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不知不覺中由透明變成了橙黃,不偏不倚地照在溫萊萊面前的文件上。
躺在真皮座椅上,溫萊萊整個人陷入柔軟中,單手揉了揉發澀的眉心,微閉著雙眼。
溫萊萊的倦容全都落入了御柔不經意的抬眸中,直擊她心中的火點。
第一次,御柔覺得墨雲說的話像輕煙一樣,形狀還未形成就被風吹散了。
墨雲明明上午還信誓旦旦說他中午會過來找溫萊萊,可現在呢?都下午兩點了。早知道他對小姐那麼不守信,她就不轉告溫萊萊墨雲說過的話了。
御柔一直在觀察溫萊萊的情緒,知道她情緒在經歷著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姐,去員工飯堂吃點飯先吧!」
兩人不言之間,御柔已經走到了溫萊萊的面前。
溫萊萊眼裡的光有些暗淡,眼眶外還布著些許紅血絲,細看起來有些駭人。
「不了,你幫我泡杯黑咖啡就好了!」
墨雲中午要來找她?
可能只有她對這話認真了。
她一天都沒有進食,腹內空空如也!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了,自己飢餓的神經可能早就麻木了!
「鈴鈴鈴」
辦工桌面上的電話驟然響起,溫萊萊看了一眼號碼之後,立馬伸手拿起電話。
「阿勛,你找我怎麼不打我電話?」
溫萊萊的語氣難得放鬆,但一想到他月底要走,心裡一陣難過。
「萊萊,我想帶你去個地方,你等一下有空嗎?」
溫萊萊看了看時間,道:「3點之後有空!」
還有一個小時。
容勛不舍掛了溫萊萊的電話後,坐在床邊,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其實他早已經準備好了,就連去哪裡玩,去哪裡吃飯他都安排好了。
閒下來的這幾天,他沒有一個時刻不在想溫萊萊,可是卻一直沒有勇氣打電話給她。
容勛怕溫萊萊會不答應。
這一個小時的等待,對容勛而言像過一個世紀一樣漫長!
墨雲,我再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你沒有出現,那我就不等你了。
溫萊萊心中默默想著,緩緩放下電話。
御柔很快就端來一杯黑咖啡,其獨有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很快充滿整個辦公室!
未加糖的黑咖啡苦澀得難以令人忍受,而溫萊萊卻面不改色地喝了不少,只留下少於的黑褐色汁液在瓷白的咖啡杯中!
「還有嗎?再給我拿一杯!」
溫萊萊需要黑咖啡來安定她騷動的神經,也只有它能夠安定她的情緒。
遲疑了一下,御柔端著空杯,走出了辦公室!
御柔這一去,去得時間有些長,溫萊萊閉著眼睛,手指輕輕扣著真皮座椅的木質扶手,像在思索著什麼!
突然,一道沉穩的腳步聲慢慢向她逼近,空氣中似乎飄蕩著若有若無的飯菜香,把空氣移民殘餘的黑咖啡苦澀之味全然覆蓋!
御柔去了那麼久,來人會是她的哥哥——御泉嗎?可腳步聲不太像……
睜開眼,看清楚眼前不斷清晰放大的臉時,溫萊萊的有節奏運作的手生生頓住,眸內飛快閃過一絲驚喜。
墨雲真的來了,那她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他沒有不守信,只是不守時!
溫萊萊深深地望著墨雲,眸內涌著複雜的情緒,而墨雲深邃的眼眸也望著她,專注的眼神似乎在表示他的眼裡只容得下自己!
「你終於來了!」
兩人靜靜地看著對方很久很久,最後,溫萊萊打破了僵局。
溫萊萊這一聲道出了她很多的情緒。
「終於」
他又讓她等了那麼久。
其實不是墨雲有心想要遲到,只是他專注於做好那頓飯,忘記了時間!
低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食盒,墨雲心裡美滋滋的。
溫萊萊看了他做的飯菜,應該能夠原諒他吧!
至少,墨雲認為他第一次做出來的飯菜賣相不錯,只是味道有些淡!
「在家裡耽誤了一點時間!」
墨雲淡淡的話語響起,像是在解釋他的晚到。
「嗯。」
輕輕的鼻音算是回答。
墨雲還回了海邊別墅?溫萊萊很快將他回去的原因歸結為他是為了柳蕪。
她心中的驚喜很快被其他的情緒替代。
溫萊萊的情緒變得很快,墨雲卻沒有絲毫察覺!
「吃飯了嗎?」
墨雲的話音剛落,空氣中突然飄來了濃郁的黑咖啡味,濃香中帶著苦澀。
她又在喝這些東西。
心中隱隱有點惱火,可是很快,墨雲心中又升起了一絲愉悅之感。
他今天真的來對了,溫萊萊吃了他做的飯後,肯定會感動到哭!
飯可比黑咖啡好多了!
「御柔,你就給溫總喝這個?」
溫萊萊都沒說話,墨雲倒開口了,語氣中還有隱隱的斥責。
墨雲是在指責她做的不對?他怎麼不想想溫萊萊為什麼會喝這個?
當然,御柔不會當著溫萊萊的面指責墨雲,低著頭,沒有說話。
「小柔,放下咖啡就可以做你自己的事情了!」
御柔走後,溫萊萊端起黑咖啡,蔥白的手指環繞著瓷白的咖啡杯,暖意透過杯壁直達溫萊萊的掌心!
「是我自己要喝的!」
清冷的語調在墨雲聽來尤為悅耳,可看到她把黑咖啡往嘴裡送時,心中惱火更甚。
溫萊萊明明看到他帶了飯菜過來,卻非要喝那些苦得要命的黑咖啡,她是故意的吧!
「我帶了飯,小蕪做的!」
柳蕪做的飯?
溫萊萊極其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些信息,聯想到他的遲到,溫萊萊眸中閃過一絲不確定。
「你吃了嗎?」
隨口一提,溫萊萊緊接的問題看起像是在關心墨雲。
「吃了!」
墨雲轉過頭,沒有看向溫萊萊,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發燙的臉!
吃了?
果然,墨雲的遲到是因為柳蕪。
吃那頓飯吃了很久吧?
墨雲會好心送到來給她無非是因為柳蕪要求的!溫萊萊沒有認為自己有能力讓他給她送飯。
壓下心頭所有的情緒,溫萊萊的眸內一片平靜!
轉身,溫萊萊徑直走回辦公椅上。
她不吃一點?
墨雲把手中的東西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吃」
簡潔有力的單字,聽在溫萊萊的耳中卻像是命令。
她更加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測。
墨雲就是為了完成柳蕪對他的要求而來的!
「我沒說我不吃!你把飯送到,可以走了吧?我可不想耽誤墨少日理萬機的時間!」
輕輕的嘲諷,溫萊萊的語氣已經不知不覺地轉了,眉眼都沾上了嘲諷的意味。
溫萊萊擔心浪費他的時間?那他花整整五個小時的時間為她做飯又算什麼?
他怕溫萊萊知道他下廚做飯給她吃會驕傲,把這個功勞推給了柳蕪。原以為溫萊萊看到他帶來的飯菜會滿心關係,可是現在溫萊萊的態度跟他想像中的不一樣啊?
被煙熏壞的那套西裝,墨雲暫且不說,光看他的手被滾油燙起了幾個包,她也應該好好跟他說話啊,可是現在呢,墨雲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地生了一肚子的氣,而且氣還不能隨便亂發!
「溫萊萊,你……」
不知好歹——
墨雲的話僵在喉嚨里,吐不出來。
他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告訴她,墨雲生氣了,但他在忍。
極力地忍耐!
「哼」
終是冷冷的一哼,墨雲氣憤地摔門離去!
在桌面上的食盒一直保留在原味,溫萊萊始終都沒碰過它。
她為什麼要吃呢?看到她都覺得煩心了。
為什麼她要防的人會是自己珍視的朋友呢?她發覺自己真的無法當柳蕪不存在了,當她真正地出現在她與墨雲的生活中時。
溫萊萊覺得自己都在盡力避免看到他們兩個人相處的場景了,可墨雲卻時不時地帶著他與柳蕪的樂事出現。
她該怎麼辦?
矛盾不已的溫萊萊走進了設計室,將人形模特身上的成衣解下來,細心地折好抱到辦公桌上。
太陽越來越低,給那幾件衣服鍍上了一層橙光,溫萊萊看了看手中的表,指針正好指到3點鐘的位置!
容勛該來了。
溫萊萊視線掃過桌面上的便當盒,手慢慢伸向它。緊接著,便當盒在空中,以一道十分順滑的拋物線,精準無誤地落入了裝滿廢棄紙張的垃圾簍中,看不出溫萊萊有半分的留戀。
處理完眼前礙眼的物品後,溫萊萊拎著裝好衣服的袋子,徑直走到了御柔面前。
白得近乎透明的手附在御柔的耳邊,溫萊萊低聲說了幾句只有她們能聽見的話後,轉身走向電梯,留下一臉錯愕的御柔!
小姐給她的挑戰未免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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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開車兜了幾圈之後,又回到了艾尚大樓。
車子停靠在路邊,墨雲的眼睛一直在注視著大門。
一樓大廳人來人往,此時已經到了下班時間,艾尚的許多員工已經下班趕往員工飯堂吃飯。
墨雲等了許久,都沒有看到溫萊萊的身影。
她不會不下來吃飯吧?
心未動,身體卻本能地做出反應,大掌把上了車門……
那不是御柔嗎?
她都已經下來,溫萊萊呢?
墨雲只見御柔手中拿著一個黑色的塑膠袋,沒有走往員工飯堂的方向,反而轉到了艾尚的後方!
那裡不是處理垃圾的地方嗎?御柔怎麼會親自去扔公司的垃圾呢?
等等——
黑色塑膠袋口露出的那截手柄好熟悉。
好像……