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一愣,他沒料到會有這番變故,如果沒人來證明,他們此行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再加上剛才出手傷了不少人,雖然倒也不怕這些人報復,可是離預期中的收服他們差了太遠。
還是宋青書反應得快:「天山童姥武功深不可測,你們仗著人多也許還有一絲希望,僅僅派安洞主、烏老大、端木元幾個人去,不是送羊入虎口麼?」
安洞主最大的特點是有些口吃,不過卻無一人敢嘲笑他,因為他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第一高手;烏老大武功雖然不如安洞主,可是也差不了多少,都是眾人裡面數一數二的存在,不過原著中比較憋屈,虛竹不願意殺生,童姥便強迫他去山上抓鹿來喝血練功。
桑土公這時解釋道: 「前些時候天山童姥召集我們一起來西夏助李諒祚對付一品堂的高手,我們自然不敢不來,本以為是一場惡戰,會有很多人命喪於此,可沒想到李諒祚深謀遠慮,策反了一品堂的高手,最後兵不血刃便取得了勝利……」
慕容復暗暗點頭,這次的事情他也參與其中,自然知道整個過程是有驚無險。
桑土公接著說道:「辦完事情後,當天童姥便帶著手下匆匆離開靈州城,並派人遣散了我們,讓我們各自回自己的地盤,我們這些人自然是害怕到了極點……」
宋青書奇道:「若說陪在她身邊怕倒也罷了,讓你們回去,你們幹嘛害怕?」
桑土公苦笑道:「木先生有所不知,每年童姥派來的人倘若狠狠責罵一頓,我們這一年的難關就算渡過了,洞中島上,總要大宴數日,歡慶平安。唉,做人做到這般模樣,果然是賤得很了。童姥派來使者倘若不是大罵我們孫子王八蛋,不罵我們的十八代祖宗,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要知道她如不是派人來罵,就會派人來打,運氣好的,那是三十下大棍,只要不把腿打斷,多半也要設宴慶祝。」
桑土公頓了頓,繼續說道:「倘若她不命人前來用大棍子打屁股,那麼往往用蟒鞭抽擊背脊,再不然便是在我們背上釘幾枚釘子。司馬島主,你受蟒鞭責打的傷痕,請你給列位朋友瞧瞧。」
一個骨瘦如柴的老者道:「慚愧,慚愧!」解開衣衫,露出背上縱三條、橫三條,縱橫交錯九條鮮紅色印痕,令人一見之下便覺噁心,想像這老者當時身受之時,一定痛楚之極。
一條黑漢子大聲道:「那算得什麼?請看我背上的附骨釘。」解開衣衫,只見三枚大鐵釘,釘在他背心,釘上生了黃鏽,顯然為時已久,不知如何,這黑漢子竟不設法取將出來。
又有一個僧人啞聲說道:「於洞主身受之慘,只怕還不及小僧!」伸手解開僧袍。眾人見他頸邊琵琶骨中穿了一條細長鐵鏈,鐵鏈通將下去,又穿過他的腕骨。他手腕只須輕輕一動,便即牽動琵琶骨,疼痛可想而知。
宋青書不由一怔,他雖然早已知道天山童姥御下極嚴,這些人也不是什麼善類,對他們狠一點也算是罪有應得,可是親眼見到還是有些觸目驚心,想到天山童姥那人畜無害的模樣,實在無法將她與做出這些暴行的形象聯繫起來。
慕容復怒道:「反了,反了!天下竟有如此陰險狠惡的人物。在下決意相助,大伙兒齊心合力,替武林中除去這個大害。」他這番話到底有幾分出於義憤有幾分出於私心,就不得而知了。
桑土公大喜:「多謝慕容公子仗義相助。我們在此聚會之人,沒一個不曾受過童姥的欺壓荼毒。我們說什麼『萬仙大會』,那是往自己臉上貼金,說是『百鬼大會』,這才名副其實了。我們這些年來所過的日子,只怕在阿鼻地獄中受苦的鬼魂也不過如此。往昔大家害怕她手段厲害,只好忍氣吞聲的苦渡光陰,幸好老天爺有眼,這老賊婆橫蠻一世,也有倒霉的時候。」
慕容復心中一動:「你說這老婦終於也有倒霉的時候,卻是如何?」
桑土公解釋道:「前些日子童姥讓我們各自回去,大家心中不安,就推舉我和烏老大、天風洞安洞主、赤焰洞端木洞主、海馬島欽島主等九人,採辦了珍珠寶貝、綾羅綢緞、山珍海味、胭脂花粉等物,送去討她歡心……」
慕容復奇道:「這老太婆是個老妖怪麼?說是個姥姥,怎麼還用胭脂花粉?」之前在皇宮中上雖然見過童姥,但當時童姥整個身子裹在黑袍當中,面目自然是沒法看清的,至於身材雖然看著嬌小玲瓏,但誰也沒有往那方面想,只當她是年紀大了,人變得佝僂起來,所以看起來顯小。
桑土公解釋道:「老賊婆年紀已大,但她手下侍女僕婦為數不少,其中的年輕婦女是要用胭脂花粉的。只不過峰上沒一個男子,不知她們打扮了又給誰看?」
聽到他的吐槽,宋青書啞然失笑,男人自然無法理解女人愛美的天性,沒想到後世那些女人這樣,幾百年前的女人也是這樣,當真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
桑土公道:「我和安洞主、烏老大等人去童姥下榻之處求見,九個人心裡都是怕得要命。老賊婆三年前囑咐要齊備的藥物,實在有幾樣太是難得,像三百年海龜的龜蛋,五尺長的鹿角,再加上這次提前召集我們,時間倉促哪來得及。我們未能完全依照囑咐備妥,料想這一次責罰必重。哪知道九個人戰戰兢兢的繳了物品,老賊婆派人傳話出來,說道:『採購的物品也還罷了,九個孫子王八蛋,快快給我夾了尾巴,滾罷。』我們便如遇到皇恩大赦,當真是大喜過望,立即下峰,都想早走一刻好一刻,別要老賊婆發覺物品不對,追究起來,這罪可就受得大了。九個人離開之後,拉開蒙眼的黑布,看到附近河溝里死了三個人。其中一個,安洞主識得是西夏國一品堂中的高手,名叫九翼道人。」
慕容復眉毛一揚:「這個九翼道人是太妃的心腹,一身『雷動於九天之上』的功夫,甚為了得,沒想到這樣就死了。」兩人同在西夏一品堂,自然是認識的,知道自己武功雖然勝過對方,卻也勝不了多少。
桑土公繼續說道:「奇就奇在九翼道人身上有兩處劍傷,要知道天上童姥武功深不可測,號稱殺人不用第二招。」
慕容復不以為然,當初在皇宮中又不是沒見過天山童姥出手,什麼殺人不用第二招,對付丁春秋可是動用了快二十招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丁春秋這樣的黑道巨擘本來就是江湖中宗師級別的人物,再加上一身毒功,不管到哪裡都是讓人聞風色變的存在,天山童姥能二十招之內取他性命——雖然最後有偷襲的成分,可丁春秋這樣老奸巨猾的人物,什麼時候真正放鬆過警惕。
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和丁春秋也交過手,雖然不懼他,但要勝過他卻萬萬不能,而且對方擅長用毒,因此自己看到他就會選擇避而遠之,沒想到這樣的人物就被天山童姥輕鬆殺了,那換成自己,豈不是也只能抵擋十幾招?
這樣的武功要殺這些什麼島主洞主,自然不需要第二招。
一想到這裡,慕容復心中就有些發虛,若非提前知道天山童姥武功出了問題,他此時絕對會掉頭就走,絕不趟這趟渾水。
桑土公接著說道:「
當時我們一見九翼道人有兩傷,心下起疑,再看另外兩個死者,見到那兩人亦非一招致命,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惡鬥,簡直是傷痕累累。我當下便和安、欽等諸位兄弟商議,這事可實在透著古怪。難道九翼道人等三人不是童姥所殺?可靈鷲宮中童姥屬下那些女人,一來未必有兩招之內殺了九翼道人的能耐,二來誰敢搶去了童姥一招殺人的樂趣?九翼道人這等好手,殺起來其樂無窮,這般機緣等閒不易遇到,那比之搶去童姥到口的美食,尤為不敬。我們心中疑雲重重,回來後聚在一起相商,安洞主突然說道:『莫……莫非老夫人……生了……生了……病?』」
「大伙兒隨即想起:『人必有死,童姥姥本領再高,終究不是修煉成精,有金剛不壞之身。這一次我們供奉的物品不齊,她不加責罰,已是出奇,而九翼道人等死在附近,身上居然不止一傷,更加啟人疑竇。』總而言之,其中一定有重大古怪。」
「老賊婆手中握住我們的生死符,誰也反抗不得,倘若她患病身死,生死符落入了第二人手中,我們豈不是又成為第二個人的奴隸?這一生一世,永遠不能翻身!倘若那人兇狠惡毒,比之老賊婆猶有過之,我們將來所受的凌辱荼毒,豈不是比今日更加厲害?這實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明知前途兇險異常,我們只有抓住這個機會拼死一搏,安洞主、烏老大等人先去靈鷲宮一行那邊探聽情況,我們則在這邊召集人手,一旦得到確切信息,便一起殺將過去,殺了老虔婆,奪回生死符解藥。」
宋青書面色古怪,心想那小蘿莉要是聽到這群手下張口閉口喊她老賊婆、老虔婆,臉色一定會非常精彩。
慕容復心中卻是落下一塊大石,之前聽李清露提到天山童姥如今練功出了問題,還擔心她是在誆騙自己,如今根據這些人的情報,看來鐵定沒錯了。
正打算將所知說出,他忽然心中一動:如果這個時候說出,那些人輕而易舉成功,未必會念及我的好處,還不如假裝不知,在他們最懼怕的時候施以援手,這樣他們必然會對我感恩戴德,不過這樣一來就有個問題,天山童姥散功一事木高峰卻是知道的……
眼神瞟向一旁的駝子,慕容複眼神中閃過一絲狠戾,直接伸出手掌拍在對方後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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