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王急得在屋子裡大罵蕭煜,罵完仍覺得不解氣,將馮家人都拖出來鞭屍,要不是馮太后霍亂朝廷,大齊哪裡會這般風雨飄搖。
說完相王發現太師依舊不說話,乾脆臉也不要了,起身就又要向太師跪下。
太師這次不能穩坐在那裡了,他總不能讓一個皇室跪他兩次。
「眼下這局面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太師走到桌案前,將一摞奏摺遞給相王,「這是剛剛入京的摺子,你看看吧!」
相王立即翻看看,最上面的奏摺是蕭煜的,下面則是幾個知州的摺子。
「豫王彈劾你私開鐵礦,囤積兵械。」
「除此之外,京西還有一處銀礦,在礦上抓住了你相王府的忠僕。」
相王剛好匆匆將蕭煜的奏摺看了一遍,額頭上冒出的汗珠,手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太師道:「這些罪名,單拎出來一樣,在大齊都是死罪,你是宗室也難逃貶為庶人、抄家罰沒的結果。」
「再者,還有你囚禁先皇后張家人種種,哪一件能輕饒了你?」
相王手一軟,握著的奏摺也掉落在地,這次他顧不得做戲,結結實實地再次跪倒。
「太師,」相王道,「這些都是誣陷,我怎麼敢這般做?誰不知曉,我相王府這些年小心翼翼,從來不摻和政事?」
「豫王……這是在報仇,就因為豫王太妃曾尋我為她兒子鋪路,給了我二百畝田產和二十萬兩銀子,」相王顫聲道,「我以為她是為了與蕭煜作對,要將王府傳給自己的小兒子,我就答應了。」
相王說著眼睛發紅,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老邁,哪裡還有半點皇室宗親的模樣。
「我不就是貪心了點,」相王說著抬起頭望著太師,「太師您說,我可有這樣的本事囤積兵械?那根本就是蕭煜賊喊捉賊的戲碼。」
太師仔細聽著相王說話,一直沒開口。
相王像是拿定了主意,哆哆嗦嗦地從袖口裡拿出了一疊書信和銀票。
「這些都是豫王太妃送給我的,」相王吞咽一口,「那瘋婆娘還沒死,太師可讓人審訊她,看她是不是與我說,讓我幫她的幼子承繼王爵?」
豫王太妃還沒死,但人已經瘋癲了,特別是聽說蕭煜還活著,而且成為了大齊唯一的藩王,還有了藩地。
她心心念念的小兒子,根本與她沒有半點的關係,如果那小兒子出現在她面前,她更想去掐死他。
對豫王太妃來說,活著比死要難熬的多。
相王再也沒有了別的法子,癱坐在地上,等著太師給他一個答案。
許久之後,太師又嘆口氣,跟剛進門的時候一樣,起身攙扶起相王。這次相王緊緊地攥住了太師的手臂。
相王啞聲道:「太師可看出來了?那狼崽子來勢洶洶,這麼久了不但不曾進京,只是在西北藩地就將整個大齊攪和的翻天覆地,他若是只想向我報仇也就罷了,他的目的可是……那個位子。」
「如果他坐上皇位,大齊真的會翻天。」
這是相王第二次說了,因為只有說到這個,太師才會救他。
太師道:「這朝廷並非我的一言堂,我想要救王爺,也只是有心無力,到時候朝野上必定會有聲音,推動宗正寺與各部會審,王爺若是能撐住,自然會安然無恙。」
但他們都知道相王撐不住。
蕭煜手上握著證據。
除非……
太師望著相王:「不走這一步。」
相王目光有些迷茫。
太師接著道:「相王仔細想一想,手裡可有東西能用得上?」
相王陷入深思之中,然後他的目光愈發清晰:「太師是說……」
太師搖搖頭:「您畢竟是王爺,又是長輩,祖上跟隨太祖立過大功,先皇在的時候,您也撐過來了,難不成眼下就要跪下向豫王求活?」
相王緩緩鬆開了太師,他那佝僂的身體漸漸直起來,他看向太師:「那我……」
太師道:「別的我不能說,但若是沒有豫王在一旁干涉,無論是皇上,還是我,都不會相信相王爺能做下那些謀逆之事。」
相王吞咽一口,他狠了狠心:「我還有多少時間?」
太師道:「奏摺我最多能壓三日。」
「好,」相王道,「我家中有一道旨意,是太祖的時候,家裡求來的。原本我以為先皇的時候就要拿出來,沒想到……唉,不留著了,只要能幫相王府渡過難關就好。」
太師應聲:「王爺能這樣想就對了。」
相王道:「事不宜遲,我立即回府寫奏摺,三日之內將相王府處置好,剩下的就要靠太師幫我。」
太師這次沒有推脫而是道:「王爺多保重。」
相王不再多說什麼,躬身行禮之後就轉身向外走去。
等到相王的轎子被抬離,太師府的幕僚才來到書房。
「太師,」幕僚低聲道,「相王真是被豫王陷害的?」
太師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低沉,很快他冷冷一笑:「怎麼可能?你以為相王與豫王太妃私下來往,真的就是為了那些錢財?他還不是想要政局混亂之後,趁機奪權。」
「相王也知曉,無論怎麼說,我都不會信他,所以他只能答應我的要求,他將事情辦好,我就能給相王府一條活路。」
幕僚這才明白過來:「您說不讓相王跪下向豫王求活,意思是在您這裡才能有活路?」
「不向豫王低頭,那就只有與豫王抗爭這一條路可走了,您是準備讓朝廷派相王去西北解決豫王?」
太師搖頭:「朝廷不能派相王去西北,也沒有理由去征討豫王,但如果相王自願前去,朝廷也沒辦法阻攔,因為二王之亂,朝廷能動用的兵馬只能護衛京師。」
幕僚睜大眼睛,總算是徹底明白了。
原來兩個人剛剛決定了這樣一樁大事。
相王為太師和朝廷去做先鋒,即便殺不了豫王,折騰掉豫王半條命,朝廷也會站在相王這邊。
這也是相王府能走的最後一條路。
幕僚道:「可若是相王投奔了豫王,或是豫王不肯動手那該怎麼辦?」
「不會的,」太師道,「我會給相王一個希望,讓他肯冒這個危險。」
太師話音剛落,就看到管事匆匆忙忙進了院子。
「老爺,」管事稟告道,「不好了,皇上突然暈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