媽都到什麼時候了,還這麼騷包!
不過沈小龍武功真不是蓋的,劍法行雲流水,一加入眾人立馬壓力大減,到了後來基本上是慕容復主守,沈小龍主攻,楊巨源等其他幾人在旁邊伺機游斗。
吳曦暗暗皺眉,這幾人都是高手,特別是慕容復假傳的斗轉星移最擅長借力打力,稍不注意就會被他把自己長劍移偏;沈小龍的劍法一會兒如行雲流水,一會兒如松間雲霧,破綻極少,偶爾露出一兩個破綻,也在其他幾人掩護下一閃而逝,根本無法反擊。
邊上還有一群虎視眈眈的士兵,吳曦清楚再這樣下去自己凶多吉少,可惜他雖然明白,卻無力改變。
正在這時,院子門口忽然傳來兩聲呼聲:「令狐大哥(令狐兄),我來助你!」
眾人回頭看去,只見一小尼姑,一苦行僧沖了過來。
「他們是誰?」
「他們口中的令狐大哥又是誰?」
……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吳曦的真實身份,兩人就趁著這會兒大家失神的功夫,苦行僧亮出一把快刀刷刷生風,將楊巨源、李貴、來福給逼到一旁;小尼姑則揮著一柄長劍,直接架住了三情道士沈小龍,雖然看得出內力不足,但劍法嚴密無缺,一時間倒也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這兩人自然就是田伯光和儀琳了,其實論武功,楊巨源等三人沒一個人在田伯光之下,他之所以能暫時以一敵三,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三人全都有傷在身,再加上見他快刀犀利,一時半會兒摸不清他的底細不敢托大,全都以首為主。
至於儀琳這邊,之所以能擋住沈小龍,是因為對方看到這麼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尼姑,實在狠不下心來傷她。
不過這樣一來可苦了慕容復,原本是五打一,現在瞬間變成了他一個人和對方單挑,吳曦也打出了火氣,招招不留情面,他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施展平日所學方能勉強自保,心中卻把沈小龍罵了個半死。
沈小龍也是騎虎難下,皺著眉頭道:「小尼姑,你快讓開,免得傷到你。」
儀琳皺了皺鼻子,一本正經地答道:「老道士,你快讓開,免得造孽佛祖責怪。」對面的沈小龍雖然身為將軍,卻一副道士打扮。
「叛國逆賊,人人得而誅之,何罪之有?」沈小龍一頭黑線,「再說了,平日裡我拜的是三清四御,就算犯了錯又和佛祖有什麼關係?」其實他還想吐槽,自己哪裡老了?
儀琳一怔,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咦,也對哦……」
沈小龍頓時哭笑不得,眼前這小尼姑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道士調戲尼姑,當真是活久見啊?」
「胡說,明明是這個小尼姑調戲老道士。」
「恐怕是道士動了凡心了。」
「尼姑不該和和尚是一對兒麼?」
「那邊那個苦行僧眼睛好像都紅了,手裡刀都耍得快了幾分。」
「禿驢,休要跟貧道搶師太!」
「哈哈哈哈~」
從來不乏好事之人,一旁看戲的不少人忍不住鬨笑起來,聽得沈小龍和儀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沈小龍知道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雖然心中有些不忍,但還是決定找個機會打暈她,不過他還沒有付諸行動,忽然一個黑影猶如大鵬展翅一般往儀琳後心一掌擊去。
對方離這邊還有一丈遠,可掀起的勁風已經讓沈小龍有些呼吸困難,可見這一掌威力何等之大,就算是自己對上也要避其鋒芒,更何況對面這個柔弱的小尼姑。
他有心想救這個小尼姑,可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還有突然出現的這人說起來是友非敵,自己若是插手難免會引起內訌……
沈小龍猶豫的時候,另一邊的吳曦卻看到了這邊的情況,不由大驚失色,急忙刷刷兩招逼退慕容復,自己一個縱躍騰空而起往那神秘人背後刺去,這個時候跑去擋在儀琳身前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採取這種圍魏救趙的策略。
忽然那神秘人仿佛背後長眼睛了一般,直接往旁邊一閃,然後一掌往吳曦側邊肋部擊來,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仿佛早就算好的一樣。
吳曦哪料得到有這番變故,這時瞬間明白對方攻擊儀琳是假,意圖暗算自己才是真,倉促之間根本無法回劍,只能舉掌相迎。
只可惜他一身功夫八成都在劍法上,論掌法又豈是對方對手?只見那人倏地收掌,害得他一掌打到了空處,嘴角不禁溢出一絲鮮血,而神秘人則趁他氣血翻騰舊力已消新力未生之際猛地一掌接一掌擊在了他胸前。
吳曦鮮血狂噴倒飛而回,神秘人卻如跗骨之蛆一般不停地挨著他近身攻擊,若非他成功回劍自守,恐怕會被對方一直拍到死。
那神秘人仿佛是忌憚他的劍法,急忙一個縱躍後退了數丈,拉開了足夠的安全距離。
「哇……」吳曦半跪在地上,以劍撐地,幾口鮮血狂噴而出,若非他前些日子學得《易筋經》,一縷真氣護住心脈,恐怕剛才那一輪的打擊他已經命喪當場了。
「令狐大哥!」
「令狐兄!」
儀琳和田伯光見狀大驚,急忙往他身邊跑去,因為見首惡吳曦已經傷重垂危,擔心他臨死前的反擊,楊巨源等人倒也不敢追擊,任由兩人回到了吳曦身邊。
吳曦卻沒功夫回應兩人,而是恨恨地看著剛才那神秘人:「寒冰真氣,大嵩陽掌……左冷禪你堂堂一代宗師,卻偷襲暗算小輩,未免也太過無恥!」他剛剛吐在地上的鮮血里此時已經形成了一顆顆冰粒,冒著絲絲的寒氣。
此時那神秘人物取下了臉上的面罩,果然正是五嶽劍派的盟主左冷禪!
只聽得左冷禪冷哼一聲:「對你這種賣國求榮的逆賊,人人得而誅之,這叫替天行道。」
「你……」吳曦張口欲說什麼,只可惜一口鮮血湧出,將他餘下的話全堵了回去。
「令狐大哥,你怎麼了,快服用這顆白雲熊膽丸。」儀琳花容失色,急忙從懷中瓷瓶里抖出幾顆藥丸,也沒數到底幾顆便往他嘴裡送去?
吳曦苦笑一聲,如今他的傷勢自己最清楚不過,可謂半截身子已經到了棺材裡,恆山派的靈藥雖然以療傷出名,但也治不了必死之人。
看到意中人此時的樣子,儀琳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停地滑落,一向柔弱的她忍不住怒視著左冷禪:「左師伯,你這樣做實在不像正派行徑。」
左冷禪冷笑道:「你算什麼東西,有資格指責本座?」
「我……」儀琳性子本來就軟,遇到這種情況臉蛋兒漲得通紅,卻一時半會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左冷禪卻得理不饒人:「天下人皆知吳曦通敵叛國,註定遺臭萬年的人物,你們恆山派身為名門大派,不想著降妖除魔卻來幫助這樣的叛臣,難道這次吳曦的叛變也有你們恆山派參與麼?」
「不是的不是的,」儀琳急忙擺手,「這次我只是一個人過來,並不代表恆山派……不對,我是想說令狐……吳將軍不是那樣的人。」左冷禪素來強勢,又身為五嶽劍派盟主,儀琳一個小姑娘講大道理哪裡說得過他?很快便被帶偏了。
「既然不是恆山派授意,那說明是小尼姑你自甘墮落,」左冷禪斬釘截鐵說道,仿佛在下斷語一般,「同行的又是武林中臭名昭著的淫-賊田伯光,孤男寡女……當真是恬不知恥,自甘墮落!」
這時場中眾人紛紛望向她旁邊那個苦行僧,一個個指指點點:
「他就是鼎鼎大名的田伯光啊?」
「難怪刀那麼快,田伯光就是以輕功和快刀出名的。」
「他難道不是因為淫-賊出名的麼?」
「這個小尼姑看著文文靜靜的,居然一路上和田伯光同行,也不知道貞潔能不能保住。」
「你傻了吧你,田伯光田伯光,不就是全剝光的意思麼,這小尼姑外表清純,私底下不知道有多騷呢。」
「一路上和田伯光在一起不捨得分開,多半是被他的床-上功夫征服了吧。」
……
聽著周圍的人一個個越說越下流,儀琳都快急哭了:「我沒有……」只可惜她的聲音很快便被群嘲給淹沒,人們只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也沒人在意她說什麼。
「都給我閉嘴!」田伯光跳了出來大聲呵斥道,「儀琳現在是我師父,我們是師徒關係,哪有裡面想的那麼齷齪?」說起來他拜儀琳為師還是因為令狐沖戲弄的緣故,一開始自然不忿,可到了後來他反而對這個身份甘之若飴。
「師徒關係又怎麼了,白天師父徒弟,晚上哥哥妹妹唄。」
「前些年好像也有對師徒公然搞師徒戀,叫什麼來著?」
「古墓派的楊過和小龍女吧。」
……
田伯光沒想到自己的解釋不僅沒有用,反倒越描越黑,看到儀琳委屈得淚珠子一直地掉,他胸中一股熱氣上涌,不想他受到一點委屈。
只見他躍上一個台階,直接將褲子拉了下來:「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了,爺爺我如今已經是無根之人,哪裡有你們想的那些齷齪!師父她冰清玉潔,又豈能被你們閒言碎語所玷污?」
要知道宮刑對一個男人來說是無比的恥辱,平日裡他最介意這一點,可如今看到心上人含冤莫名,特別是看到她泫然欲涕的模樣,心中一熱就什麼也顧不了了。
「天吶,他真的被人閹了。」
「這就是他採花的報應啊。」
「原來被閹了是這個樣子的。」
「看著真噁心。」
……
沒人在意他說什麼,一群人只是對著他指指點點。
左冷禪哼了一聲:「傷風敗俗,不知羞恥!」
「老子和你拼了!」田伯光本來就處於快要羞恥崩潰的邊緣,聽到他這樣說,瞬間被引爆了。
提上褲子揮著刀便往左冷禪那邊沖了過去,左冷禪冷哼一聲:「不自量力!」
田伯光武功雖然不錯,但也只是江湖二流而已,頂多和青城派的余滄海伯仲之間,而余滄海的武功比起左冷禪可差遠了。
兩人剛交手數招,田伯光便狂吐鮮血倒飛而回,看得一旁的眾人心中一凜:「嵩山派左盟主果然名不虛傳。」
其中以慕容復和沈小龍最為震動,畢竟兩人都自詡武功不錯,不過看到左冷禪的出手,心中卻完全沒底起來。
「田兄,你這又是何苦!」吳曦緩過一點氣來,對著剛好摔倒他身邊的田伯光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惋惜他剛才自爆其短還是說他不該來救自己。
儀琳急忙跑了過去:「田伯光,你怎麼了?」
看到她一臉關切之情,田伯光不由露出一絲笑容:「沒事,死不了……」還沒說完就渾身發抖,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吳曦急忙提醒他:「小心他的寒冰真氣,一定要將寒毒逼出來。」
田伯光點點頭,此時的他已經來不及說話,急忙開始運功療傷。
只可惜周圍那些人又豈會給他們機會:「殺了叛國逆賊吳曦,殺了淫賊田伯光!」
一群人揮動著武器往幾人沖了過去,此時三人已經失去了戰鬥力,慕容復、沈小龍等人自重身份,並沒有參與其中。
看著擋在前面的儀琳那柔弱的身影,沈小龍心中有些不忍,不過如今一群人狂熱無比,他也無能為力。
眼看著她的身影即將被人群淹沒,忽然一道無形的氣波四散開來,衝過去的那群人被震得一個個倒退而回。
「誰?」其他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左冷禪、慕容復、沈小龍這些場中高手卻已經發現了目標,只見一道身影從半空中緩緩降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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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0字大章
話說剛剛寫著「儀琳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停地滑落」我一開始寫成了「眼珠」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停地滑落,寫著寫著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回過去一看,媽的,差點變成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